<h1> 王文平印象</h1><div> 杨爱梅</div><div><br></div><div> 九月的北京,不热不冷。一个明丽的下午,我专程拜访了忻州老乡王文平老师。</div><div> 与我同行的还有小妹杨静。</div><div> 按照王老师的指引,我们乘坐公交来到了北京朝阳区新源街。路盲,我们都是路盲,一下车,就又得给王老师拨电话了。电话那面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便是细致地导引着我们右拐西进了。当我们来到39号楼门口时,一位大姐早已候在那儿了。一定我们身上写满外地人的符号。远远地,大姐便笑吟吟地迎了过来……</div><div> 不愧是文化大家,一进门,扑面而来的都是古朴雅致的书香气息。王老师的房子在一楼,光线有点暗。但是,站在挂有“明望堂”匾额的书斋前,看不到多少豪华,有的都是清一色的榆木书柜、书桌、扶手木椅、茶几等;还有陈列有序的满满的书籍、字画,尤其是墙上并排挂着的榆木雕花格子,仿佛开启的通往抱朴悠远的窗户,让整个房间弥漫着古雅纯朴的风情。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压根儿就没有了对光线渴求,有的都是铺天盖地的厚重和古雅。 </div><div> 王文平老师,1941年生人,满头银发却精神矍烁。说实话,初次拜见这样的名人大家,我心里还真有点拘谨。然而,王老师的和蔼、平实和随性,一霎时,就让我没有了生疏,也没有了拘束,有的都是相见相逢的亲切。</div><div> 都是那一方土地、那一脉云中河水的缘。记得第一次给王老师打电话,当说明是为家乡的小杂志《忻州文化》约稿时,他立马就答应了,并在几天内就用快递寄回了稿件。这让我和文联的王主席还狠狠地感动一把呢。</div><div> 王老师是忻府区奇村镇明望村人,第一次读到他《明望堂锁记》中的“有了‘明望堂’,我虽身居远城,却有如在乡下一样。一块木匾,几扇窗棂儿加上一只小马札和一对儿榆木扶手椅子,幻化出一个想往已久的乡村世界。坐在这小小的居室中,已切切地感受到这就是我日夜思念的故乡——明望村”一段话时,我的眼眶湿了。真的,他那平实而娓娓的文字背后,涌动的都是切至心扉、掖也掖不住的思乡之情。</div><div> “明望堂”是王老师给自己书斋的命名。还是读读他为书斋的题诗吧,别有滋味:</div><div> 明望堂</div><div> 明堂空钩月,望郎推柴门。 </div><div> 村夫不识士,向背游云中。 </div><div> 钟山乘去楼,双河减半身。 </div><div> 龙泉寂寂处,有声问无声。</div><div> 找到明望村三个字了吧?满满都是故乡的味道。</div><div> 是啊,故乡,本就是人感情世界中非常柔软的词,她给人以血脉相依,寻根溯祖的亲情和厚重;又实在是人的灵魂最好的栖息地,将灵魂蛰居在故乡,是一份惬意,一份舒展和自由。</div><div> 此时,坐在王老师的客厅里,我们的话题当然是忻州,是明望村了。</div><div> 王老师很健谈,也很温和,他给我们讲他小时候的明望村,讲名望村的老房子,讲双乳湖、双乳山,讲小时候进城的土路,讲忻州古城,讲秀容书院,讲火烧了的文庙……</div><div> 当得知我也在写老家时,王老师高兴地说:好啊,有这样的情怀好,慢慢写,老家是非常宝贵的。他说,自己离开村子五六十年了,至今仍然能想得来村里的邻居,哪个巷子住着哪些乡亲,几代人的生活、命运都记得,哪个村口有什么?哪道河沟什么样?那山山水水街街巷巷一想都能想出头绪来,仿佛哪儿都是文章。而在北京大半辈子了,却没有感觉,写北京也写不好。他说,老了,好想回老家住去。去年还和弟弟商量着要回忻州来买房子来呢。只是妻子现在还上着班,离不开,又不让他一个人回来。</div><div> 王老师十三岁就离开了村子,先在忻县城上学,后到太原市。1965年山西大学政治系毕业后,分配在北京市委组织部工作,由于他是学政治的,一开始就被抽出来与同事们一起下乡参加“四清”运动,这一下乡就是好几年。后来,有了新的政策,他才又回到了北京,先做记者、后做杂志编辑,再后来,就是作家出版社的副总编辑了。现在文学界的好多名家大腕儿,如:浩然、刘绍棠、邓友梅、张贤亮、莫言、贾平凹、王安忆、周梅森、刘恒、陈建功等在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作品,都是经他之手编辑、审阅的。</div><div> 然而,王老师却很少谈及这些。</div><div> 王老师不仅是编辑家,更是小说家,1976年就开始发表作品,是中国作协会员、编审,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作家。著有《文平中篇小说选》、《乡井》、《讲梦》、《望儿楼的女子们》、《唱夜》等。其作品曾多次获奖。他的散文、诗词也是备受人们喜欢的。《明望堂琐记》就是其散文集之一。</div><div> 其实,收到王老师约稿的第一时间,就好想继续读到他的作品。然而,上网搜索,除了中国作家网的会员简介和张玉太老师为其《明望堂琐记》做的序以外,其他文章一概找不到。见面后,当聊起网事的时候,王老师笑了,他说:我不用电脑,不用手机,不玩微信、没有电子邮箱。</div><div> 为什么呢?我有点惊奇。</div><div> 没学会,也不想学。王老师还是淡淡地笑着。</div><div> 用电脑很方便的,发个邮件什么的,无论多远,只要鼠标一点就过去了。我坚持说。</div><div> 我知道方便,但已经拒绝学它了,且计划坚持到底。王老师说得很认真,也很决绝。</div><div> 此话题不谈。</div><div> 王老师虽然七十多岁了,但仍然坚持写作。他说,现在每天都是上午写一个小时,下午写一个小时,晚上还能写一个小时。其余时间就读读报,看看书,散散步了。谈这些的时候,王老师很挥洒,满脸的享受和自信。</div><div>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在王老师那儿大概只停留了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他坚持要亲自送我们到马路口,指给我们回去的公交车站。 在大门口正巧遇到了刚刚下班的师母。师母很年轻,很漂亮,也很热情。此时,我才明白,领我们进来的大姐是王老师专门安排的人。</div><div> 王老师说,师母很忙,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忙活,自己基本不管家务。</div><div> 在王老师的笑容里,我读到的是满满的幸福。</div><div> 返忻已两月有余了,然而,每每想起王老师,读到他的文字,就总会有一个疑问不容分说地跳了出来:明明知道手机方便,电脑快捷,电子信息现在已是无所不能,无处不在了,做了一辈子文字工作的王老师,为什么要“拒绝学,且坚持到底” 呢?他在坚守什么?</div><div> “原本是一处十分漂亮的村庄,有山有水有平川,有树有草有各色野生的花,还有文庙,关庙,龙泉寺以及南北两座古朴的大戏台,你能说不美么。而这种种美好是一切文化的至高追求。却不知到了时下,文化如一溜烟尘,在四季的风沙中,消散的比乱云还快。风和日丽人间知暖的日子,不知何时才能回归故乡。(摘自《明望堂琐记》)”</div><div> “何年何月何日,故乡的煌煌历史可以藏而有蕴,曾经辉耀一方的文化长卷,可以积而不淀,我想这日子会有的。急着赶着忙乱着生活的人们,等到累了,烦了,生厌了,也一定会怀忆旧往,直到应当对得起生他们养他们的这个村庄。(摘自《明望堂琐记》)”</div><div> 正如张玉太老师评说的:“文平笔下淡而不寡,是那种特别耐读的浓后淡,是绚烂之后的平淡。”“仿佛没写什么,又仿佛是写了很多很多。”一个真正的文化人,总是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方向的。隐隐地感觉到,在王老师的心底里有一种倔强的坚守和深深的期待。但坚守什么?又期待什么呢?我等水平还真的无法明白地说清楚。</div><div> 前几天,听过文化学者钱文忠老师的演讲后,感觉顿然清晰了一些。钱文忠老师提出一个很尖锐的问题:近几十年来,中国经济的发展速度,是人类历史上少有的突飞猛进。然而,为什么我们富裕了那么多,幸福指数却反倒没有那么高呢?他说:“经济发展,所有的努力都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我们的文化成就辉煌灿烂”“快速的现代化,使我们飞速奔向前方,但是,在飞奔得同时,千万不要忘记目的地,飞奔的同时千万不要离开目的地越来越远,且奔且回头。”最后,钱文忠老师呼吁:“希望大家暂时停下来,仔细想一想”。</div><div> 习近平总书记说: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以中华文化发展繁荣为条件。</div><div> 难道王文平老师是在等待“急着赶着忙着”的人们“累了、烦了、生厌了”的那一天吗?也许他真的等到了,以他特殊的形式!坚守着内心深处温存的坚守。</div><div> 想到这些,我对王老师的崇拜和敬仰之情更是难抑难截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