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

伯伦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芳华</font></b></h1> <h1><font color="#010101"><b>  山一程,<br></b></font></h1><h1><b><font color="#010101"> 水一程,<br></font><font color="#010101"> 身向榆关那畔行,<br></font><font color="#010101"> 夜深千帐灯。</font></b></h1><h1><b><font color="#010101"></font><font color="#010101"><br></font><font color="#010101"> 风一更,</font></b></h1><h1><b><font color="#010101"> 雪一更,</font><br><font color="#010101"> 聒碎乡心梦不成,</font><br><font color="#010101"> 故园无此声。</font></b></h1><h1><b><font color="#010101"></font><br><div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color: inherit;"><font color="#010101"> [清] 纳兰性德 长相思 • 山一程</font></b></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color: inherit;"><font color="#010101"><br></font></b></div></b></h1> <h1> <b><font color="#167efb">昨晚,看完电影《芳华》后,总觉得有些话要说。作为曾经当过兵的人,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并不像电影《芳华》那样,我们战友间生死与共,团结友爱。于是想将我的经历告诉大家,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芳华》。</font></b></h1> <h1> <b> 公元XXXX年7月21日,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 ­</b></h1><h1><b>  这一天深夜,我怀揣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电子技术学院的毕业证书和派遣通知书,怀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西去的列车,目的地是中国人引以自豪和神密的地方-----酒泉卫星发射中心。仅管这是我第一次西北之行,我知道,我的下半生有可能要在大西北戈壁深处度过。</b></h1><p class="ql-block"><br></p> <h1>  <b>第二天下午,列车进入黄土高原,映入眼帘的是茫茫的黄土高坡。大山在雨水的冲刷下,沟壑万千,偶尔能见到的小溪,流淌的是浓稠的黄泥水,零星的小草无精打采地点缀在贫瘠的万千沟壑之中。</b></h1> <h1><b>  列车过了兰州后,就进入了漫无边际的戈壁滩,除了列车的轰鸣声,车窗外是死一般的寂静,一辍辍青灰色不知名的小草零星散落在原野上,我不禁感叹生命的顽强!</b></h1> <h1><b>  第三天下午5点,列车终于到达了一个叫清水的小站。列车员告诉我们,要去酒泉卫星发射中心,还要在这个小站上换车。</b></h1> <h1><b>  下车后,看到了来来往往穿着军装的人们。直觉告诉我,这些人就是我未来的战友,我们将在未来的日子里,在这茫茫的戈壁深处共同战斗和生活,将要把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共同奉献给这荒芜的戈壁。</b></h1> <h1><font color="#010101"><b>  他们听说我是新来的军校毕业学员后,热情地把我引领到发射中心设在清水的招待所,并告诉我明天早上9点有一趟列车进入发射中心,列车经过18个小时的运行就能到达目的地了。看到热情的战友,以及他们表现出的乐观豁达、不向恶劣环境屈服的精神,原来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也随之消失。</b></font></h1> <h1><b>  从甘肃清水至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有一条特别的铁路。它是我国唯一的一条由军队自建、自管、自用的铁路,在当时,也是地质环境最为复杂的铁路,全线长约300公里,其穿越流动沙丘地带就有100多公里。</b></h1> <h1><b>  这条铁路是酒泉卫星发射中心与外界联系的主要通道,是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的生命线,发射中心的物资供应、人员往来以及火箭、卫星进入场区全靠它来保障。尽管清水离发射中心还很远,但清水是发射中心的桥头堡,也可以说是发射中心的重要组成部分。</b></h1> <h1><font color="#010101"><b>  守卫铁路的是发射中心的铁路管理处,铁路的司乘人员、维护人员、管理人员,都是清一色的军人。</b></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b>  在这复杂的地质条件下和恶劣的环境中,要保障铁路的正常运行不是一件易事,特别是大风季节,一夜的强风过后,经过流动沙丘地带的铁路就会全部淹埋在厚厚的沙砾下,抢通铁路成了发射中心经常性的工作,列车晚点也是经常性的事情。好在乘坐这趟列车的都是发射中心的人员,他们不会提抗议,更不会要求索赔。每当遇到铁路被淹埋,所有的乘客都会投入到抢通铁路的战斗中去,不用动员、号召,这已经成了所有乘客的自觉行为。离出事地点不远的老百姓也会主动跑来帮忙,他们也从来不需要号召,更不需要报酬,也不会留下姓名。几十年来,发射中心能在戈壁深处生存和发展起来,并每次出色地完成发射任务,除了军人的奉献,也离不开当地默默无闻老百姓的无私支持。 ­</b></font></h1> <h1><b>  到达清水的第二天,当我将要登上列车去发射中心的前一个小时,突然接到发射中心干部处的命令,要求我到发射中心测控部报到。测控部是一个远离发射中心、驻地位于新疆塔里木盆地的正师级单位。同时被再次分配到测控部工作的还有南京空军气象学院、蚌埠运输管理学院毕业的共5名学员。</b></h1> <h1><font color="#010101"><b>  在清水休整5天后,7月30日,我们一行5人再次登上了继续西行的列车。列车西行约3个小时,远远望见一座古老关塞,这就是万里长城有名的关塞——玉门关。“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b></font></h1> <h1><b>  漫漫黄沙,岁月沧桑,经历了二千多年的风雨侵蚀,物转星移,我们依稀可辨当年雄关峙立的雄姿,这座因唐代诗人王之涣的《凉州词》而传唱千古的名关前,水草肥美的疏勒河已经几乎干涸,枯黄的水草道不尽丝绸古道的神秘与辉煌!诗中那悲壮苍凉的情绪,引发我们对未来工作与生活的思考——有迷茫、也有憧憬。人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雄关当年的雄姿亦已不再,何况人呼!</b></h1> <h1><b>  7月31日,我们一行在新疆吐鲁番下了车,住进了测控部驻吐鲁番的招待所。《西游记》中的火焰山就在吐鲁番东北约10公里处,从招待所遥望火焰山,赤砂灼灼,荒山秃岭,寸草不生。</b></h1> <h1><b>  我们到达时,正值盛夏,红日当头,地气蒸腾,焰云缭绕,赭红色的山体形如飞腾的火龙,十分壮观,也真正体会到了这里才是中国最热的地方。好在我们只在吐鲁番住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匆忙登上了测控部前来迎接我们的吉普车。</b></h1> <h1><b>  8月1日,是建军节。这一天清晨,我们一行5人分乘两台北京吉普车从吐鲁番向塔里木盆地进发了。</b></h1> <h1><b>  从吐鲁番到位于塔里木盆地的测控部驻地还有约500公里的路程,当时,虽然没有高速公路,但新疆的路况要比内地的好得多,道路平坦,也很宽阔,汽车尤如脱缰的野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开车的是两位天津的老兵,对一路的情况了如指掌,也很了解我们这些初到新疆的人好奇的心情,每到一个景点,他们就会放慢车速,让我们尽情欣赏美丽的景色。</b></h1> <h1><font color="#010101"><b>  出发不到20分钟,我们就来到了火焰山脚下,虽然还是早上7点多钟,太阳还没有升起(新疆与内地时差两个半小时),但已感觉到热浪涌动。继续向前走约半个小时,我们已经来到了中国内陆最低的地方,艾丁湖就在不远的公路旁。</b></font></h1> <h1><b>  两个小时后,神秘的天山就在眼前。《冰山上的来客》让我对天山有着美好的印象,绿树、红花、美景这就是电影中的天山。然而,当我们进入天山后,见到的却是光秃秃的大山,不仅没有一棵树,小草也难觅踪迹,天山石风化后不断从山上滚落下来,公路被厚厚的砂石所覆盖,汽车一过,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这就是从北疆去南疆的必经之路——干沟。</b></h1> <h1><b>  我们在干沟中艰难地爬行,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翻过了天山。前后三个多小时,我们从海拔最低处来到了海拔2000多米的天山顶上,气压的突然变化,我们中有多人感到耳鸣和心闷,好在我们都很年青,这一现象很快就过去了。 ­</b></h1> <h1><font color="#010101"><b>  中午时分,一副美丽的画卷映入了我们眼帘,芦苇丛生、波光粼粼、碧波万顷,胜似江南,我国最大的内陆淡水湖——博斯腾湖就在眼前。我们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在大漠之中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汽车沿着湖岸徐徐向前,一缕缕清京的风迎面吹来,让人感到清新爽快,一扫前一日在吐鲁番燥热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万里之外的江南水乡。</b></font></h1> <h1><b>  下午五点钟,经过10个小时的旅行,纵横新疆500公里,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塔里木盆地西北边缘的驻地。</b></h1> <h1><font color="#010101"><b>  我们当兵的人都喜欢把驻地当第二故乡,视部队为家。这决不是军人喊的政治口号,或是上级对下级的要求,而是军人发自内心对驻地和部队的认同,特别是我们这些驻守边关的军人,这一种感觉更为强烈。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深处,一年365天,白天是兵看兵,晚上看星星,战友就是自已的亲人,部队就是自已的家。</b></font></h1> <h1><b>  到测控部报到后,我被分配到司令部任参谋,于是,测控部就成了我实实在在的家,万里之外的江南老家以及亲人只能默默地装在心里。</b></h1> <h1><b>  说起测控部这个家,确实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一个“大家”。说它“大”,并不是它的级别高,也不是它的人员多,而是它所跨越的地域广。虽然它只是一个师级单位,人员还不及一个正规的师多,但从甘肃到新疆的最西边,纵横东西2000余公里,都有它的测控站(点),地域之大是任何一个部队都不能比的。</b></h1> <h1><font color="#010101"><b>  测控部的领导们要全面视察他的所属部队,即便是马不停蹄,最少也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测控部要开一个团以上的干部会议,比开一个全国的“两会”还难,从最西边的测控站到部机关,最少也要花上7天时间。</b></font></h1> <h1><b>  仅管,部机关是所有干部、战士向往的“圣地”,然而,圣地也是大漠深处的不毛之地。它位于库尔勒市东南约20公里的戈壁中,由十几栋平房和两栋三层楼房组成,分布在约一平方公里的原野上。</b></h1> <h1><b>  无论是平房还是楼房,房顶覆盖一层三合土(泥、沙加石灰),与戈壁滩一样,呈土灰色,远远看去,就象一个破败的小村落。司、政、后机关在一个“回”字型平房中办公,四周是走榔,靠内则的是办公室。</b></h1> <h1><b>  我所在的科,是条件最好的,一共有两间办公室,外间作办公用,里间是机房兼值班室。外间放了3张办公桌就已经没有了活动空间,全科7个战友,就共着这3张办公桌办公。由于住房也同样紧张,值班室就成了我临时的家,工作、学习、生活全离不开它,一住就是两年。</b></h1> <h1><b>  来阿姨是唯一一个不穿军装而在部机关上班的人,因此很快引起了我这个新来的人的注意。她看上去约50来岁,年轻的干部、战士都亲切地叫她来阿姨,年龄相仿的,都尊敬地称她为老来。</b></h1> <h1><b>  仅管上了年纪,岁月也掩盖不了她年轻时的风采,骨子里仍能透出年少时的美丽和动人的气质,高佻的个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盘于脑后,常着一身蓝色或深色的职业装,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见人总是面带微笑,显得干练而又稳重。</b></h1> <h1><b>  记得第一次见到来阿姨时,我以为她是来机关办事的地方工作人员,礼貌地问她找谁,她微笑地反问我:“你是新来的学员吧(部队有个习惯,将军校刚毕业的人都称学员)?”我点头作了回答。她告诉我,她在办公楼通信机房上班。</b></h1> <h1><b>  后来我慢慢地从老同志口中逐渐地了解了她。原来她是我部测控站王站长(团长)的遗孀。</b></h1> <h1><font color="#010101"><b>  80年代初,是我国航天事业最为繁忙的时期,测控部每年都会有繁重的测试任务,作为中级指挥员的王站长,夜以继日地工作是经常的事。由于长期超负荷地忙碌,透支了身体,一天晚上,在测控站召开的任务协调会上,王站长倒下了,倒在了会议桌上,倒在了他的岗位上,成为了航天队伍中一位不为人知的英雄。</b></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b>  失去亲人的来阿姨,儿女们也都不在身边,虽然,生活谈不上十分艰辛,但是,一个人的生活,确实也有不少的难处,更难的是失去至亲的痛苦,然而,我从未从她的脸上读到过苦闷,脸上总是挂着她特有的“来氏”微笑,她的微笑好象时刻在提醒我们这些年轻人,要笑对人生,要笑对艰辛,要笑对苦难!</b></fon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