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黄山

徐学锋

黄山七十二峰中，天都最险，风景也最美，无限风光在险峰。平生曾三上天都，感受刻骨铬心。

1988年春，我第一次去了黄山。那天住在山脚，清晨起来，天阴沉沉的，我们一行过温泉与人字瀑，沿十里长溪逶迤而上。早年读过徐霞客的"黄山游记",这位明末的大旅行家就是从这条路登上天都的。我边走，边印证着徐霞客的描述，心里颇感惬意。可天不作美，到半山亭时已细雨绵绵，我匆匆的披上雨衣。

一路上，惊叹于眼前的美景，鬼斧神工般的峰峦，凌空欲飞的云松，急湍横泻的瀑布，都是平生第一次看到。随着高度的上升，云雾渐浓，临近峰顶，骤然飘来一大片云，像进入了仙境，分不清东西南北。穿行于嶙峋怪石间，匍匐在盘根错节的黄山松下，丝毫没有感到山势的险峻。

记得过鲫鱼背时，两边白云弥漫，感觉走过了一座小河上的浮桥。腾云驾雾般的下了天都，蓦然回首，天都已被云雾遮挡得严严实实，好一座神奇的山峰!雨越来越大，已无法继续我的黄山之旅，只好带着未尽的游兴怅怅而归了。

1990年春，我再上黄山。我乘缆车到白鹤岭，夜宿西海，第二天早晨过莲花峰、玉屏峰，到天都峰下已是正午时分。有了第一次的教训，特地选了一个难得的好天，艳阳高照，不见一丝云彩，仰望天都，如一个伟岸的巨人，突兀的岩石是他彪悍的肌腱，登上那条七十多度倾斜的羊肠小道，好似爬上了天梯，心里阵阵发毛。

走到中间，冷不丁回头一望，山下的行人如同爬行的蚂蚁，不觉倒抽一囗凉气，两腿开始发颤。此时已无退路，硬着头皮望上爬。走到鲫鱼背，我愣住了，不到一米的小道，两边是万丈深渊，一时间脚怎么也抬不起来。此时此刻，生死两字连得那么近，那条穿在石柱上的保护绳就是界限，绳内是生，不到一米，绳外是死，无边无际。这种强烈的反差折射出一种美，近乎悲壮的美。我已记不清那天怎么走过鲫鱼背的，只记得从天都下来，手心里都是冷汗。对天都之险真正领教了。

四年前的初夏，我又去了黄山。这次时间充裕，在山上住了两天，天都是行程的最后一站。早晨五点就起床了，站在迎客松下看天都，却是另外一番景致。

偌大的山峰有一大半躲在彩云里，露出的岩石被晨霞镀上了一层绛红色，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山峰像刚出浴的美女，彩云是薄薄之纱，羞怯娇美的神态惹人喜爱。上山时还是颤颤巍巍，不过时时飘来的云彩为我壮了胆。到鲫鱼背时，白云涌来，阳光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虹，我陶醉了，想不到天都还有如此娇美的一面。

三上天都，感受各异，雨中奇，晴时险，云里媚，不识黄山真面目，下次来是不是又有不同的收获。

有机会的话，真想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