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那一道暖光

小雅

<h3>  赴文学院学习的前夜,一场雪悄然滑落。晨起,细碎的雪花不厌不倦,依然在空中飞舞。阳光,透过树桠间的缝隙,若隐若现。</h3> <h3>  风,冷得刺骨,我却像揣着一团火,拉着厚重的行李箱,踏上绿皮火车,奔向梦想中的殿堂。</h3> <h3>  这样的场景,不知有多少次曾出现在我的梦里,甚至会梦见母亲一边跟我说话,一边不停地抹眼泪。我安慰着她,心却已飞向了远方。<br /></h3> <h3>  对文字产生兴趣时,我还是个少年。那时,班主任老师经常让我读课文,印象最深的是读屠格涅夫的那篇《麻雀》,"我打猎回来,走在林阴路上。猎狗跑在我的前面。突然,我的猎狗放慢脚步,悄悄地向前走,好像嗅到了前面有什么野物……"我读得投入,老师和同学听得入神。</h3> <h3>  每每细细品味,我就在想,那些简单的字儿们组合到一起,怎么就会那么生动而又传神?我很是好奇,进而开始喜欢它们,也时常琢磨着将它们排列起来,组合成一篇篇风格各异的小文。直至在五年级时获得了全市中小学生作文大赛的奖项,我知道,我的文学梦起航了!</h3> <h3>  彼时,正值八十年代初期,物质匮乏自不必说,所幸的是距离我家不远的龙凤邮局有一个报刊亭,每到报纸杂志的发行日,我都会一溜烟地跑到那里,买回一本带着油墨香的《散文选刊》。</h3> <h3>  而后,迫不及待地翻开,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唯恐漏掉了哪一个。在我眼中,字里行间闪耀着的是万丈光芒。</h3> <h3>  时间久了,我和报刊亭的马姐相熟了起来。每一期杂志,她都会给我留好,我不再担心去晚了买不到,也不用担心没有钱而买不起,如果钱没攒够,她会把书借给我看一个晚上。那个夜晚,我会躺在被窝里,借着手电筒的光一字一句地读下去。直到窗外晨曦初露,我才不得不合上书页,和那些字儿们告别,心里却满溢着无法言说的欢喜和感动。</h3> <h3>  18岁,我的第一篇散文发表在《抚顺日报》星期刊新开设的《雏凤清声》栏目里。马姐第一时间看到了报纸,待我去买杂志时,笑呵呵地递到我手上,而后又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那一瞬间,我笑着,喜悦的泪湿了眼角。<br /></h3> <h3>  我跑回家,怯生生地告诉母亲我的文章发表了。母亲又惊又喜,一把夺过报纸,急切地寻找着我的名字。当她看到我的名字时,眼睛都在放着光,而后轻轻地把报纸放在父亲的遗像前,喜极而泣:"老头子,你一辈子又聋又哑,你老闺女替你代劳了,她的名字上报纸了,给咱家增光了……"没想到的是,时隔21年,我当上记者那天,母亲在父亲坟前,同样的场景再次重演。</h3><h3> 那一刻,我方才知晓,原来,在母亲心里,我一直是她最大的骄傲。</h3> <h3>  如今,热爱文学已有30年,不知疲倦地写了些碎片似的文字,总感觉没有明显的进步和成长。除却日常工作中需要写的消息、通讯之类的文体,也没有做过更多的尝试。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在羽毛球场上,虽也可以打得浑汗如雨,却终究因为没有经过科班训练,动作和步伐看上去都不那么赏心悦目,更别谈到令人拍手叫好了。</h3> <h3>  我想要成长,并迫切地需要突破、改变,这样的思考持续了很久。</h3> <h3>  12月1日下午,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窗外并不明媚的阳光,我笃定地写下了新一年的学习计划。或许,老天真的在眷顾着我。当晚,我接到了抚顺作协创研部李永宏主任的电话,说是作协领导刚刚研究决定,派我和另外一名文友去参加辽宁文学院为期六天的"新锐作家高研班"。</h3> <h3>  坦白地说,培训消息发在作家群时,我看是高研班,知道自己不够资格,也就没再多想。接电话时,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击中,瞬间语无伦次,以至于彻夜难眠。直到晨起的阳光倾泻下来,我才安然入梦。</h3> <h3>  在等待培训的十天里,忙完手头工作,我便会深情地看上一眼培训通知,好像透过那些文字依稀能看到老师正在旁征博引,侃侃而谈,而我,就像个虔诚的朝拜者,认真聆听,并记下每一个精彩瞬间。</h3> <h3>  12月11日,入冬后最冷的一天。我如期来到梦寐以求的辽宁文学院,那五个银灰色的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h3> <h3>  跨进大门,我的心跳已然加速,步伐似乎也有些凌乱。走进教学楼,刚好和满室的阳光撞了个满怀,墙壁上那些字画仿佛都生动了起来。</h3> <h3>  签到后,我从老师手中接过房间钥匙,欣然走进宿舍,忙不迭地打量起它来。</h3> <h3>  &nbsp; 其实,宿舍里无非是摆放着简单的衣柜,床铺,墙壁上的空调悄然散发着十足的年代感,窗台上几盆绿色的盆栽,样子很是讨喜……许是因为没上过大学的缘故,我竟然读出了它的小巧和灵动。即便后来发现,空调不太好用,房间不够温暖,床铺是个硬板,我却依然初衷不改。</h3> <h3>  看时间尚早,我和同伴一边安放行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而后,倚在床边各自看书,偶尔的轻叹,微扬的嘴角,和着窗外渐浓的暮色,时光俨然撒了蜜般,寂静而又安然。</h3> <h3>  蓦地,一阵刺耳的铃声传入耳鼓,险些把我和同伴从床上震起来。转而,我俩会心一笑,不约而同地说,这才是上学的味道!</h3> <h3>  如今的校园,很难再觅到这种传统的按铃,取而代之的是定时响起的电子铃,声音由小及大,悦耳动听。可即便它老了,过时了,却一下子将时光拉回到了青葱岁月,教室里的书声琅琅,操场上的追逐奔跑,一幕幕在眼前轮番闪回,足以令万千思绪,尽情流淌。</h3> <h3>  这样的思绪,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下午。直到开班仪式开始,我才恍然,自己已经切切实实地坐在了辽宁文学院的教室里,眼前,是一群签约作家、特邀评论家、新锐作家,耳边,聆听的是王多圣院长充满诗意的致辞,而我,充其量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却幸运地走到了梦里。</h3> <h3>  未曾想,梦开始的地方,《长篇小说选刊》主编、作家付秀莹老师正在那儿讲述《小说之小》。她那灿然一笑,她那轻声细语,她那谦和温婉,生生地将每一个字都刻在了你的心上:"小说就是道听途说,飞短蜚长,是生活碎片,是表面光滑中不为人察觉的缝隙,是伤痕,是一融即痛的伤口。汪曾祺说,小说就是从小处写写。我的理解是,从生活的裂缝处撬开,走进去,你能走出多远你的小说就会走出多远……"<br /></h3> <h3>  晚7点,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程光炜老师走进教室,娓娓道来《论作品的寿命》。在他看来,作家作品的寿命应该有两个阶段,一为创作期的寿命,二为发表之后的寿命。当代作家作品存活时间以及在文学史中的命运,是文学理论和文学史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更多的人愿意从作品经典化的角度入手,来分析文学作品之所以存活人世间的秘密。</h3><h3> &nbsp;……</h3><h3> 窗外,夜色深沉,天空,星光点点,我坐在距离讲台不过十米的地方,聆听博士生导师的精彩阐述,心底里开出一朵花来。</h3> <h3>  又是一个晴好的冬日,上午9点,阳光透过窗户缓缓照射进来,犹如著名评论家、教授、博士生导师孟繁华对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学进行了精彩阐述,由点及面,进而荡漾开来。他说,作家对自己的作品应该有个最低尺度。人类的心灵书写需要作家,人性、人情、思想的把握需要作家。当下文学没有情意。人们都在为一个‘私’字在奔忙,人与人的情感越来越淡薄。文学应该多一点温度,应该写人们缺少和渴望的东西,社会缺什么,文学就应该写什么,没情义的作品是不受待见的。当下文学没有人物。文学最重要是把人物形象留下来,当下文学却在急吼吼地、迫不及待地讲故事。世界著名城市因为有了文学人物才有了强烈的文化符号,故事和情节不是小说的主题,人物才是小说的主题。</h3> <h3>  午后,辽宁省委党校副校长周永生教授深刻细致地解读了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辽宁学习十九大报告要按照省委书记提出的要求,在学懂弄通做实上下功夫。</h3> <h3>  《文艺报》新闻部主任、作家、评论家李云雷老师,从三亚来到沈阳,迎接他的是今冬第一场雪。在讲座中,他从四个方面讲解了新时代文学的问题。他说,开创新时代文学需要回顾历史,这让我们看到中国文学的变化和中国的变化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文学相比于别的领域提出的问题会更早,会更深入到民族灵魂深处,把矛盾的最痛苦处写出来。作家通过这样努力也对时代精神进行了彰显。新时代文学这个提法是面向未来的方向,只有将对过去作品的反思和新时代的创作结合一起,才能开拓出新时代文学更多的可能性。也只有把我们经历的变化表达出来,才能创作出不一样的、具有独创性的文学作品。</h3> <h3>  最后一节课。签约作家和特邀评论家开始了一场以"新时代,文学写作的理性与激情"为主题的对话会。起初,发言需老师点将,暖场后,随着话题的深入,观点的交锋,智慧的碰撞,思想的灵动,让原本站在对立面的两个群体产生了共鸣,对话会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欢声笑语满溢着会场的每个角落......</h3> <h3> 捧着这张看似单薄,却格外有分量的证书,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细细算来,热爱文学已有30多年,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文学的殿堂听课,说实话,有些东西听起来比较生涩难懂。静心反思,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知识结构,文学底蕴都还不够。唯一的办法就是迎头赶上,不放弃,不逃避,成就另一个自己!</h3> <h3>  回到家,我有点儿发烧,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闯了进来,转而,光晕逐渐扩散,愈发夺目,愈发温暖。</h3><h3> 这道暖光,就像省作协的高研班,为我这个打小就喜爱文学的孩子,照亮了前行的路,依稀看见,路的那一端,星光璀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