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驚魂

冰郎

　　友朋从西藏自助游回来，窝火地谈起遭遇不良商贩的强卖假药材被宰6000元的故事。我一边安慰他一边讲起七年前我在湘西凤凰古城一段惊险经历和"胜利逃亡"的过程，说明人在江湖历练，遇事莫慌莫乱除了斗智斗勇，还要能沉着冷静虎口脱险方为上策。

　　若不是为安慰友朋真不愿提起这段故事，本来该是一段美好的旅游，竟让我心里对美丽的凤凰古城留下一段隐痛和阴影……

那一年参加了某大型商务活动到湖南，公务之余随旅游团去湘西凤凰古城圆我多年的"凤凰之梦"。

　　凤凰即吉祥之鸟，地名叫凤凰真是好美的名字。少年时代读过沈从文的《边城》，字里行间充满了让人憧憬古城的美。加上画家黄永玉笔下的故乡之美，更是令人神往。

黄永玉作品

　　凤凰古城位于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西南部，因背靠青山酷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由而得名，是一个以苗族、土家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集地。凤凰古镇历史悠久，风景秀丽，城内紫红沙石砌成的城楼、沿沱江而建的吊脚楼、古色古香的明清古院，油绿的沱江静静地流淌；城外有南华山国家森林公园、城下艺术宫殿奇梁洞、建于唐代的黄丝桥古城、举世瞩目的南方长城等风景区。还享有"北平遥，南凤凰"的美誉。如今这山、这水、这城就在我的脚下。刚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那清澈见底的河流，那凭水依山的小城，那河街上的吊脚楼，那攀引缆索的渡船，那关系茶峒"风水"的白塔，那深翠逼人的竹篁中鸟雀的交递鸣叫，……这些富有地方色彩的景物，都自然而又清丽地展现在我眼前，优美如画让人如入梦境，无不给人美的享受。加上古城内的青石板街道、众多古建筑，以及浓厚的苗家风情，构成了凤凰独具一格的味道，经过了岁月的洗刷沉淀，正默默的以它不动声色的力量 让我沉湎，我心仪在某个清晨或者黄昏，捧一盏茶，像《边城》里的翠翠一样，等一个偶然路过心上的人。

黄永玉作金丝猴首枚生肖邮票

　　昨晚做客沱江边的吊脚楼咖啡馆，放松自已，啜着咖啡，翻动手中的纸墨书香，伴着沙漏细数静默的时光，随风飘来窗外的歌声里书写自己的心情。待月上柳梢枕着江水的涛声美美地睡了一觉。早餐后从酒吧街出发，这个时候酒吧街还很清静，沿着沱江边徜徉看清晨时的沱江，路过田家祠堂，这是一处氏族祠堂建筑群，到了虹桥后穿过桥洞可以看见画家黄永玉曾经的画室夺翠楼。黄永玉有"画坛鬼才"之称，他也是１９８０年首枚生肖邮票猴票的原画作者。他的故居就座落于凤凰古城的寿天宫。听、看了黄先生的故事和作品，与黄先生产生了心灵的交流和沟通，感到精神上很满足和幸福。

沈从文旧居

　　导游小姐告诉我们，边城的人民是"一群未被近代文明污染"的善良人，他们保持着昔日宁静和谐的生活环境与纯朴勤俭的古老民风。我努力回忆小说《边城》里的画面，充分感受到沈先生的笔下建构的一个充满自然人性的世外桃源，创造的人物闪烁着人性中率真、美丽、虔诚的一面，边城的人民就是人性美的代表。

沈从文旧居室内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儿在凤凰古城的时光将是惬意而愉悦的。

　　在凤凰古城中营街的一座典型的南方古四合院里，我参观和瞻仰了沈从文先生的故居后，由于看得仔细逗留时间较长，与旅游团拉开了距离，想想也没关系，反正有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中午去饭店吃团餐的。我索性一个人漫步在千年的古石板路上，想象着当年沈先生就是从这古石板上走出来的，这古石板上莫非可以产生灵感和美文？我随混在人群之中听着方言享受阳光早餐，亦或走进一家特产店，边品尝木锤酥边领略师傅的匠人精神，打听着没见过的商品和物价。石板街两旁除了门店就是一些小摊铺，在一个中年妇女的摊铺上我看到一种颗粒状食物，从外表和手感极像莲子，但体积比莲子小且更坚硬。我好奇地询问这是啥？这位妇女一脸的忠厚和善良的微笑操着本地口音告诉我，这叫菩提子。

　　好神秘传奇充满故事的菩提子！这让我惊讶，过去我读过的不少古典小说及金庸梁羽生武打小说里不时出现的菩提子难道就是它？我知道，菩提，是梵语音译，是觉悟、智慧、知识、道路的意思，广义讲是断绝世间烦恼而成就涅槃的智慧。因佛祖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证道，菩提即为觉悟，成就佛果之意。相传，佛祖释迦牟尼当年修道成佛，即在菩提树下。故此，菩提子亦成了佛缘之物。我顿时来了兴趣，细询这玩意儿的产地、作用等。

　　她对我不紧不慢地讲述着有关菩提子的故事和实用功能。她说，菩提子放几粒在身上保佑平安，不仅能让人心平气稳，如果经常用手搓搓还按摩经络舒经活血呢！我好奇地问，居然这么神奇？能像莲子吃吗？她答道，当然可以，男人吃了可以固肾壮阳，女人吃了可以调经补阴，特别对老人的前列腺最好。真是闻所未闻让我很是诧异。那如何吃呢？水煮？不对，菩提子水煮也煮不熟的。只有用高度酒泡，到数九寒天每天喝一小杯才是大补呢！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工商制服，挂着"市场管理"红臂章的男人来到身边，他严肃地对摊主说，你又在骗人家外地游客，怎么屡教不改啊？我听了暗自庆幸，心想多亏"红臂章"来真差一点上当。难道这不是菩提子？他对我说，这种菩提子不能买，你看这是"公"的，你买回去没有任何疗效。当然也是吃不死人的。菩提子还有公和母之分？我吃了一惊！摊主见到"红臂章"显然很熟悉，说，我们小本生意，难得快要成交了，你又来捣蛋。"红臂章"说，不是我操你生意，你真不该骗人家游客。今天我也要买一些，你把那"母"的菩提子拿出来。摊主从柜台下拿出一把，我细看果然不同，这种圆圆的很饱满。我刚提出要买，摊主说，这是真品不卖的，要卖价也很高，得1000元一斤。"红臂章"说，这我懂，你快称五斤我带走。摊主说，这么好的菩提子拿出来一会就被人买光了，咱们到后面去称。说着挑起身后小门的布帘，"红臂章"轻拉我衣袖我们闪进布帘后的一间小黑屋。

　　摊主笑眯眯地替我称菩提子，因她说过这种价贵，我心想即使贵我也只买一两，其实泡酒的话一两也足够了。看她大把地往塑料袋里抓，我忙制止，说先给"红臂章"称。"红臂章"说，我不急，你是游客还得赶场你先买。我再三声明只买一两，摊主根本不听，上来就给我称了五斤。我说用不了这么多，她说，好东西可以回去送人啊！我隐隐感到不对劲，准备抽身走人，但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三个黑黢黢的大汉。屋里光线很差，看不清大汉的面部，但分明感觉到其僵硬的面部肌肉和阴冷的目光。我像掉入陷阱中的小动物，心里"拔凉拔凉"的。看看身边的"红臂章"，只见他一副隔岸观火的神情。我喃喃地对他说，我真不买那么多，就少买点玩玩。他说，这些人都是少数民族，你别废话，小心挨刀子，就买了吧！到底原形毕露了，他们都是一伙的。情急智生，我装作不知，把"红臂章"拉到旁边对他耳语道，我看你是工商的朋友，你得帮我，我真不想买这许多。你可别把我当游客奥！我是你们湖南省同行公安朋友陪来凤凰古城观光的，他们现在就在门外，我嚷一声他们就会进来。不信你可看我的证件，我拿出小本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红臂章"马上换了副面孔，板脸对那几个人说，别误会，这是我朋友，他今天不买。我带他去其它地方看看。说着用力暗示按按我肩膀，将我推出了门外…

　　人在江湖飘，哪里不挨刀？凤凰古城逛街过程犹如一场梦、一场惊魂、一场噩梦。再听东门桥洞下流浪歌手弹的吉他，竟似挽歌悲曲，此时河边湿软的风吹过，让人也禁不住打个寒噤！湿漉漉的古石板小街也仿佛聊斋故事充满了魑魅魍魉，渐渐地诡异起来。莫非这也是沈从文先生和黄永玉画师合伙布下的局？我惊魂甫定如劫后余生落荒而逃……

菩提树

本篇部分照片由单迎庆同志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