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div><br></div><div> 閒月裡寒風起,“小雪醃菜,大雪醃肉”,現在是菜也醃了,肉也晾了,人就開始打牌了,大江南北,長城內外,莫不如此。</div><div> “大羹不致五味也,鍘羹加鹽菜矣”,語出《禮記.天官》,據考證,這是國人國書有關咸菜的最早記載。而同樣出自此書的另一段話,就不僅僅是記載的問題,簡直就是醃鹹肉的具體小細節方法指導了,“編有牛肉焉,屑桂以姜,以酒諸上而鹽之,干而食之”——牛肉,桂皮,生薑,酒,鹽,最後是風乾,不光材料俱全,程序也清清楚楚 風乾的鹹肉於是後來成了交給孔子的學費——謂之“䏌”也,亦稱束侑,孔夫子的標準是一期兩條肉乾。你看,多麼美麗的事情啊!</div><div> 至於蓄以御冬的咸菜又被稱之為寒菜,雖則記載僅僅出自清朝,但恐怕意思不難解也,因為一旦立春,越冬的咸菜就會加上一個“老”字,謂之老鹹菜,而家家戶戶就會高而懸置晾乾,有如此前晾乾鹹肉一般,這幹咸菜且存著,是夏天紅燒肉的最佳搭配,紹興——不,整個江南,留諸魯迅夫子筆下的梅乾菜蓋此也。而春天來了,就會有新鮮的咸菜製作,——菜苔為主的那種,只需幾個時辰即可食之,生熟拌炒俱可 味道只在一個“鮮”字。江南此時同步製作的還有隔年而來的冬筍,與此菜和之,那叫鮮上加鮮,就著幾口菜,幾碗大米飯就下肚了。<br></div><div> 泰州地區的醃菜是很有講究的,高高的白白的莖葉,就稱高幫菜,又稱醃菜,還稱高腳菜,與平時所吃的小青菜完全不同。如今,繁華地段的老街地段,歷史上泰州的鮑壩村,常年供應城裡的菜蔬,其中最著名的兩樣,一是青葉青莖的矮腿青菜,二是小香瓜。香瓜喜干怕水,而鮑壩村乃鳳凰墩所在,泰州第一高地所在,比平均的地勢高五六米,所以出產的瓜特甜,這跟新疆哈密瓜大概一樣的道理。瓜好,吃過了,嘴一抹,卻順便給鮑壩村人起了一個“壩瓜”的雅號,倒不知是褒是貶,說不清,我一個移民,也時常被人喊一句“壩瓜”——拉倒!主要是說小青菜,鮑壩村拆光了,沒了,皮之不存,菜將焉附,瓜將焉附。大家於是感歎一句,完了,拉倒吧!吃不到小青腿了,殊不知,現在大街小巷,滿車滿擔叫賣的全是這樣的小青腿,可見,好東西處處有,消亡不了的,這下放寬心吃吧!</div><div> 回頭還是說醃菜的事情,這高幫菜以外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雪裡蕻,抑或雪裡紅,是哪一個,此處不做考證,區別於大白菜一類的雪裡蕻的特征,就是一個“鮮”字,因為太鮮了,這裡無法表說。至於它之外,還有一種變種——謂之麻菜,亦稱胡麻菜,據說又是與西域有關係,其特征是只能用來醃製而不可他吃,確實有一種麻辣辣的感覺,醃製過了就沒事了。</div><div> 這大概與既不是蘿卜又不同榨菜的大頭菜一個道理,小時候我們可是吃儘了這東西的甜,受儘了它的苦,它不是蘿卜,它也不是菜,它只是大頭菜,菜莖葉只能用來餵豬,根莖用來醃製,它跟上面說到的麻菜一樣是低劣的菜係,不登大雅,是窮苦日子的伴侶與代名詞,現在似乎已經消失了,而麻菜,我卻在偶爾的下鄉時候,經常看到。</div><div> 閒扯蘿卜淡操心,這是罵人的話,有人問,大頭菜不好吃,怎麼不醃製蘿卜?對不起,醃不起,蘿卜那個時候也是高檔菜係,大集體的醬園店,眼下這個季節大量進貨的時候,紅的白的大蘿卜委實靚你的眼,偶爾滾一兩個路邊,擒了就跑,擦了就啃,好一頓美味,過後氨基酸倒騰,肚子咕咕響,一個飽嗝出來,變成臭不可聞的蘿卜臭!</div><div> 自然,蘿卜醃製出來的就是蘿卜乾了!不必細說了吧!坊間某人拜師做徒弟,幾年下來還不能獨立,只能不客氣的說,你再吃幾年蘿卜幹飯吧!可見,蘿卜貌似比大頭菜了不起,醃製過了,還不一樣被人瞧不起,呵呵!</div><div> 冬天的蘿卜賽人參—— 上床的蘿卜下床的姜——冬吃蘿卜夏吃姜,不勞醫生開藥方——一口蘿卜一口茶,醫生急得滿地爬!……雖則都是老黃歷,養生之道滿滿的,足見蘿卜還是個寶!</div><div> 至於醃製品,特別是這老鹹菜的亞硝酸鹽的問題,中國人也不必太頂真,咱有咱的體質,咱吃的是中國菜,哪一頓不講究個五碗六盤的,洋人哪個不羨慕。英國人咋的,他們自己嫌他們的飲食bad,糟糕透頂,來吧!來吃一頓中國的醃菜,眼下正是時候。</div><div><br></div><div> ——蹴就於2017-12-18農曆11月1日冬初一子夜時分 散儒</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