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摄影、后期:海洋之心</h3><div> 文字:刘玉林</div><h3>出镜:笑笑、雨柔、金美儿、欣晨、风筝、小洋、小钱</h3><h3>拍摄地:太湖岸边</h3><h3> 相机:尼康D700 </h3><h3> 镜头:尼康70-200/f2.8 </h3><h3> 尼康24-70/f 2.8 </h3><h3> 尼康85/f 1.8 </h3> <h3>芦花开了。</h3> <h3>芦花不开,它们的称谓永远是芦苇。芦花是花,但其花的身价实在可怜,这是一种毫无颜值与姿色的花。也是一种令环卫和绿化工人异常头疼的植物。稍不注意,它们就会侵占某处地表,在绿化带和花园当中生长出来。其实,它们才是我们这个城市的“原居民”。在不算遥远的以前,只不过是三四十年的光景,这里只不过是一片滩涂,这座在褪海之地上所建立起的城市,本来是属于它们的天然领地。它应该是同沼泽联系在一起的。似乎,它天生就是代表荒凉的,连同它的花,秋风一起,在洁白的花絮摇曳中,自然而然就会带来满眼萧瑟。</h3> <h3>秋夜开始变得漫长,晨曦所以就来的更晚。起早晨练,从城乡结合部起,却由来的喜欢顺着河边往野外奔跑。那轮朝阳从地平线一出,整个世界都浸泡在它尖锐的光芒里,你脚下的这片大地,似乎是铺满了焦黄的苞米粉,连同你呼吸的空气,都裹满了黄澄澄的色泽。</h3> <h3>这时候你才意识到,你已经是穿梭在一片芦花丛中。它们可能已经存在了好久,但等那一朵朵肥嘟嘟的花絮缀上芦苇的顶稍,你才明白这是一个属于它们的季节,它的花开了,冬天就不远了。</h3> <h3> 这儿一丛,那儿一簇,软绵绵,毛茸茸相间在枯黄的杂草中。在焦黄的阳光里,在冰凉的秋风中,摇曳起舞。如果说萧瑟也是一种美,那在这个季节,它们会率先奏响荒寒的舞曲。</h3> <h3> 芦花都是开在秋风起舞的日子里。它的盛开,伴随的却是一片凋零。满眼的落叶斑斓,满地的仓皇横扫。环卫工人在忙不迭的打扫落叶。而它在这个城市却肆意的绽放在某个角落,漫不经心,却又若无其事。</h3> <h3> 我们可能会来自于四面八方,五湖四海。但我们的属性都是城市居民,在一个清冷的季节,我们蜷缩在某个水泥龛巢中,每天敲打着键盘,点击着鼠标。在距离当中——抑或我们该疑问,我们之间是否还存在距离?我们的手指在逐渐代替我们的舌头,电脑、手机、QQ、微信、朋友圈……我们原有的关注,原有的热情,在逐渐退化成一排排一行行电子数据,只要手指一点,招之欲来,呼之欲出。但我们的感动,我们的表情却在逐渐模糊,就像在距离当中,我们无时不刻在交流着没有距离的距离。</h3> <h3>在一个微信“好友”群当中,一位女子可能在写字楼的格子间当中瑟缩得等待着暖气的到来,她发几个“萌”态十足的“表情”,然后十分“悲秋”的说:秋天到了,再不出去赏赏秋景,寒冬就来了……</h3> <h3>“好友”这个称谓是如此的泛滥。现代人有很多是活在电子世界的一种生物。他们的交际看起来是如此广泛,似乎你的QQ或手机微信上有多少个名字,你就有多少个好友。你每天都在“好友”别人或者是被别人“好友”。相比于古人的“鸿雁传书”,我们之间的交流只需动一动手指或嘴唇,这是一个“泛友谊”的时代,抑或着说是一个“滥情”的时代,这本身看起来密切的如胶似漆,却又荒谬的与感情无关。</h3> <h3> 好友说“出去赏秋景”的确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有人说,该去香山看红叶,还有人说,该去度假到海边,也有的人说干脆去郊外野营……</h3> <h3>“去看芦花吧……”</h3> <h3> 我在微信群中轻轻用手指发出几个字。没想到却引来他们的嗤笑,我们这个城市最不缺少的就是芦花,上班下班的路边,墙外窗外的空地,似乎没有水泥地面的地方就有芦花生长,你竟然邀请我们去看芦花……我说你们不理解芦花,其实花儿未必非得颜色好看。</h3> <h3> 芦花是柔软的,也是温暖的,在这个还没有暖气的日子里,看到芦花,你心里自然就会温和许多。小时候我们的条件都很苦,每到冬天两只脚就会冻得失去知觉,这时我们就会采一把芦花塞进鞋窝,芦花在脚窝里很滑,也很软,在温暖之余,你会体味到呵护……一种肌肤相亲的感觉。</h3> <h3>我说从这里一直往北,是一片极大极大的莽原,广袤而又辽远,阔达而又沉雄,一望无际。除了芦苇,没有什么东西能遮挡你的视线,它顺着那条叫“黄”的大河一路流淌蜿蜒,直到河海相接。</h3> <h3> 在这个季节,芦苇丛中会有一朵朵芦花竞相绽放,一朵朵毛绒绒、白花花的,让人一看就会由衷的感到柔和、温暖,一朵、两朵、几十朵、上百朵、上千上万、数不清的多少朵,……直到连接成漫天的雪野,秋风一吹,你又会感到漫天的雪花在飞,而你头上却分明有蓝天,有白云。</h3> <h3> 我们只见过白云,却从来都没用手触摸过。那些起伏绵延的芦花,就像白云落满了那片广袤的原野。柔和而安详,真实而又可以触摸,能掩盖很多的冰冷与荒凉。</h3> <h3> 于是这个“群”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再继续说话。</h3> <h3>我说看看芦花吧,别老想着工作、升迁、就业……别让生活变得沉重。看了芦苇,懂了芦花你就会明白,没有一根芦苇是弯的,是折的,这全赖于它们的相互簇拥、抱团取暖。当我们向往外面的世界的时候,别无视于身边的风景。不管现实有多么残酷,处境有多么艰难,你看懂了芦花的柔软,就会拒绝许多冰冷与坚硬。</h3> <h3>“芦花飞起的地方,一定有爱情故事……”一位头像是美女的微友发出一句话,然后群里又是一片寂静。</h3> <h3> 其实,多年前一位文友也发出过类似的感叹。我也寻找过,以至于写成了这篇叫《芦花深处》的小说。中国的爱情故事都是以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来阐述的,大多以悲剧收场,似乎没有悲情就毫无浪漫色彩。而芦花的飞舞又让一个季节徒增了凄凉,洁白的芦花,火红的爱情,看起来似乎天作地和。</h3> <h3> 关键是,爱情到底是什么?中国的文人似乎用了上千年都未弄明白。爱情是卿卿我我还是相濡以沫?他是高贵还是卑微?是纯真还是世俗?它到底是一世的厮守,还是暂时的苟合?那么多人的爱情信誓旦旦轰轰烈烈,到头来却是如灯火一盏苟延残喘……</h3> <h3> 一位微友在朋友圈里发出了一组美轮美奂的照片,如棉如絮的芦苇丛中,一位美女在顾盼留恋,婀娜的身姿,俏丽的面容。</h3> <h3> 从此几夜失眠,为构思一个凄楚而唯美的故事。梦中老是出现一个奇幻女子神秘的微笑……</h3> <h3> 但芦苇丛向来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生长,它与繁华无关。而与落寞与荒凉形影相吊,它栖身于荒原,却无意于喧嚣。我们都是一株株芦苇,却都向往于闹市,挣扎于名利,芦花在郊野中飞扬,我们却聚集成都市。</h3> <h3> 爱情是一种奢侈的东西,而芦花骨子里却生长着卑微与贫穷。爱情像芦花的地方可能仅限于它的虚浮与飘渺,而芦花的生长却离不开踏实的大地。它的故事里可能缺乏爱情,却富于生活。芦苇的使命似乎不是靠芦花开放来诱人,而是用身躯做成苇箔,搭上屋顶,挂上泥瓦。从而让房屋能遮蔽风雨。在不太遥远的1985,同样是这个季节,一个正在上学的初中少年与叔父踏上了一条寻找芦苇的道路,终于抵达了几十公里外的这片荒原,他来不及感叹漫天的芦花化作飞雪,只是慌不迭的弯下腰去收割脚下这片芦苇。因为农村的房屋规划已经开始,而他家房顶做苇箔的芦苇却没有着落。他家没有多余的钱来购置集市上的芦苇,却有多余的劳力与汗水让叔侄二人骑着自行车奔波出几十公里。</h3> <h3>一天两夜,那个少年被镰刀磨出了两手血泡,连胶鞋都被脚下的苇茬刺透,在脚心留下几个血淋淋的窟窿,一瘸一拐,钻心的疼痛。夜晚,他采了一大堆芦花铺在泥土上,竟然是那样蓬松与柔软,就这样和衣钻进随身带来的被窝。荒原的天空上繁星格外密匝,它对着星星眨眼睛,星星也对着它眨眼睛。冰凉的秋露不时凝结在他的额头,他忽然感到,他身边那弯镰刀,忽然就飞上了天空,变成月亮散出清冷的寒光……</h3> <h3>一天两夜,那个少年被镰刀磨出了两手血泡,连胶鞋都被脚下的苇茬刺透,在脚心留下几个血淋淋的窟窿,一瘸一拐,钻心的疼痛。夜晚,他采了一大堆芦花铺在泥土上,竟然是那样蓬松与柔软,就这样和衣钻进随身带来的被窝。荒原的天空上繁星格外密匝,它对着星星眨眼睛,星星也对着它眨眼睛。冰凉的秋露不时凝结在他的额头,他忽然感到,他身边那弯镰刀,忽然就飞上了天空,变成月亮散出清冷的寒光……</h3> <h3> 他被高烧击倒了。那是他长大以来第一次打吊瓶输液。后来听他的母亲说,昏迷中的他的牙关紧咬,想喂稀粥嘴巴死活撬不开。</h3> <h3> 多少年后,那个少年用键盘击打出这一片文字,用这样一篇小说来回忆芦苇留给他的回忆,为了不至于太过苦涩,写够了乡土的他加了一种叫“爱情”的佐料。而实际上他最想告诉的无非却是:如果说芦苇是一种植物,那贫穷就是一种致命的病菌。</h3> <h3>那个微信群里终于有人提出与我结伴去看芦花,我却婉言拒绝了。我说看芦花最好一个人去。芦花生长在荒野上,屈身于泥淖中。它等待的不是欣赏,而是解读。你看懂了芦花,就理解了荒凉,从而更认识了繁华……</h3> <h3>处处都有芦花,这个城市的后院就是一片荒原,一篇芦花汪成的海洋。在一个艳阳高照的秋日,在一个秋风漫卷的下午。一个人驱车,我又走进了那片荒原。终于看到天上的那些白云落满了郊野,开门下车,才明白一层层白色的波涛汹涌着已经把你淹没。夕阳同样焦黄,四野芦花纷扬,淹没的不仅是身后那片喧嚣,同样,闹市里那片繁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h3> <h3> 在苍凉的莽原与湛蓝的高天之间,身影的孤独原来是那么渺小。</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