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出生在一座两层楼的豪宅里。从小,我就叫它老家。<br></h3><div> 老家楼上楼下有五个自带卫生间的卧室,站在二楼的阳台,可以看见整个城市的风景。厨房是开放式的,出来就是餐厅。虽然没有前后花园,但是前楼和后楼中间有一个天井,我们称之为明堂。晴天,我们在明堂里追逐打闹。下雨,我们踮着脚,透过雕花的门窗,听雨水敲打台阶的声音。</div><div> 明堂对面,是中堂,也就是今天所谓的客厅。老家的中堂有多大呢?当年家里买了第一台电视机,整条巷子的人都挤到中堂来看,愣是都挤下了。家里还有一张全家看电视的照片,据说是当年评上五好家庭时候拍摄的。</div><div> 老家所在的巷子,叫娑罗巷,很多人读不出,会说婆罗巷。相传巷内曾栽有娑罗树,以盛开娑罗花而得名。该树相传产自印度,明永乐年间传入中国,此地开始种植,始有巷名。巷子中间有个石碑,上面写着林界。姐姐说,以前前面半条巷子都是我们家的。可惜,从来没有得到过证实,但老家算得上是娑罗巷数一数二的宅子。</div><div> 且不说老家是巷子里为数不多的两层楼,就说这市中心黄金地段,直到今天还是学区房。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商店,最好的菜场。。。出门五分钟,一切尽在掌握。</div><div> 如果这样的宅子只住我们一家三口,那就是放在今天也是豪宅。只可惜,当年老家住了四代十四口人,再宽敞的宅子,也显得局促了很多。我们一家三口住楼下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即是客厅,又是卧室,即是餐厅,又是书房。晚上刮风,我床边的小窗就会发出狼叫般的喧嚣。楼上伯伯一家上厕所,声音也是听的一清二楚。</div><div> 之所以每个卧室都自带洗手间,那是因为当年家里既没有浴室,又没有抽水马桶。所谓的洗手间,无非是帘布后面的马桶而已。五个卧室,就有了五个马桶每天一字排开在明堂里晾着,这样的场景,今天是再也见不到了。</div><div> 老家的一幕幕,我还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我和三奶奶在明堂捉迷藏,在青苔上滑了一跤,舌头断了一半,妈妈的骂声仿佛还在耳边。一年级我不会跳绳,被妈妈关在明堂里,边哭边跳到会的日子,好像就是昨天。一放学就去邻居同学家抄作业,去对面教育局采一串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褪色。童年和老家几乎是同义词,因为发生每一件事,都有老家的默默见证。</div><div> 在我没心没肺的疯玩时,这个城市开始慢慢变化了,一个叫做公房的东西,进入了我们的生活。妈妈再也不愿忍受坐在门栏杆上吃饭的日子,再也不想看到晾在屋门口的马桶,而爸爸已经从一个底层锅炉工奋斗到了中层干部。</div><div> 于是十岁那年,我们欢天喜地的,迎来了第一次搬家。</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