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河

午悦（霁兰）

　　“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到不了的地方叫远方”。

1

有一条小河婉娫流淌，入我梦境，这条小河总是那么亲切、那么唯美。

醒来，很遗憾，我觉得梦中的小河并不是我家乡的小河。

我出生在四川省开江县广福镇，然而童年的记忆里却没有太多出生地的影子。因父亲是武警水电部队的干部，三岁以后，我随父母时而去往北方时而回到南方，整个童年光景里记忆最多的却是在河北和广西生活的日子。

回到家乡生活已经很多年，每当别人问起我的故乡和童年时，我却有点茫然于自己的归属感。有一天，我读到这么一段话：地理意义上的故乡，只是一个名称和方向。故乡不只是家乡。家乡不论怎么变，总是在那里。故乡却可以穿越时空，附着于人、事、物建立身份认同，成为情感所寄、内心所依、灵魂所栖居。

对，故乡穿越着时空！而我梦中流淌的那条小河，也曾跨越过三省，伴随着我童年的记忆一点一滴渗入我内心深处。

2

八十年代初期，我们全家随军驻扎在河北省唐山市迁西县。那时父亲所在的水电部队正在修建潘家口水电站。

北方的冬季，白雪皑皑。寒流悄悄侵袭着去往潘家口水电站的那条小河，小河化作一条银龙，圣洁、光滑。尽管是数九寒天，三五成群的孩子无忧无虑嬉戏。我和哥哥也想学习北方孩子滑冰，便讨好着别人教我们制作冰板、爬犁、冰陀螺等，虽然家什简陋，但这已足够让我们在冬季快乐无比。冰面到处洋溢着笑容，男孩儿撒欢似地滑着冰车;女孩儿则坐在冰板上，在伙伴儿的推力下，滑出好远，就算摔得生疼，也摔不掉滑冰的热情。伙伴们耳畔呼呼生风赛溜冰，晶莹的冰面顿时绽开了五颜六色的小花，我们闹腾着任凭双手冻得通红，却一点不知道寒冷。

　　小河的身躯最为脆弱的时候便是冬去春来冰雪即将融化的时候。有一次，我们看完一场电影，在夜幕中搭乘一辆吉普车往回赶。途中，车轮不经意间碾到了河面薄弱的部位，我们立刻下车，男士们想法挪动车位，母亲则牵着我绕道行走。在黑夜中滑溜滑溜、踉踉跄跄的我，终于不慎摔倒在冰面的棱角上，磕得我的嘴唇开裂，鲜血不止。那夜，在冰面上是怎么折腾着总算回到了家已经不清楚了，最清晰的印象是妈妈温暖的双手和胸怀给了我寒夜里前行的勇气。

3

1984年，我们全家随父亲的部队又搬迁至广西。我们居住在柳州市的部队基地管理处，而父亲与战士们在广西天生桥建设新的水利工程。在柳州的几年是我整个小学时期最美好的时光。

广西的气候四季温暖，而柳州河流纵横、山清水秀，美景无处不在。“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的美景与壮乡人民的赛歌成海、龙舟喊号浑然相融。基地管理处是个综合院区，附近有经由柳江分支流淌的小河。儿时的我们一到周末就去河边的山洞探险、爬树、野炊，或者就在河边柳丝轻拂的的树荫下奔跑、嬉戏。在小河清清的溪水里，我们总爱去捕捉黑宝石般的小蝌蚪，用篱笊去拦小鱼小虾，顺着河流的走向便汇聚到柳江边。

每年的三月三，学校老师会领着我们在江边放风筝，为了风筝比赛，大家会提前一个月精心准备制作风筝，争先恐后的邀请美术老师作指导。天空飞翔着五颜六色的风筝，和着大家的欢呼声飘荡在江面、溪河的上空，那样的画面久久萦绕在心间，弥漫了我整个清澈的童年。

　　夏季暴雨来袭后往往会致使柳江的洪水泛滥。基地管理处就会出现一辆接着一辆的军队抢险车出入，不懂事的我们竟然还觉得这样的场面非常好玩和有趣，因为小河的水都涨到门口路面了随时可以划橡皮艇了！在接受一顿教训后回到家观看电视里抗洪抢险的特别节目，方知部队战士们是多么顽强奋勇地在保护咱们的安全！洪水退却后，小河恢复平静，我们又奔向她的怀抱，在无虑的时光里跳跃、欢笑。

4

回到家乡开江县，第一个月，我竟然因水土不服而卧病。母亲带着我到老家的路旁一土地庙前说：“你离开自己的老家太远太久了，回来了要拜拜这里的土地菩萨，不然菩萨不认识你了，记住，走了多远的地方都不能忘记自己的根基在哪里。”说来也巧，那天以后我的病情大转，很快恢复了健康。只是转学到新的校园，总是有太多的不适和与日俱增对柳州师生的思念。

时光，如细流潺潺，不知不觉从手中滑过。岁月如歌，思绪如河流，长大后明白，童年的回忆有多珍贵。那些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梦想！

在家乡的老屋处，亲人们给我讲了许多关于我儿时模糊记忆的片断，顺着田野的溪河边，我见到一群孩子在河中拾捡宝贝，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心湖里的那片浮萍如涓涓细流于岁月长河中浸润了缕缕乡愁。

　　我牵着女儿的手，经过商店门口，女儿欢快地随着店面播放的一首歌曲唱起来：“我爱我家乡，我的家就在开江……”我望着孩子一脸的无忧与甜蜜，笑了，家乡，是这么生动地镌刻在每个人的心灵。

故乡的小河又入梦了，是的，无论她通向哪里、流向何方，无论能否说得清道得明，无论是远是近，小河依旧那样蜿蜒流淌，依旧载着我童年的足迹和回忆，载着我归根的情愫，融进了我血液和灵魂的深处。

　　（文中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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