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一生平安！

墨墨

17年前的今天，下午两点半，你出生了。产房里的阳光和今天的一模一样，我记得你嘹亮的第一声啼哭，你抱到病房后开始流鼻涕，你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你开始学走路，可是你胆小，总也不敢迈开步子。你的姥姥，我的妈妈说，她当时正在院子里剥蒜，一大篮子，你蹲在地上玩，站起来想过来，姥姥鼓励着你，你终于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了，扑到怀里时，又开心又不好意思。

这是我们在上海一艘轮船的甲板上照的。当时有老外给我们打招呼，你望着他不一样的脸赶到惊慌，我蹩脚的英语也不敢拿出来对话。你总是习惯性的剪刀手。

这是在杭州西湖照的。我记得给你扎了一头的小辫儿，五颜六色的皮筋儿。在车上蹭的毛了，有的辫儿歪了。

这是在我们家卧室照的。你的头发高高挽起，衬得你越发高瘦。我曾特别羡慕你的瘦，那手腕，细的都不敢握了。可你只要上学，从不把头发挽到高处，总是马尾辫，哪怕衣服有帽子，你也不。哪怕我多次说你挽起来多利索多清爽，你也不。

这是我们在北京照的。那一年，北京连日暴雨，大水退后，我和你跟团去旅游。天儿闷热，节奏很紧，我们吃不好，觉得鸟巢，水立方，故宫，颐和园，也不过如此。我们俩很累，昏昏欲睡。

这是在嵩山山顶照的。那几年，我们几家常带孩子去爬山，你和几个女孩总是轻松的爬在我们前面，我们大人在后面不停的喊，等等我们。你们也不觉得累，回来后我的腿不敢下楼梯，你说你的腿一点都不疼。

这是在爬山的路上，我们遇到一棵树，矮而壮。树杈三足鼎立，坐上去特别安全。我和你都上去了，你喝水。

这是我们去看冰挂。有冰瀑一层一层，成为亮晶晶的圆盘。我们根本无法站立，而是坐着滑来滑去，后来干脆不起来了，坐着看别人摔得仰八叉，然后哈哈大笑。

这是在我们老家麦田。麦苗过膝，绿波荡漾，风里带着清香。你站在麦田里，寻找我们所说的燕麦和偶尔一棵油菜花。

这是我们去家对面的超市买东西时照的。当时你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正是端午节，我和你的手腕上都戴了香包。我很喜欢你穿牛仔背带裤的样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留给我的，开始是一个又一个的背影了呢？你匆匆地走在你的路上，我匆匆地走在我的路上，我们很少交谈了……我深深的读龙应台的《目送》，每次读到“不必追”，总会流泪……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停的坠入了回忆呢？那些你成长的不易，我一团糟的生活，曾经对你严厉的苛责，对你的忽略，对你的训斥，都让我不能放下……我总蹭到你身边，问你：你还记得我因为什么什么事罚你的事吗？我期待你说，不记得了。而当你真的告诉我：忘了。我竟没有释怀，而是像《风筝》里鲁迅说，因为忘了，好像再也没有被原谅的机会了……

突然觉得，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了。我渐渐像一个需要你关注的孩子，你却渐渐成为不再需要我的大人……

这几天，我总是做一个不变的梦，梦里的你不过才几岁，人群熙攘，我找不到你了，我把你弄丢了。我撕心裂肺的喊，我推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我失魂落魄，然后，像祥林嫂一样，在最无助的时候哭着醒来……

我老了，开始健忘，痴笨，想念，回忆过去。而像这样，阳台上的阳光从背后照过来，你在我后面，倒腾我的头发，各种扭曲的情形，再也不会有了吧……

今天，是你17岁的生日。三点多，你就该放学了，真好，这次生日刚好可以在家过。你喜欢吃生日蛋糕，我早就给你定好了……

生日快乐！我的女儿。

惟愿你健康，平安，幸福，一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