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知青路——雪野夜归人

李月眉

<h1>  我到莲江口农场十分场第一年的冬天。腊月里,我二姐夫陈福贤借出差哈尔滨之便,来农场看我,从家里带来了好多温州土特产。</h1><p> </p><h1> 离家多日,我们一起的温州知青,看到相距数千里之遥的家乡第一次来人探望,极为兴奋和感动。十分场没有什么招待所,我二姐夫就住后勤连温州男知青朱加海、金得辛他们的宿舍里。他们宿舍是小炕,三、四个人住。收工以后,我们几个比较熟的温州小老乡们,就到他们宿舍,围坐一起,聊聊天吃点家乡小零食,再听我姐夫讲讲温州的新鲜事,此时我姐夫似乎也成了大家的姐夫,感觉特别亲。天气很冷,零下三十多度,温州男知青林焕华就把他的长棉大衣给我姐夫穿了御寒。</h1><h1><br></h1><h1> 我二姐夫回去时,我请假送他到佳木斯火车站。待我将姐夫送上南下的列车准备回分场时,却只能乘当天从佳木斯至半截河的末班列车了。</h1><h1><br></h1><h1>  </h1><p><br></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半截河车站(王铁城摄)</span></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h1>  列车到了半截河火车站,当我从车站的小平房出站后,才发现,这站下车的只有我一人。原指望有同车人搭伴回农场的想法已不现实了,我思付是否在火车站过夜?犹豫之间,车站工作人员却把候车室的灯都关掉,回他的值班室去了,因为,从此时到凌晨,不会有任何客车会停靠此小站的。</h1><h1> </h1><h1> 站在黑暗的小站房里,望着路灯投射在铁轨上昏黄的光晕,我想,与其在这又黑又冷的小屋里过夜,不如一个人走回去。</h1><h1> </h1><h1> 说走就走,我抬脚就从小屋走出。从铁道碎石路基拐弯往下走,前面就是一条马车道。沿着此道径直走个四、五十分钟就能到十分场。</h1><p><br></p> <h1>  我一人孤独地在雪野的马车道上行走,目光所及之处,若隐若现着杂乱的车辙痕迹,积雪在北大荒的冬夜里泛着黯淡的微白弱光。路两旁是未经开垦的荒原,天穹白茫茫朦胧一片,没有路灯,没有人烟,离这儿最近的三分场也要走二、三十分钟。足下棉靰鞡鞋在雪地中摩擦发出"嗄吱,嗄吱"的响声,迴旋在空旷的夜空,仿佛巨大空洞里的回声,悠远绵长,寒风凛冽中为行路之人更添了一分寂寥。<br /></h1><h1><br /></h1><h1> 走着,走着,忽然,从身后远处传来"嗷呜……"长长的嚎叫声,划破了寒夜的静谧,随即又是一声声尖厉的似乎要把苍茫的夜幕撕裂 般的嚎叫。"是狼!"我猛一激灵。听人说,此地有野猪和野狼出没。前些日子,听说三分场就捕捉了二头野猪,每头毛重都有四百多斤。</h1><h3> </h3><h1> 此时,我拼命在可怜的小脑袋里搜索对付狼的办法。真是"书到用时方知少",怎么对付狼于我来说,知识贪乏得简直是空白。不过情急之下,居然让我想起了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关于狼的描述:狼喜欢从后面袭击人,通常的做法是狼先将前爪搭到人的肩膀上,人会本能地转头,狼就在人转头的瞬间,咬断人的喉管,令其即刻身亡。</h1> <h1>  这个不知真假的描述倒让我似乎找到了对付狼攻击的招式。我身上这时穿着一件长过膝盖的棉大衣,还披了一件二姐夫还林煥华的棉大衣。我想,如果狼的前爪搭到我的肩膀,我就马上甩掉披在外面的大衣,争取时间赶紧往三分场跑。若棉大衣甩掉还是被追上,我只能拎起军用挎包当武器了,挎包里装满着佳木斯带回来的冰棍。冻得梆梆硬的冰棍抡起来的打击力,绝对不输于铁榔头(在东北的冬天,室外温度零下二三十度,冰棍直接装挎包是不会融化的)。心里想着对策,一边给自己打气壮胆,一边我还是加快步伐急速前进。</h1><h1><br /></h1><h1> 不过,后来嚎叫声却越来越轻,渐渐远去了,这让我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运气不错!阴差阳错,大概今夜的风向是往我这边吹的,我能听得见狼的嚎叫,而狼却闻不到这边气味,以为没有它的猎物,往别处觅食去了吧。好庆幸!</h1> <h1>  冬夜独行人继续前行,快走到三分场时,隐隐约约我听到正前方有人说话的声音。这个时候听到人声的我居然比听到所谓的狼嚎还紧张。因为黑灯瞎火狹路相遇,是同道人还是图谋不轨者?心里满满未知的恐惧。</h1><h3> </h3><h1> 越来越近,白茫茫的积雪微光中我模糊看到了正前方不远处两个高大的身形。此时说话声戛然而止,大概前面的人也看到我了。人数一比二且又是女生,实力悬殊,我的弱势明显。情急之下我急中生智,想以两件长棉大衣在身的臃肿魁悟高大状,先装一装东北彪悍汉子的样子虚张声势先声夺人吧,也许就此可以让惧强欺弱的人怯步。打定主意,于是我就开始大摇大摆地走起了自认为像男人的步伐,而且为了显得更像男子汉,干脆吹起了口哨,吹的是不成调,可能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大海航行靠舵手》。</h1> <h1>  很快,我和前方二人貌似若无其事地交会擦肩而过。当走到自认为安全距离后,我悄然地吐了一口气,同时好奇地往后偷偷地张望。不期然,那俩人也转身驻足向我这边看,清脆悦耳的二个女声响起来"月眉!月眉!是你吗?"哦一一我心中不禁喜出望外,是加英和少媚接我来了!</h1><h3> </h3><h1> 这雪野夜归独行人,一路上惶惶恐恐、一惊一乍的,虚惊一场后终于与自己的知青好友会合了,此刻我心中柔柔地,暖暖的……</h1> <h1 style="text-align: left;">附录:</h1><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text-align: center;">读李月眉《回望知青路—雪野夜归人》有感</span></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李景森</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回望知青路</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心中犹感伤</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青春任虚度</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寂寞伴彷徨</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胆颤心惊事</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至今未能忘</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辈多磨难</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回望欲断肠</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时光匆匆过</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白首沐夕阳</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战友情谊深</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牵挂系两江</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携手同康健</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开心福寿长</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 /></h1> <h1>  臧荣荣:在农场的那些年,除了学习,劳动这些共同的经历外,只身夜行,想必不少人也经历过。一个人行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边黑暗的旷野上,脚下的路坎坷不平,耳边的风呼啸掠过。那种孤独,无助带来的恐惧是无法克服的。月眉"雪野夜归人"的生动描写,让我又回忆起当年的只身夜行,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生活五味杂陈,不知这算哪一味?感谢月眉,让我们回忆的滋味也丰富起来。</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