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老屋是传统的三合院,院前种满了各种果树及花木。我小时极爱花,那些至今在冬天还零散开放菊花,是7岁的我从学校悄悄挖回来时种的;院坝边缘上至今仍然怒放的粉色野百合,是8岁的我从家祖的坟头草上挖回来种的,为此事,还被爷爷奶奶一顿竹条伺候;院子后面的栀子花是10岁的我从幺幺邻居家的地里悄悄拔回来种的;还有一棵开白花的兰草是9岁的妹妹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种的,这些花卉至今应季绽放。只有它们仍然陪伴着我的父母,历经春夏秋冬,一季又一季,见证父母从青年到老年,从黑发变成白发。</h3> <h3>时光荏苒,在它们的每一季中,从小学到大学,从农村走向城市,由稚子走向经年,直至如我的父母般老去,它们依然如春般绽放。唯一变化的是我在父母的眼中越走越远。越来越模糊,父母在我眼中越来越老,行动越来越迟缓,话语越来越啰嗦,爱却越来越沉重,可我的爱尚未来得及回报,他们就已经老了。</h3> <h3>不同于父母,老屋如今活在我们记忆里,父母习惯了这儿,不习惯到城市和我们一起生活。其实,回到这里,我们也如同鱼儿回到了水里。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树、每一朵花都见证着我们姐弟三人的成长。我们甚至闭着眼睛可以找到老屋后面那棵小时候划下刻痕的柏树,闭着眼睛可以走到曾经嬉戏打闹的竹林,闭着眼睛可以摸到爷爷奶奶藏糖的柜子,闭着眼睛可以爬上樱桃树。。。。。。可是,现在,闭着眼睛我们不知道可以走向何处。</h3><div><br></div> <h3>父母床前的镜框里仍然挂着我、妹妹、弟弟小时那憨态可掬和傻乎乎的幼儿照。我和妹妹小时候哪个年代彩色照片几乎没有,都是黑白照,那些照片至今开始泛黄,但仍然洋溢着快乐。弟弟是家里第一个照彩色照片的,在照相馆里坐着小洋汽车照的,此事被我们从小调侃到大。还有全家人的黑白合影、父亲母亲结婚照片,父亲、母亲青年时的照片,那些流失的青春、幸福都被照片定格在相框中。陈旧、老式的相框,模糊的玻璃下泛黄的照片,两个相框挂在有些灰暗的墙上却烁烁生辉,每次回家看到这些,我的眼眶酸涩,心中却又充盈。。<br></h3> <h3>曾经我住过的房间如今都还保留着儿时的涂鸦,墙上贴满了我曾经画下的仕女图,在墙角的柜子里还能翻出上学时的课本,那一摞摞的书籍本子都整齐的堆放着。打开书本,青涩的字体,懵懂的青春,考试前的恐慌,一一浮现在眼前。在老屋,我们3人的嬉笑怒骂、争吵都有迹可寻,看电视抢台、每天谁烧火谁炒菜谁洗碗都在争吵着度过,甚至偶尔从哪个墙角还能找到父母当时威慑我们的棍子。那时,老屋仿佛很吵很闹,像一个7、8岁的孩子那么淘气,而现在的老屋如同迟暮般的老人,那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酸和恐慌。</h3> <h3>父亲的电话让我害怕突然有一天,老屋不在了,回到这里只有一片厂房,或者一片小区,那时,老屋真的只有活在记忆中,可我到哪里去寻找我的童年呢,到哪里寻找爱的痕迹呢?<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