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雨里战友情

竹林听雨

　　 风里雨里战友情

　　 王朝臣

　　

　　一九七五年八月，霉雨季节，天时而傾盆大雨，时而阴雨连绵。

　　为适应未来合成兵种作战，遵照军区命令，我部在伊川一带参加加强步兵师进攻军事演习。

　　一天下午一点，部队开拔。出发之际，通信班里的长江750摩托却发动不着了，作为班长，我留下来修理。

　　修好后，我和战友林德欣按照副参谋长指示的行军路线。从宝丰出发，经郏县奔伊川方向，一路风风驰电挚追至伊川大挢，才赶上部队。

　　这时已经是深夜，赶到时车辆在加油，人员在分歺。看我们归队，排长牟东范让战友们匀给我俩几块饼干。

　　稍作整頓，部队继续进发。行至伊川一座山下，进入山区泥泞道路。一直下雨，路实在难走，命令要强行前进，结果车辆陷入泥坑。副班长刘保安的两轮摩托翻车，两腿被排气管烫伤，于是我接替他骑两轮摩托，领队当调整哨，指挥车辆倒回公路，另寻一条山路，向目的地行进。

　　地上黄泥粘胎，车辆纷纷掉队。行进中，参谋长说：“只要能跟上我的车，就是有能力的好司机。”

　　两轮摩托更是跑得艰难。鞋子粘泥，越粘越多带不动，我只好把鞋脱掉，摩托车也只能掛一挡，半离合，双脚着地，一步一步前行。一路上我的脚底多处划伤，走过去，留下一串血印。

　　就这样在山上跑了一夜，又困又累，黎明时遇到几户人家，就在老乡的门洞下避会儿雨。看我直打盹，老乡说让我在那里睡一会儿，我说可不敢睡，这都一夜了，部队不知去向，还要追赶部队。

　　稍作休息，我们便沿着车印，继续赶路。

　　雨时下时停，一次次，衣服湿透了，又䁔干了。

　　第二天下午，雨还在不停地下，身上又冷又饿，恰好看到前方有一菜园，我给了老乡两角钱，摘了人家几个西红柿充饥。

　　风雨交加的天气，泥泞不堪的道路，没有前进目标，只得顺着车辙行走。突然，车熄火了，经查看，是车没油了。这荒山野岭的没人家，上哪加油去？无奈中我把车放倒，让油流进浮子室，浮子室流滿，然后跑一段，再放倒再跑，三番五次，直到一滴油没有，便推着摩托车，一步一步向前走。

　　黄昏时分，远远看到前方有部队宿营，心中那叫一个高兴，可找到部队了。

　　稍倾，一个当兵的打着雨伞向我走来，走近我时，看出来人是连指导員馮瑞太。冯指导員见到我第一个动作，是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说：“小王，赶快把这两个馒头放在气缸上烤烤，吃点垫垫。”

　　气缸早己是凉凉的，我的心却一下热起来，眼泪夺眶而出，雨水、泪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哗哗往下淌。三十多个小时，没吃一頓饭，没喝一口水，没能合合眼，只有那一刻，我瞬间有了见到亲人、找到家的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连到达目的地后，连里首长和战友们都惦记着我，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小王不知道到哪了，大雨天还没吃没喝的。是指导员叫上几个战士，带着一辆车返回去找我，车差点滑进沟里，指导員又冒雨踏着泥泞的山路，步行接我。

　　在宿营地，战友们问寒问䁔，排长让我赶快换换湿衣服，吃点东西睡会儿覚。

　　刚躺下，任务来了，到司令部接受任务，向指挥所送宿营报告。没说的，立即出发。

　　这段风里雨里的亲身经历，让我终生难忘，如今想起依然热泪两行。

　　战友情，只有当过兵的人才真正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