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裸 耕<br></h3><div> (中流击水)</div><div> ――纪念知青上山下乡49周年</div><div> 在南平市延平区,若问老三届知青何时去农村插队?许多人立马会吐出一个数:“6929”,见你茫然,他随即便解释:“就是69年―2月―9日!”。因为这个改变了他们命运的不平凡日子,已经深深的烙在他们的心坎上,载入他们人生的履历中。我也是在这一天,和同班好友张小麟同学一块来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南平市峡阳公社安科(窠)大队三连甫生产队插队落户,次年春节刚过,我俩又转到更加偏僻的坑田生产队。</div><div> “坑田”――顾名思义,坑中有田,田中有坑。我们刚转来不久,张小麟同学在村口田间劳动时,一不小心就陷入这样一个深坑:脚踩在田底预埋的木头上,那水田还没至他的胸口。该村农田环境之恶劣程度,令我们不由地深深体会到人间辛苦是为农。</div><div> 未躬耕田畴,我们这些刚出校门的书生,怎能体会到锄禾艰辛的程度呢?“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也仅挂在嘴边,只有身入其境,才能真正品尝出个中的苦味,了解到农民们不仅只是“汗滴禾下土”而已。</div><div> 当踩着薄冰翻冬土时,会让你立刻体会到书中写的“剌骨寒”是什么滋味;当挥锄构筑狭窄的新田埂时,会让你不小心滑入泥水里,在冷风中冻得直打颤;当站在高高的田埂上劈田塝时,会让你手震麻起血泡;而一年中最苦最累最难熬的“双抢”季节(抢收、抢种),更让你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从早上三点多起床忙到晚上九点多躺倒,体力严重透支,浑身像散架似的瘫软,半个多月下来,火辣辣的太阳不把你晒脱一层皮也让你身上掉下十几斤肉。</div><div> 可谁能想到还有一种同样艰辛的田间劳动呢?这就是裸体耕田,不是亲眼所见实难相信。要裸耕的山垅田,处于偏远的山谷之中,需要翻过一山又一山。那山是越爬越高,路是越走越窄,真是“山野云雾路半遮,浮云似纱裹大山”,山野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达目的地,农民告诉我们,翻过眼前这个山头就是顺昌县的地界了。这里的水田处于深山老林中,每天日晒时间很短,田里水温较低,只能种“单晚”,水田面积很小,多是“斗笠丘”, 水田深的地方,三米竹篙还探不到底,脚踩到田埂上,有明显的晃动感,把锄头插下去,常常会带出一股乳白色的泥浆。农民在水田下埋着纵横交错的木头,脚踩在木头上还深达腰间,倘若不小心踩空了, 也不用担心会沉到田底,因为浮力较大,若身子不动仅会淹到脖子。 这种冷水田很肥,只要秧苗插下去不用施肥就有好收成,很适合种梗谷、糯谷等,这些稻米香甜味美。另外,由于闽北山区是八山一水一分田,耕地显得十分珍贵,这些都使农民舍不得放弃。</div><div> 下田前,农民们全脱得精光,一丝不挂的踩在田下埋设的木头上,在没至腰间的水田里干活,他们让我们也脱光,说深山老林没人看见,我们两个知青都不好意思,坚持穿着裤衩半裸耕田。虽说已到初夏季节,但水田仍是冰冷的,刚下去时,下半身被浸泡得一阵阵透心凉,身体仿佛麻木了,几分钟后才恢复知觉。耕作时,我们的身子一摇一摆的摸索着缓缓蛇行。收工的时候,农民们洗净擦干,穿上干爽的衣裤回村,而我们则不行。</div><div> 裸体耕田,如今让人感觉是天方夜谭,可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物质极端匮乏,各种票证肆虐的年代,为了节约,当地农民把草木灰当肥皂洗,竹蔑瓦片当草纸用,这跟过去长江边的裸体纤夫有着“异曲同工”之意,都是为了节约布料和肥皂。所以,裸耕也就见怪不怪了。</div><div> 一场知青梦,此生不了情。</div><div> 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知青一代用稚嫩的双肩扛起了命运的沉重闸门,铸就了吃苦耐劳和坚韧不拔的优良品格,使大家在往后的人生道路上,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热爱生活,从容面对。</div><div> </div><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