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转折点—记1977年高考

天问

<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h3><h3><br></h3><h3> 一九七七年,十月的秋风吹来了激动人心的喜讯:大学高考恢复了。我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来临了。当时,我父母已经调回北京。我人仍属州农机厂,但借调到州博物馆搞摄影已有一年。馆长姓张,他虽没上过大学,但对知识分子很器重,也是我郑姨和熊叔的老朋友。&nbsp; 他积极支持我们年轻人考大学,&nbsp;让我们停工,脱产,专心复习。</h3><h3><br></h3><h3> 为寻找复习资料,我回到从兵团回来后上过一年半的中学,州一中。正恰碰到当年教我政治的李老师,他二话沒说带着我直奔学校的后院。在我的印像中李老师一向很平稳,无论是在讲堂上讲课,还是平时说话,办事儿,甚至连走路都是慢悠悠的,显得沉着冷静,有条不紊。今天却一反常态,行动利索快捷之极。&nbsp;我们来到一座两层的旧木楼前,上到二楼,李老师打开了一扇看上去尘封了已经很久的房门。&nbsp;我迈步进门,&nbsp;借着从门外照进来的光亮,我看到地上,桌上,书架上全都堆満了落了厚厚灰尘的书。我惊呆了,好像忽然见到了一座金库!李老师站在房门口,习惯地把两手交叉地放在身前,一字一字地说"你挑吧,从1966年到现在,整整十一年了,此屋没有开门见过天日"。我迫不急待地在书堆中翻了起来。"三角函数","运动学","动力学","平面几何解析"。。。当我抱着十几本当年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宝书,走出校门时,宛如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h3><h3><br></h3><h3> 为了生活方便郑姨又让我搬回她家去住。四年前我在她家借住过二年。有了单位领导的大力支持,有了复习资料,又有了郑姨后勤的鼎力相助,我开足了马力复习起来。</h3><h3><br></h3><h3> 听说在200 里外的干校一位下放来的兰大数学教授,水平很高,我和两个一起复习的同事就带着问题跑到哪去求师&nbsp;。&nbsp;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离考试的日子只剩三天了。我们要杀回州府准备应考。&nbsp;此时天公却为难起我们,下起了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公交长途车停开了,&nbsp;我们只好到公路上去搭顺车。雪天,车少,我们拦了一辆又一辆,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一辆车停下来。那年头,车少,司机可牛了,还普遍有个坏毛病,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就会主动停车;&nbsp;见到老爷们儿,就狠踩油门,轰的一下飞驰而过。惨啦!&nbsp;我们这次是三个大老爷们儿,拦个车真比登天还难!头一天,就这样浪费过去了。</h3><h3><br></h3><h3>&nbsp;&nbsp;&nbsp;&nbsp; 第二天,雪停了,&nbsp;天刚一擦亮,我们就爬起来,冲上了到公路,结果又是重复着跟昨天一样的经历,忙活了一早上,还是徒劳无功。正当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突然,不远处,来了一辆拉木头的卡车,拐弯时,车上的几根大木头被甩了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们如见到了救命的菩萨,赶紧跑了过去,上赶着帮着往车上抬木头。&nbsp;为了能感动司机,搭上这辆车,我们三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nbsp;一,二,三,上","一,&nbsp;二,三,&nbsp;上";高原的腊月,天寒地冻,我们脱去了棉衣,还是出了一身透汗。功夫不负有心人,花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把所有掉下来的大木头装上了车,打动了司机,答应拉我们回合作。驾驶室里已是坐满了人,我们只好坐到大木头堆上。车一开,风巨大,穿透了棉衣,穿透了我们被汗浸湿的内衣,冻得我们上牙打下。 就这样我哆哆嗦嗦地回到了州府,到家就发烧了。</h3><h3><br></h3><h3>&nbsp;&nbsp;&nbsp;&nbsp;&nbsp; 这下可把郑姨,熊叔给急坏了,二十四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要是这临门一脚折了,那可怎麽了得!赶紧打针,吊瓶子一起上。幸亏,郑姨的及时治疗,我才得以按时参加了高考。不然的话,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h3><h3><br></h3><h3>&nbsp;&nbsp;&nbsp;&nbsp;&nbsp;考试仅两天,但头一天就因大病初愈加紧张,考试前把早饭全吐了。第二天干脆没吃。饿考二天!眨眼间,两天过去了。接下来,是度日如年的等待。</h3><h3>&nbsp;</h3><h3> 阅卷工作是在各地市进行,一中的很多老师也参加了阅卷,被集中了两个星期。一天,我到商店去买东西,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是安老师骑个自行车从后面上来。到了我眼前,安老师下了车,低声问我,高考作文题是"不到长城非好汉",你是不是写的张国焘怎么的,怎么的?我说"是啊"。"我看字迹是你的,给了作文满分,60"。说完登上车就走了。&nbsp;当年的语文考试总分是100,分两个部分,作文满分占60分,语文知识占40分。这个消息,无疑是给正在度日如年,焦急等待中的我吃了一颗降火丸。无论如何,语文是过关了!&nbsp;当时我并没有多想,但后来一琢磨,英语安老师竟能在四年之后还记得我的笔迹?数年之中在安老师眼前走过的学生一定不是个少数,安老师能记的那么真确我的笔记,必是来自他对我的一番留心和呵护!</h3><h3><br></h3><h3> 熊叔跟教育局局长很熟,郑姨就派他去做包打听。那时州里的通讯极其落后,连局长家里都没个电话。熊叔就只好隔三差五地去局长家,看看局长什麽时候能把考试成绩从省会带回来。按当时的政策,一切有关高考成绩,录取的信息都要保密,不能事先透露,可在中国,哪有政策,哪就一定会有对策,熟人好办事儿。终于有一天,熊叔面带喜色地走进家门,&nbsp;他回手关上门,还是没说话,塞给我一张纸条儿,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报的第一志愿大学的名字。我一下子明白了,高兴地跳起来,高喊"考上啦!, 考上啦!", 真有点像范进中举后的疯狂。&nbsp;郑姨家的小孩小伟,小波,丽丽也拍着手叫起来""考上啦!, 考上啦!"。从此,我走上了新的人生航程。</h3><h3><br></h3><h3> 在此七七高考四十周年之际,无限感恩老师,朋友,当时的良心公知和那些有家国情怀的领导!</h3><h3><br></h3><h3>鞠躬</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