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家

<h3>   外婆的家,是我的整个童年。</h3><div> 外婆的家在舟水桥,这是一个由八五厂区发展起来的独立小镇,这里菜市、商店、居民区、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职校、医院、体育馆、俱乐部等各种生活文化场所一应俱全。</div><div> 外婆、外公是八五厂的老员工,他们有四个孩子。除了我妈妈年轻时考到了遵义卷烟厂,姨妈舅舅们都在八五厂工作。我特别羡慕表哥表姐们从小学到初中都在子弟学校读书,放学后一块到外婆家吃饭、玩耍、做作业,而我只有到了周末或假期,才能和大家团聚。尽管如此,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div><div> 九八年下岗大潮的来临,中国经济体制发生变革,曾经红火的老厂区开始走向没落,姨妈舅舅们渐渐离开八五厂,到市区生活。再加上两千零一年外婆的去世,外公跟着儿女同住,我们基本上和这片土地断了联系。</div><h3> 二零一三年,我工作后参加第一次入职培训,地点设在钛厂俱乐部,我心里一惊,这里与我魂牵梦萦的地方,近在咫尺。</h3><h3> 下午的培训,我偷偷溜了出来,将从小生活过的地方,走了个遍。</h3> <h3>  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了,直走上个坡,就是哥哥姐姐们的母校。道路的左侧,有个老奶奶早上搭棚卖的米皮很好吃,一块钱一碗,二姐带我来吃过好多次。</h3> <h3>  幼儿园旁边的文具店,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八岁那年,我的期末考试考得很好,比我大半岁的表哥,花了五块钱为我在这里买了一支当时最流行的自动铅笔,买来不到半天就被我弄坏了,当时我十分伤心,不过现在想起来,好温暖。</h3> <h3>  从左边的岔路穿进去,我在二舅原来的家附近逛了一圈,格局几乎没变,只是破落了不少。</h3> <h3>  这个小卖部,当年二姐带我在这里买了多少玻璃瓶装的汽水啊,吃了多少炒洋芋臭豆腐啊。</h3> <h3>  这些小巷道,是我们童年时常穿梭玩耍的地方。八岁那年夏天,由于玩得太疯,头上长了虱子,二姐带我到这附近的理发店剪了一个人见人笑的“马桶盖”发型,大姐戏称我为“毛冬瓜”,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沉重的压力。</h3> <h3>   二舅原来的家在七楼。</h3> <h3>  从岔路转出来,顺着这条路,可以通往外婆家住的职工医院家属房。</h3> <h3>  过去这条路,总是热热闹闹的,两边的住户总是敞开大门,洗衣服,做饭做菜,不时和路过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现在这里却窗棂破落,积满灰尘。这排房子的右面有一家私人网吧,表哥偷偷带我来玩过,玩得正起劲时,我们肩头伸过一根细细的竹棍,外婆找来了,我和表哥哭哭啼啼地被一路教训着回家。</h3> <h3>  这条路的左边以前有一家理发店,现在房子还在,不过早已没人居住了。</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条坡是多深多远的牵挂,每次回外婆家,外婆总会站在坡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每次回家,外婆总会挥着手,叮嘱我们下周再回来。</font></h3> <h3>  这个用砖砌成的火炉还在,每年冬天,外公外婆都会忙里忙外,抱着一摞摞的柏香枝帮整个家属院的邻居们熏香肠。</h3><h3> 左侧煤棚后面原来有一座假山,那是孩子们娱乐的好场所,不过现在全垮塌了。那里长着一棵皂角树,每到丰收季节,邻居陈婆婆会拾起掉落的皂角,为孙子孙女们制作天然的洗发精。</h3> <h3>  这是外婆的家,窗户下的鸡笼不见了。</h3> <h3>  小时候,经常和表哥在这条门廊的左侧保持平衡,沿壁行走;院子里的孩子,经常搬来凳子,在这个楼梯口,观看大孩子表演自编自导的节目。</h3> <h3>  过去,这扇门总是随时敞开着的。我们玩饿了,跑回家拿一个刚煮熟的玉米,或是拿一支最喜欢吃的“圣斗士”脆皮雪糕,又迫不及待地冲出去玩,直到屋里传来缕缕饭香和声声呼唤,才脏兮兮,满头大汗地回来。</h3> <h3>  这是邻居陈伯妈家的窗户,调皮的小孩常常踩着石块,垫着脚偷偷观望屋里在看什么电视,被发现后,一溜烟就跑了。</h3> <p>  这些煤棚发生过好多起黄鼠狼出没的事件,在小孩子眼里,它们就像一个个惊悚故事。</p><p><br></p> <h3>  这个小院,承载了我们多少欢乐的回忆。过去觉得那么宽敞,现在看来,又小又窄。看来,我们是真的长大了,小院是真的变老了。</h3> <h3>  曾被我们当做游乐园的职工医院,变得异常寂静落寞。</h3> <h3> 中央的花坛水池已不见踪影。过去,我们有多少次从医生邻居的手里骗新针管来玩,在水池里吸水,比赛谁的射程远;有多少次在草地里抓来蚱蜢,放在树叶上在水塘里漂流,用手制造漩涡,吓得蚱蜢半死,最后将蚱蜢尸体捞起来去喂外婆养的鸡;有多少次躲开医院园丁李公公的视线,摘花编花环。</h3> <h3> 过去我们常去的亭子已破败不堪,楼梯被荒草覆盖。在这所亭子里,我们演绎了好多不同版本的“家家酒”。</h3> <h3>  绕医院一周,荒草丛生,废弃的房屋,茕茕孑立。</h3> <h3>  这里过去有一座水塔,家属院的孩子常常踩着锈迹斑斑的楼梯,爬上水塔的顶端,在上面聊天吹风,讲讲鬼故事。</h3> <h3> 这是医院的篮球场,表哥和院里的一帮孩子常常在这里踢足球。我是在这里学会骑自行车的,哥哥、姐姐、外婆和邻居们,都做过我的教练。</h3> <h3> 家属院的孩子,有时会沿着这条路,骑着自行车穿梭在病房走廊,遭到训斥后,急忙从另一个门飞快地转出来。</h3> <h3>  这里新修了一个公厕,顺着走下去,可以到达外婆住的家属院。</h3> <h3> 这么多年了,这家小卖部的装修一直未变,我们当年在这里买了多少一角钱一包的洋芋片来吃哟。</h3><h3> 冬春之交,这里总会挂满各色各样的风筝,最受欢迎的,自然要数拖着长长尾巴的白色方块风筝了。</h3><h3> 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孩子光顾。</h3> <h3> 这里再也见不到熟悉的邻居了,大家早就陆陆续续搬到了市里,待在这里,只有无边的落寞与孤独。离开时再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看见外婆还站在那个熟悉的位置,叫我们下周再回来。</h3> <h3>  沿着楼梯,顺着下坡路,我离开了外婆的家,这条曾经来去无数次的道路,引发了我多少惆怅。</h3> <h3> 昔日,尚有归途。</h3><div> 如今,再无来路。</div> <h3> 去年,整个舟水桥面临改建,老房子,老厂区全面拆除,再也看不到旧貌了。</h3><h3> 幸庆四年前的偶然拜访。</h3><h3> 再见了,外婆的家。</h3> <h3>  外婆,是我和哥哥姐姐们心中永远温暖的怀想。</h3><div> 整个舟水桥,整个八五厂,整个职工医院,是我们一个家族深深的记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