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剪头(理发)师父是个后生,年纪和我相仿,可是脾气也不大好,时常拉着个脸。巷子里也没有别的理发店,就他一家,在巷子右边。我常常去他的店里理发,因为不想坐车几公里外去找发型师,而且他们也不见得理得怎么的好。</h3><h3><br></h3><h3>一进门,是没人着呼的,自个找个位子坐下后,他会瞟你一眼,然后说:“剪头的坐这边”,我只好按他的意思换个位子。</h3><h3>我没有主动摘下眼镜,是想能看着他剪,好随时修正,他却突然停下来,“你戴眼镜我不好剪”,虽然我不情愿的,也只好由着他。他的动作亦不温和,感觉这个头是个他手里的物件,随意拨弄,这种感觉终是不好。剪发过程他是一句话不说的,这样也好,若是困了,几乎可以睡着,不然想一些事,便可在不知不觉中度过。终于剪完时,照照镜子,倒也合乎头型,不会太标新立异,也不会太古板,这我能接受。</h3><h3><br></h3><h3>在他的理发店的对面,也就是巷子左边,是一个面食店,平日一对夫妇照料生意,可是生意清淡,上月只好把店面转让给一群小伙子。接手的他们也要办个发型店,一番整修后,里外焕然一新。发型师们衣着时髦,侍应有两名漂亮的姑娘,引人侧目。这次我去了新的那家,发型师们客气倒茶,没有坚持要我摘下眼镜, 一边理发,一边聊些时闻,也会不失时机地介绍他的新型美容项目,不过都不唠叨。</h3><h3><br></h3><h3>以后的日子 ,右边巷子的后生似乎有了些变化,路上偶遇,他会报以微笑,他的微笑显然比较生硬,一个内向的,孤僻的人,突然要他微笑起来,是很为难的一件事——其实我也注意过他的妻子,衣着总是有些不入时,我想,她未嫁时,本是挺可人的,只是长期与一个呆板的人生活在一块,也变得不生动了——他的最大变化,还在于我路过时,他会主动问候一声,虽然是极不自然,不过我都会礼貌的回应,他的改变值得鼓励。除此之外,小店似乎一切如旧,没有电视,没有旋转彩灯,没有播放着劲爆歌曲的音响,他本人的发型还是那样的过时,那是八十年代流行过的郭富城的发型。但我还是去了他的小店里理发,他不再那么生硬,只是依然会一声不响地摆弄着我的头,我好像也习惯了这个过程。</h3><h3><br></h3><h3>今天夜晚下起了小雨,妻子说,看看你,头发杂乱,去剪剪吧,我照了下镜子,果然是的。披着大衣,出了门去。雨夜的灯,几乎照不见路,剪头师父的小店里透着昏黄的光,天气这么冷,他们应当烤着了火。我推开了小店的门,里面果然很暖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