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东北老哥的事

无空

一个即将到达中国老说法，73岁84岁坎的东北老哥，是我的小区邻居，我们也是有时一起喝茶聊天的好友，时间久了就好说些老话，说到过去的经历，家庭，少不了对以前的回忆和怀念，我就想把听到的不记名的写出来，也是一种过去时代代表着老人的传统日子的记忆，

家里8个孩子，老爹的工资50多块，老娘在街道里的小厂每月没几块钱，晚上睡觉东北的大炕一片人挤着挨着，铁路边住着20平的房子，扳道岔的老爹就这样养着一大家人，老哥说上中学是住校生活，他们家在东北一个镇上，哪里没有中学只有到离家几十公里的地方去，回来不方便也只有住校啦，原来不想上学，老爹说不学习今后没机会，家里再难也供你，你是老大你不好今后弟弟妹妹更不会有机会，老大就是榜样，每月老爹就给工资里扣出来10元寄给他，扣除10元余下来的40多块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洒，好多时候就是不到月底就光了，除了借点老爹下班就拿把镰刀锄头刨地去，铁道边也没人管太多，小地方领导问了老爹说家里人多要吃饭呀，不弄点咋办，那个日子难熬呀，天明上班，下班种点地瓜苞米小菜的，老爹每天就这样下班种地的养着一家人

有一次老哥说10元钱吃完了，老爹还没有寄来钱，咋吃饭呢？他就挺着少吃，不吃，喝水，半夜饿的睡不着，第二天上课都是蔫的，同学有时给半个馍，问他为什么不去吃饭，也不好说，真的是饿的头晕眼花的，回家里老爹问他钱没借到，寄晚了，怎么吃的饭，老哥说收到钱后一下子买了两顿饭的东西吃的撑的受不了，也不敢给爹说呀，那个日子真的不好过

中学快毕业时招兵的来了，当兵可以管吃住多好啊！报名后才给家里说，爹妈啥不得也没法呀，少一人花钱的，这样就上部队了，老娘流着泪送老哥走了，到部队后喂猪，厨房打杂，身体个不高但身体圆乎乎的，好使不嫌累，过半年还吃胖了不少，主要是能吃饱肚子呀，勤快和领导战友隔阂的还不错，就正式给安排到厨房啦，买菜协助司务长，每年军训的时候也少些，衣服节省下的旧服装就给寄回家弟妹换着穿，有次探亲回家一看弟妹都穿着我寄回家的衣服一色绿，我们家都快一个班啦，

当兵走的时候，还没有的人口又多了几个，问老爹咋还要呢？老爹的回答让我无话可说了，来了就要了呗，不就多一口吃的吗，有啥吃啥，不得了。我的妈呀，这一弄我们家8个孩子，多子多福在那个年代坑了多少家庭呀！现在想想都怕啦，今天8个孩子谁养得起呀，晚上睡觉一拉溜，大通铺真的是春节小品说的查人头呢。

说着过去的事70多的老哥眼里是回忆也是无奈，上学的时候很少洗澡，身上头上都是虱子，手抓也抓不完，东北天冷不上学时就把棉裤棉衣反过来在外面冻，那虱子冻死的一片白，说的我这个北方人都惊讶的发呆啦，头发痒的手抓的起白皮，头上也能抓出来几个，那个过去的日子都这样

在部队上干的不错，又安排到汽车队学习开车，天冷跑车大半天都是那个姿势，好在军大衣防风暖和不然也受不了，我爹娘看我在部队挺好就说要好好干，听领导的话，我心里也有打算，多待几年弟弟妹妹有军装穿呢，

文化大革命军队的支左开始啦，汽车团里派出去的士兵只有老哥一个，已经干了5年了，派老哥到洛阳轴承厂学校当代表，说起这段时光老哥挺自豪的告诉我一段往事。学校的校长旧社会家里成份有点高，土改被评为富农成份，由于对其他教师管理过于严格，文革中老师要对他专政，管制不让回家吃住，军代表的老哥查看了他的档案也没啥事，就说这事要向部队领导汇报一下，拖了一段时间，没让辞退回农村老家，保护了一个老师，事后这位校长很感激老哥，请他到家里吃个便饭，校长有三哥姑娘都没成家，就对了哥说了心里话，说老哥是好人要是看上女儿可以挑一个，今后就是一家人了，老哥说其中二姑娘长得胖乎乎的皮肤白皙光滑很漂亮，有一点动心，可当兵的不能谈对象又是规矩，也想到爹娘弟弟妹妹一大家子都在东北也想家，就没有答应这事，后来校长看老哥没答复也就没有再提，今天老哥说当时要是给领导提出来退伍在洛阳这事就成了，那样就和我当半个个老乡啦，退伍时还是带着对爹娘弟弟妹妹的情感回家乡东北去了

回到家里一看，离家几年变化最大的就是弟弟妹妹个头都长了，爹娘显老了，住的家还是那么大，更显的拥挤了，达块门板好在能和全家睡在一间屋里，第二天起来老哥就直接往退伍军人安置办公室，要求尽早安排工作，既解决收入问题，还可以要求住在单位，家里实在太拥挤了，不方便，

退伍办公室的一个科员，以前是同学，废了许多周折拿了2瓶白酒一条烟直接撂倒桌子上，不办也得办的赌上了，东北说法也得让人吃饭不是，一大家子没得住没得吃的，爹娘一点工资养活那么多弟弟妹妹，退伍了还没事干这不要命吗，退伍档案自己带回来的，里面写的老好了，就这样安排到有管住宿舍的兵工厂车队，美的我嘛老哥喜滋滋的回家汇报去了，老爹爹老娘都高兴，老大儿子有工作还是车队司机开大解放车，那时就是一个牛掰啊

经常出差还有补助，一个月下来那个年代70年初50多块啦，高工资呢。家里都觉得光荣，一下子改善了很多环境，要不然一家子还要多穿几年军队旧衣服呢，在邻居面前，有时还吹个小牛，老大是开车的，经常捎个吃的回来，滋润了一段就有人给老哥说媒了，

就是现在的老婆，人家一家都是老师，本人还在教育学院学习呢，老哥的娘和人家姨娘一起工作，说起这事就催见面，那个年代只要有工作，差不多就可以啦！年轻小伙大姑娘一见面聊几回就张罗着办事，简单家具单位公房就成了家，开始姑娘感觉老师找个开车的不太配，可是丈母娘看女婿开车常来，送东送西的挺好个头不太高可人胖乎乎结实的很，相中了就定下来完事吧！

时间一转就是几年，东北老哥这几年开着车有了自己的小家，也帮助爹娘照顾着弟弟妹妹，自己也是一男一女孩子的爸了，不能再生了让老婆去参加计划生育，女人结扎后手术失败，老婆又怀孕了，过去人不太愿意去手术拿掉孩子，那就最后一个结果又有了一个男孩，坚决手术老婆不能再生了，孩子多养起来难呀！

老哥上班的是三线兵工厂，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这些担当着国家重任的工厂，每年的任务就是为军队生产准备打仗用的子弹炮弹，所以很多都安置在偏远的山区，主要是为了安全也为了防止那个时候的敌人破坏活动，可是这样有时候半夜三更也能看到信号弹从森林中发往天空中，公安去查看人都不见了，只看到发射用的信号弹是有人绑到大树上遥控发射的，扰乱人心破坏国家建设，也出现过兵工厂事故，破坏者把炸药安置在弹药库里，一个仓库被炸毁人亡的事，抓住的都是台湾派过来的特务，好多三线兵工厂工作一辈子，还有一家几代人都在大山里工作生活的，中国的国家建设和保卫国家的活动也都有这些人的默默贡献在里面呢！

时间一转四人帮被打倒了，中国要改革开放了，穷日子太久了，人看到了花花绿绿的物品摆上了百货柜台，市场上食物也多了起来，有人开始做生意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东北老哥在部队养的敢于做事的性格改变了家里的状况，看到镇子上来回出去坐车不方便，自己开车多年没出过事故，家人就说为了孩子你去闯闯开车转钱吧，今后孩子长大了上学都要用钱的，就借了1万多块钱买了一辆面包车，要开小公交车，哪知道车有了还要跑线路牌照呢？钱借了怎么还呢？单位也说了办了停薪留职手续，找人找了半年多，手续终于下来了，东北老哥成了真正有车人，每天镇里到县城跑班车，一天好的时候能挣2百多块，累是累了心里开心，手里每天都有钱来，开车技术好不出事，人缘也好生意就特好，自己弟弟妹妹没事的还可以让她们来帮着卖车票，也给点钱花，后来老婆自己亲自上车卖车票，全家人围着这台车高兴的很，有名了当地人送一个雅号王小客

那个才开放的年代，一年下来也有几万块钱，不到一年买车借的钱都还上了，手里还多余，尽管手里每天都是零钱回家老婆点钱时间一长了都有点烦了，不点了，单位的领导见了都管老哥喊大款呢！

开车那时手里闲钱多，感觉不错，手也大了，吃穿用都是好的，在一个偏远山区小镇子里显摆着呢！说起一件事让我笑了好多次，当地人手里有点钱的就喜好聚一起赌博，怕公安抓就跑到一个远点的山岗上，几个人经常做老哥车子上县城的约了老哥说送到山岗给500块钱，见钱眼开吧送去了，一看一大帮人在那里赌钱，车也不开了看起来了，突然有人喊公安来了，那帮赌钱的都飞快的跑到老林子里去了，老哥开的车在那停着被公安扣了，老哥也一起被带回去问是不是送赌博的人上山的，这叫知情不报，罚款扣车，找了人还被罚了1000块，不然还要拘留呢，那个年代公安说啥都是理，那个说的清楚啊！偷盗的走了，抓了一个跋橛子的，哈哈哈被我笑了好久

老哥开线路车3年多手里差不多有10来万，那时也是大钱，军工厂要搬家去长春安家了，就把车卖了，好多三线兵工厂都改制啦，人员编制都一起搬走，谁不想去大城市呢！省会呢，就回单位上班吧，单位到长春分了一个商场，去了领导说当过兵身体胖乎乎的做保安吧！就这样老哥穿上保安制服当司机的改成保安啦，

东北天冷好多人手里有点钱后开始南下找事了，老哥的老爹退休了，一个弟弟接了铁路的班，老哥以前承诺过要领老爹去旅游，就自己出钱带着老爹去华东上海转了一圈，满足了老人的愿望，一辈子也不能只看老家，儿子觉得自己上学时候家里好难老爹支持他上学，付出太多了儿子尽点孝心吧！这一趟火车路过了山海关，回来后老哥寻思了，都说大清朝满族人就是从山海关到统一中国的，老哥以前听老爹爹说过户口上他们家是汉族，其实他们是满族老族人，满族的发源地的根，长白山一带就是他们老祖宗的老窝，老爹让他去小镇不太远老林子那里的山头上过香，还有家谱记载着他们的老族谱，现在的王姓是后来改的，老哥就决定跑到山海关秦皇岛去看看

跑到山海关长城那一带一看像中了，老美了就直接看了一套房子80平的才9万左右，下订要买一套把家搬来住，自己单位内部退休了，开出租车吧！又干上了老本行开车，一晃几年儿子女儿也慢慢长大了，老大儿子要考学了，女儿也长起来啦，家里只留一个小儿子上学，日子天天这么过去了。儿子毕业到了麦当劳学习管理工作，还过得挺好，女儿也南下出国，回来就在广州创业

老哥大儿子做到中层干部在秦皇岛感觉地方太小，就执意离开到上海去发展，女儿出国学习遇到了爱情，不肯回东北也不回秦皇岛啦，要落户广州，怎么办，和老婆一商量跟着去广州看看，毕竟女儿南下不容易，小儿子也去洛阳上大学啦，就这样老哥和老伴一起南下啦！

天气那个热不习惯啊，吃饭也不太习惯，最主要住哪里，？买房吧。凑钱，就先买了一个100平方米的房子首付加月供，家安排住再说，2000里地家就从大东北翻腾过来了广州为了孩子老一代人舍得

光阴如梭，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老哥大儿子大孙子在上海，小儿子去德国留学了几年，去非洲工程管理干了几年也来到广州，外孙女也快8岁啦，女儿开了自己的服饰制作公司，现在家也从楼房搬到了别墅，4层楼呢！说起过去孩子教育，老哥说都是打出来的，老大小时候贪玩老抽他，有时看到他就躲起来了，就现在见到老哥在场也不太敢随便说话，女儿还记得3岁半被老哥打的事，以前人家教育是有问题的，家里哪有自由都家长式，婚姻生活也是如此，时代变了思想也变了，文明才可以接受长久流传下来，老哥小儿子如今还没成家，说了不少心里不中意，得，不管了，老哥如今也说出了无奈的话语，可见思想也在变化

现在老哥也很少回去东北了，亲戚朋友有时间电话来往，来广州10几年啦，也想回去看看，自己秦皇岛房子也空着，弟弟妹妹一来电话就说家里挺好，知道大哥家里发展的不错，只要一问有啥事吗？弟弟妹妹老说又添新房啦，在装修等你回来住，就差老哥给点钱，这老哥呢挺逗，就回复说我开银行呢！有钱要多少，等着我回去啊！是玩笑也是心里话，不拿点钱回去见了没面子！

老爹爹去世前回去啦，老人就是不闭眼，老哥回去后看到老爹就问还有啥事不放心，老爹就是想老大儿子，老哥说到这眼泪汪汪止不住，哎，交代完老爹就走了，后来老爹贴身裤头里还缝了一个兜，里面藏了一个6万元的存折要留着给孩子们分呢！都不舍得自个花，过去的老人都穷怕啦！仔细能存一分是一分呢！好可怜的老一辈人啊！

爹娘都走了，老哥是老大，有个啥事家里人老好给他电话里说，遇到大事不得已就的回去，弟弟妹妹还听老哥的，前年头里一个在县里当大夫的弟弟病重赶回去，还是走了。说起家里的老事眼里都是怀念缅怀，老是说明年回东北去，可是回去要带点钱啊！见了一家不得给点，少说几万呗，远就要多住一段时间不然途中跑来跑去多费钱啊！人老了不能再挣钱了，用的时候才知道离开钱不行，老哥还给我们看了他老家弟弟妹妹聚会的照片，他还买了摄像机，照相机，苹果艾派，摄影活动记录，说人一旦老了没事看着也是回忆，准备回老家墓地都准备好了。树老归根啊，

我们几个小区的邻居都60多70多的人，在一起说说老话，家乡的故事喝喝茶聊聊天的打发着时间过日子，老哥有点血糖高，走路也慢悠悠的啦，可是身体还是一大块胖嘟嘟的170多斤，身体和年龄反比的，不让吃，夜里偷着吃泡面，面包零食，有点改不了当过兵的性格，有时说话还是很硬朗，牛气哄哄的，不服输，缺点敢说，优点挺逗可乐！一辈子还有些年头说了明年就回去看看，还要我们几个跟他回去玩一下，尤其是到乡下感受那里的生活，还真的有些吸引我呢！东北的吃的说的我口水都快出来啦。小鸡炖蘑菇，粉条炖肉白菜，鲶鱼炖茄子，最吸引我的还有一道菜，叫林娃炖萝卜，好多呀。不过前一段我们去东北旅游也没有吃饭这么多好吃的，看来吃也是要有人引路的哈哈哈😄

老哥一个东北人在南方遇到了，缘分就是命里的东西互相理解互相取乐，过去的年代过去的生活只有60岁以上的人才会理解的事，打动了你的情节，就当回忆不要放在自己身上比较，真实的生活30年前的苦是现实，今天的生活也是现实没有可比性，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都是幸福的，苦了累了享福了快乐了一生都经过了也是完美的，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喜怒哀乐都是人生

安静的夜让人遐想，祝福老哥余生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