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生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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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一.我的新兵生活</h3><h3><br /></h3><h3>1969年底,经过军队医院体检合格,16岁的我成为了一名共和国军人。</h3><h3>我们那批参军的女孩子大概有100多人。先被集中在汉口兵站住宿一晚,第二天各自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用网兜提着脸盆,分别登上十几辆解放牌军用卡车,被送往军区后勤农场集中新兵训练。那时候公路都是土路,经常走军车就叫战备公路。我们在这样公路上尘土飞扬地颠簸。中午在一个教导队大食堂吃午饭。下午到达了女兵连驻地,武汉军区湖北沉湖农场。我们穿着从家里来的各式便衣,排队站在不大的操场上,有营连领导点名发放服装被褥水壶挎包,然后分排分班,女兵连共分了三个排。等每个人都领好装备,由各自排长带进营房宿舍换装。我们的营房是围着这个操场,刚搭盖好的简易干打垒毛草房,看起来还挺新的房子:竹子做骨外面糊上油毛毡和泥巴,窗框是木头钉上塑料布,房顶铺竹席稻草,大门用木板拼装,上面临时拧一个铁丝环扣做门闩,床铺是在泥巴地上铺上稻草,外面档上大木头以防止稻草乱跑。走进屋里,一股新鲜泥土和稻草的混合味道扑鼻而来。大家一个挨着一个,铺好刚刚发的褥子床单被子,包袱皮包上不用的衣服就是枕头,缝上领章帽徽换上新军装,穿好解放鞋,挎包水壶左肩右携,出门排队集合。我是一排一班新兵,新兵训练正式开始。</h3><h3>我们这些大多数来自城市女兵热火朝天的新兵生活开始了。</h3><h3>当时,正逢冬季,有天下了大雪,我们新兵住的临时搭建的简易房被大雪封门,我睡在正对门的地方,雪从门缝吹入把我的被脚盖上。门从里面推不开,大家齐心协力用手和木棍一点点把雪抠开。我们顶着风雪进行着队列训练。记得同班战友有一位是一军朱军长女儿,脑子有些先天愚笨,有几次训练中途休息去厕所解不开皮带(发的皮带扣是用一个金属棍卡住,不能竖正就难打开)而尿湿裤子。当时每位新兵只发一套衣服,她只好坐被窝里等待裤子在煤火旁烤干。</h3><h3>新兵连常常在半夜进行紧急集合,要求在极短的时间打好背包,穿戴整齐。常有战友背包沒打好,跑步集合中被子散落拖一地而出洋相。</h3><h3>新兵营还有男兵连。那时农场在修挖一个水渠,男兵负责挖土我们女兵两人一组用筐抬土。中午午餐由炊事班用大铁锅架在地上焖米饭。记得那时火食很差,只有水煮白菜咸菜,等大㶽里的米饭盛完了㶽底的㶽巴成了抢手货,每个班都派人挤上前去抢几块。有次一群男兵把一个女兵挤掉进了锅里,她坐在㶽里哇哇大哭,男兵们站在锅边捂着肚子笑,还是我们几个女兵伸手把她拉了出来。</h3><h3>女兵每晚两人一班在宿舍外站岗一个小时。开始看着漆黑的夜晚心里很害怕,总是躲在屋檐下,锻炼次数多了胆子也就大了起来。</h3><h3>新兵训练三个月,开始了我们激情燃烧岁月的军旅生涯。</h3><h3><br /></h3> <h3>二.我是炊事兵</h3><h3><br /></h3><h3>新兵训练结束后,我被分配到武汉军区第一三一野战医院一所。</h3><h3> 所领导为了继续锻炼新兵,让每个人去炊事班轮流干半年。这样,我就被分到了炊事班成为一名炊事兵。</h3><h3> 那是在"文革"期间,医院一所驻扎在一座县人民医院内。伙房在医院后院,是部队自盖房单独坐落一处。房子用砖混水泥砌墙,房顶上用简易木条钉油毛毡再压上砖头。屋内地面是夯实的泥土。人工砌的混砖水泥搭灶台,有两眼灶,上面各架一个大铁锅 ;在灶的背面,用砖混水泥砌上房顶很高的方形烟筒,下面有一个方形口,里面 有个铁篦子,通往锅底是烧火添煤的;在方形口下面的长形口是掉炉渣的,这前面挖了一个长方形大坑以便烧火添煤操作,烧火使用的是块状煤,堆在地上。烧火和掏炉渣工作大家轮流干。</h3><h3> 炊事班加我一共7个人:班长、上士、饲养员、男女炊事兵各2个。进了炊事班才知道,厨房工作分为白案红案。白案就是做面食加工;红案就是处理肉食蔬菜类。我被分在红案组。干上炊事兵这一行,才知道这可真是个辛苦活: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要为病号和工作人员两个灶做早饭;早饭开过了就要开始准备午饭;午饭开过稍事休息,就要准备晚饭,晚饭过后还要为次日做准备。百多号人两个灶的伙食,一日三餐。只说预备青菜就要买菜摘菜洗菜切菜炒菜,少说一次用材料也得50斤。那时候,部队生活比较艰苦,伙食标准很低。工作人员餐,基本上是白菜萝卜豆腐咸菜加神仙汤(开水里加酱油盐葱花);病号餐早上有馒头稀饭,中晚餐多一样肉菜或者鸡蛋炒菜。由于当时医院地处南方,主食是米饭(那时候大米很粗糙,没现在这么好吃)。工作人员食堂一日三餐都是大米饭和菜。想吃面条那得生病才吃得到。(有几个北京籍男兵,因不习惯吃大米而哭鼻子)采购的活由上士骑个三轮车去市场购买。</h3><h3> 刚进炊事班的时候,恰逢冬季,我被安排每天摘菜洗菜。大白菜或者叶状菜都是先切碎放在大盆子里,然后在水龙头下面冲洗,用个大笊篱捞出来;萝卜要先用刷子刷洗干净再切。冬天洗菜切菜,手冻得跟个胡萝卜似的又痒又痛。炊事班的锅很大,一大盆菜全倒进去,用个军用平头大铁锹翻炒,然后放豆瓣酱调味(曾跟着上士去酱菜场,看见做豆瓣酱是工人穿着长筒胶鞋用脚踩出来的。加上那时餐餐豆瓣酱,所以现在闻不得豆瓣酱味道);我第一次学杀鸡,被老兵逼着,拎起活鸡闭上眼睛拿刀割鸡脖子,结果鸡挣扎着跑了割伤我自己的手;后来还是学会了杀鸡:先抓住鸡翅膀和脖子,把脖子上的毛拔净再深深的割上一刀!然后扔出去,等它不再挣扎,再捡回来放入大锅用开水烫了拨毛。然后放在案扳上开膛破肚,掏出内脏用水冲洗干净,再用刀剁去头翅膀和脚(现在想来真够残忍的!)。这样杀鸡是经常的事一杀就是几十只。打鸡蛋学着老兵的样子,两只手同时打,结果连蛋壳都掉进了盆子里。烧火时被烟熏的泪流满面满脸黑;那年冬天,包括我很多人脸上和手脚都长了冻疮,后来成了水泡溃烂红肿疼痒,那个痛苦的滋味现在都记得!为了治疗脸上的冻疮,我们从老百姓那得个土方子:用麻雀脑髓涂抹疮口据说好的快不留疤痕,大家就抓着男兵自制弹弓四处打鸟,把麻雀弄回来砸开脑袋取出脑浆涂在冻疮上,结果还真有效!(不过这个更残忍)我们在炊事班自己做豆腐:伙房有个大磨盘,晚上把 黄豆用水泡发,第二天推磨磨碎,再倒入一个吊起来的纱布里,下面放个大盆接豆浆,把豆浆放进大锅熬熟晾凉,点进卤水倒进木质模具里压实,待水漏的差不多,打开就可以切成一方方豆腐了。我们常常一边做事一边唱样板戏,谁唱走调了逗得大伙开心的笑。</h3><h3> 有一次晚上我去伙房,端着盆子到大铁锅里舀热水,突然一声巨响,吓的我忙退后,看眼前的锅里,已经堆满了砖头水泥,锅已经被砸漏水流一地,往顶棚上看,只见一个大窟窿,可以看见夜空。原来是大风把砖头水泥砌的烟筒刮倒了。第二天,所里组织人员抢修烟筒。炊事班只好野外挖坑架锅灶烧木柴火做饭以保证开饭。经过两天抢修,烟筒终于重新修好了。我们搬进屋里继续工作。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正逢我休息,早上起的晚点,外面刮大风,我走去伙房看看,只见伙房烧火那一面的房顶又被倒塌下来的烟筒砸塌了,听见里面有人声,我从砸歪了的破门钻进去,只见里面一片漆黑,砸下来的顶棚形成很窄的空间,两个男兵正在喊另一个女兵,那女兵从废墟中发出很闷的哭声。原来今天轮到她在灶台后面铲煤烧火,只听头顶一声巨响,吓的她出溜就钻进隔壁灶台炉渣洞里(幸亏这个灶没烧火);我们几个大声喊她出来,她吓的只顾哭不肯出来;大家七手八脚把破棚子扒开一个通道,进去一个男兵把她从炉渣洞里硬拉了出来。</h3><h3> 伙房自己养了猪,我常常跟着饲养员去猪圈看他喂猪。过节前就到了杀猪的日子。我们几个女兵远远看着那些男兵操作,即将被杀的猪拼命挣扎,并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看着心里有些害怕:男兵们把猪四肢捆上,抬到一张支起来的板子上,几个人按住,然后用尖刀照它脖子狠狠的割去,下面用一个大盆子接着流出的血,等血流光了,猪也死了,就用一根硬胶管插入猪的皮下,开始用打气筒打气,猪像个大气球样鼓起来,这样开始用刀子一点点的剥皮,剥干净了皮再开膛取出五脏六腑,再剁去头和四肢,反正一点点的肢解成肉块儿,放入开水锅中煮熟。等到一大锅猪肉煮在热腾腾的锅里,只见那位河南籍饲养员,从锅里捞出一大块白花花纯肥的肉,抓在手里像啃馒头样的就是一大口,油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流,他嘴里还不停的说"嗯,香!" 看得我目瞪口呆!</h3><h3> 开春了,我们自己种菜。挖地整地播种浇水施肥。收获的时候最快乐:有又大又白的萝卜;碗口粗的嫩黄瓜;肥实的大白菜;绿油油的小白菜、、、。记得班长拿起一个大个的黄瓜,一切两半,掏出里面的耔塞进白糖,大口吃得津津有味。</h3><h3> 那年,由于我表现好并积极要求进步,共青团组织吸收我为团员。</h3><h3> 炊事班的那些日子,艰苦劳累却很快乐,因为我们革命干劲十足!</h3><h3>一所驻地县人民医院</h3> <h3>炊事兵</h3> <h3>炊事兵</h3> <h3>拉练中的炊事兵</h3> <h3>野炊</h3> <h3>三.我是电话兵</h3><h3><br /></h3><h3>因为我来自北京,普通话说的好,炊事班半年锻练结束后,我被从野战所抽调到医院机关当了一年电话兵。</h3><h3> 开始由老兵带着外出修线路,对爬电线杆有点畏惧,练习多次胆子就大了。后来可以熟练地套上脚蹬,迅速爬上杆顶腰上挷上安全带,检测到故障线路很快接好。在冬天寒冷中我们女兵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很好完成任务保障了部队电话线路畅通。</h3><h3> 那个年代部队总机使用的是老式交换机,我们野战医院配备的是二十门交换机,由电话员将所需电话插线转接到所需部门。我们还参与野战所的野外训练,在野外架设线路接通电话。</h3><h3>记得冬天很冷,我得了喉炎,严重到发不出声音,已经无法转接电话,只好由别的战友替班。我去医院医疗所看病,那段时间医院兴起中医热,不给西医西药治疗,只能用耳针扎针及耳穴贴"王不留行"种籽(中药草籽)拖了十几天才好。</h3><h3>冬天的时候,我和战友们脸上.脚上.手上都长了很多冻疮,有些都溃烂了,痛痒难受。我们听当地老乡说,用麻雀脑浆涂在疮口可以治愈。我们就想尽办法四处打麻雀,自制弹弓都用上了。的确有用,可怜的小麻雀给我们当药治好了冻疮。</h3> <h3>《我是海燕》当年描写女电话兵著名绘画。</h3><h3>《我是&quot;海燕&quot;》是&quot;文革&quot;美术中流传极广、影响很大的一幅优秀作品,1972年入选全国美展和全军美展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人民日报》、《人民画报》、《解放军报》、《解放军画报》等多家报刊刊载,并先后在阿尔巴尼亚、罗马尼亚、南斯拉夫等东欧国家展出;国家邮电部于1973年3月8日发行《中国妇女》纪念邮票一套三枚,《我是&quot;海燕&quot;》被选作其中一枚的图稿。</h3> <h3>我与电话班战友</h3> <h3>我与电话班战友</h3> <h3>四.跟随铁道兵的日子</h3><h3><br /></h3><h3> 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是一支铁道工程技术部队。1945年8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在东北组建的一支武装护路队伍,后改为东北民主联军护路军。1953年9月9日,中央军委决定组建铁道兵领导机关,铁道兵正式作为一个兵种进入人民解放军序列。1954年3月5日,铁道兵司令部正式在北京成立,最多时铁道兵总兵力达40余万人,先后修建了鹰厦铁路、成昆铁路、贵昆铁路、襄渝铁路、东北林区铁路、新疆南疆铁路、青藏铁路和北京地铁工程等大型铁路,立下了汗马功劳。</h3><h3>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在中国人民革命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和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中,抛头颅洒热血,栉风沐雨、披荆斩棘、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流血牺牲、气壮山河,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和建设事业做出了不朽的贡献。</h3><h3> 铁道兵:1948年组建1984年撤销。中国人民解放军之陆军的一个工程技术兵种,包括铁路、隧道、桥梁、建筑、舟桥、通信、工程等部队,它担负着工程保障任务。战时,担负战区的铁路抢修、抢建任务,保障军队的机动和作战物资的输送;平时,主要参加国家铁路建设。</h3> <h3>1.加入铁道兵的建设行列</h3><h3><br /></h3><h3>《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歌词:背上了(那个)行装,扛起(那个)枪,  雄壮的(那个)队伍浩浩荡荡。  同志呀,你要问我们哪里去,  我们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离别了天山千里雪,但见那东海万顷浪。  才听塞外牛羊叫,又闻江南稻花儿香。  同志们(哪)迈开大步朝前走啊  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h3><h3> 总有这首歌在耳边回响。铁道兵是我所敬佩的兵种。回忆起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铁道兵第十三师修筑襄渝铁路。我所在的武汉军区第一三一野战医院,负责铁道兵部队后勤医疗保障工作。1971年春季,我接到通知,从野战医院机关,调去驻扎在陕西省白河县的野战医院第一医疗所工作.记得那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一个人肩挎书包水壶背着背包(那时背包就是一床被子褥子一个包袱皮里几件发的换洗衣服用背包绳捆好),手提一网兜脸盆牙具。走出机关院子来到街上.天好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内心胆怯,我鼓足了勇气,快速穿过漆黑寂静的县城街道,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发着惨淡的光。气喘吁吁连走带跑,赶到铁道兵十三师留守处驻地,爬上了去陕西白河县的嘎斯XX军用卡车。 这军用卡车箱体内,安装了面对面的两排长椅子,没有安装车顶棚。大概三十多名军人挨着挤坐在长椅上。来晚了的,把背包放中间地上坐在上面。汽车驶上公路,开始了一路颠簸灰尘漫天的旅程。那时候的公路都是土石渣结构,号称"战备公路".也不记得中午饭是怎么吃的,天黑了终于到达白河县城。印象中白河县城好像在一个山沟里,虽然房子很破旧但灯火通明.那晚住进铁13师设在白河县的招待所里。被子潮湿的恨不能拧出水来,忍着满屋呛鼻子的霉味,和衣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打听好去医疗所的卡车,还算不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天还没亮我又开始了一天的行程。这次是沿着汉江边崎岖的山上公路行进。在路上,司机战友给我讲述有趣和惊心动魄的故事。这里沿汉江都是崇山峻岭,由于交通不便当地老百姓十分贫穷。铁道兵十三师赶修好简易公路后,汽车队源源不断的开进山里.老百姓从来没有见过汽车,都兴奋的从村子里跑出来看热闹;老乡们好奇的围着解放牌卡车问:这个大家伙吃什么呀?吃草还是吃肉?由于道路是靠山沿江的石子路,路况非常不好,道路险峻,沿路的事故很多。有一次,师部宣传队(文工团)20多人乘坐卡车去基层施工部队演出,汽车从这条山崖公路掉到下面河滩上.乐器道具和演员散落在河边沙滩;饰演李铁梅的女演员满脸是血坐在地上大哭。这场事故死伤多人。听司机说,这条路事故一直没断,不知道翻了多少车!听着他说的故事看着悬崖绝壁下面的滔滔江水真是让人心惊胆颤!好在这位战士驾驶技术真不错,下午5点多太阳落山前就把我安全送达医疗所驻地的半山腰。</h3><h3>当年铁道兵就是走的这样的路。</h3> <h3>2.半山腰的医疗所</h3><h3><br /></h3><h3>我们野战医疗所坐落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山梁上。靠近江边搭建了一排钢架房(就是类似现在施工工地那种临时板房),做为病房。我们宿舍再往山上爬一段路,我们叫"干打垒"的房子;是一排用木头和铁丝固定骨架,然后把竹席绑在上面,外面用掺了稻草的泥巴糊成墙,房顶用油毛毡盖上,从里面看墙体像筛子样漏光,晚上能看见星星。宿舍里的地面是夯实了的泥巴地,靠着墙的两边,隔着两尺安一张床这床用四根粗木桩砸进泥地里面,再把能睡一个人的木板平放在上面。每次上床我们都要非常小心,只要稍不留意就会把床铺睡翻,连人带铺盖滚到泥地上。每次遇到有人把床板睡翻,宿舍里首先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大家再伸出阶级友爱之手,帮忙搀扶落地之人和安装床铺。如果遇到下雨天,宿舍里面要放很多盆盆罐罐接雨水,即使这样还是要踩着泥泞进进出出。 女兵们凑在一块总是非常热闹:吹口琴的、说笑话讲故事的、开心的笑个不停的、唱歌的,叽叽喳喳弄的领导和男兵总是问:你们女兵有什么好事?怎么每天都这么高兴!我们就是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始终保持着革命的乐观主义!</h3><h3><br /></h3><h3> 宿舍前面有条三米多宽四米多深的山沟,上面搭了几块施工用的竹板,做为临时的一座小桥通向板房搭成的食堂。</h3><h3><br /></h3><h3> 记得有次下很大雨,我和几位战友正在食堂吃饭,突然听到轰轰隆隆的巨大响声,我们赶快跑到门口向外张望:只见,从山沟上面下来一股巨大的洪流,咆哮着张牙舞爪的冲下来,我们每天走的的小桥霎时不见了踪影!这股洪流过后,岸两边的战友们,隔着还在奔腾的洪水互相看着,真有点傻眼了,我们亲眼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瞬间!(有次陪朋友去深圳《世界之窗》观看人造洪水,真是感觉太"小儿科"啦)</h3><h3><br /></h3><h3> 山里没有自来水。在山上用水,一是每天派人下山到汉江里面挑水回来;二是在宿舍上面山洼里有两个积水的浅坑,每天早上可以舀到一点山上渗出的"泉水"。记得我曾经很积极的起个大早,用扁担挑着两个军绿色的大铁桶,下到汉江里舀满两桶水,吃力的一步一步,连拖带拽往山上爬,累的涨红了脸一身汗,到了半山腰水洒的没剩多少了,还是有好心的男兵看见了,帮我挑回了营地。后来,领导和男兵都不让我们女兵挑水了,这活太要力气了。</h3><h3><br /></h3><h3> 由于缺水,大家都很珍惜用水,每个人都备有一个小铁桶和脸盆,舀到的水,早上刷牙洗脸留着还要洗衣服。山上的水还要优先保证医疗和伤病员使用。</h3><h3><br /></h3><h3> 在大山沟里,没有地方能够买到蔬菜和肉蛋,用的是猪肉罐头和鸡蛋粉,但这荤菜只是病号的伙食,我们只有压缩蔬菜吃。也就只有压缩包菜和压缩胡萝卜两样,还有神仙汤喝开水里放点酱油盐和油花。偶尔下山找到集市,也能买些南瓜回来改善一下。为了改善伙食,我们也偷偷吃过病号的猪肉罐头:在给病号打面条时候多打点上面的肥肉,瘦肉有重量都沉在最下面,等收摊后我们几个女兵跑到厨房每人盛满满一碗都是瘦肉的面,美美的吃一顿!</h3><h3> 我们每天上班做伤病员的治疗工作。记得有一位北京兵打山洞出了事故,被炸药炸得满身伤痕,伤刚刚好了一些,他每天傍晚杵着拐杖,走到山边对着汉江大声唱歌。他那激昂的歌声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一个傍晚,一群战士抬着一个担架急急的冲进医疗所,原来是晚上战士们在宿舍摆弄半自动步枪,有个战士不小心走火,枪弹打入另一位战友头上,子弹从脑门打入一个小洞,在后脑穿出一个大洞,脑浆都打出来了,送来时已经不治身亡!我们还抢救过一个在汉江炸鱼的把自己炸伤的农民,全身扎满铁钉,要为他一点点找到拔出。</h3><h3>医疗所收治伤员使用的衣服和被服,都是我们全体人员利用周末时间,一起运到汉江边,在岩石上打肥皂搓洗,再放入江水中洗涤干净,两人合力拧干,再用筐抬回驻地拉绳子晒干。</h3><h3>那时候经常有船路过,我们看着一群船工全裸着身体,每个人背上拉一根绳子,口中喊着如歌的号子,行走在岸边岩石上,吃力的将船往上游拉去!</h3><h3> 当时条件虽然艰苦困难,但我们医疗所四十多位男兵,三十多位女兵很努力的工作生活在这里。</h3><h3><br /></h3><h3>这是当年我和我的战友们在襄渝线上留影</h3> <h3>我和战友站在那个后来被洪水冲走了的小桥上合影。对面房子就是我们的宿舍(干打垒)。</h3> <h3>病房是干打垒,山脚下是汉江陕西白河段水域。</h3> <h3>3.实弹投掷手榴弹</h3><h3> &nbsp;</h3><h3> 春末夏初,天气晴朗。医疗所除了收治伤病员的工作,也开始了军事训练。这一天,我和几十个战友排着队,来到了所领导选好的一个山坡上,进行手榴弹实弹投掷训练。小山坡距离下面洼地,大概有两、三米高的样子,洼地原是老百姓的水田,目前除了一片泥水,还没有种上庄稼。这里比较偏僻,离村庄远很少有人来,部队在交通路口都放了岗哨,安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们开始轮流从这个坡上趴着往坡下面扔手榴弹。等待的人躲在一道土坡后面。一阵阵轰隆声过后,轮到我丢了。虽然有副教导员在我身边保驾,我还是感觉非常紧张,投手榴弹我可是平生第一次!我不得要领的把手榴弹拉环,套在了自己的小手指上,闭着眼睛朝坡下扔出去。大家静静的等了一会,也没听见爆炸声。副教导员起身朝下看,什么也没看见,又看看我的手指也没有拉环。他惊讶的说:乖乖(苏北人),糟糕,你连拉环一起扔下去啦!他起身叫上管理员,两个人光着脚丫高挽裤腿,下到泥泞冰冷的水田里,很谨慎细致的,开始用手摸索掉在泥水里面的手榴弹。我傻傻的站在坡上面看。大约过了20多分钟,没爆炸的手榴弹终于被管理员摸到手里。两人上来后先把这枚手榴弹扔下去炸了。训练还要继续。副教导员又给了我一颗手榴弹,反复叮嘱我别紧张,并帮我把拉环套在了右手无名指上。我攥紧手柄鼓起勇气,使劲将手榴弹扔下山坡然后赶快卧倒。只听见一声巨响,就感觉有个人猛地趴在我的身上。爆炸声过后,我抬起身一看,副教导员浑身沾满泥浆,泥水正顺着脸颊一缕缕往下淌,他已经成了个泥巴人了!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我捂着肚子差点笑差了气!原来,我投掷的时候劲太小,手榴弹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滚到水塘边上爆炸了!副教导员为了保护我扑在了我身上,被炸起的泥浆溅了一身!他没有批评我,只是说了句:乖乖,你还笑!这就是当年,部队官兵之间真挚忘我的阶级友爱!</h3> <h3>4.釆集中草药</h3><h3><br /></h3><h3>夏天,医疗所组织了二十多人的采药队,我是成员之一。</h3><h3><br /></h3><h3> 我们二十多个采药队员,坐着嘎斯XX卡车,颠簸在大山的土路上,深入到白河县山沟树林采集中草药。每到一个地方,选择公社住地或者村庄住下来。然后我们就背上行囊爬山下沟去采挖中草药。有一次,在一个山谷里,我们一行人排成队,一个接一个往一座峭壁上攀爬,走在我前面的是个男兵,他抓住了一颗树枝用力攀上山顶,只听他一声惨叫,表情痛苦的跌坐在山顶。我们几个走在后面的战友,立即爬上来,围住他,只见他的手里面竟然攥着一只短粗肥胖红绿相间浑身长满鲜艳绒毛的毛毛虫!这虫子比擀面杖稍微细点,已经被他捏憋了,毛刺扎了他一手疼的直咧嘴,大家七手八脚帮他处理干净包扎好,可能是因为毒素侵入,他的手掌很快肿胀的像个馒头,过了很久才好。</h3><h3><br /></h3><h3> 我们每到一个地方住宿,老百姓和公社干部都很热情,安排最好的膳食和住房。临走我们都按照纪律付给了报酬。那个时候,山区的生活更加艰苦,最好的招待也就是粗茶淡饭和简陋毛草石板房。夜晚睡在稻草上从石板房顶可以看见星星月亮。</h3><h3> 有天晚上,采药队住宿在一个僻静的小山村里。我们几个女兵到村外转悠,发现村边山脚下,有一弯清澈的山泉溪流蜿蜒在月光下。大家顿时兴奋起来,悄悄回去拿了毛巾。一起来到小河边,我们把军装脱了放在岸上,每个人都像泥鳅样光身钻入清凉的溪水中!大山下,天黑,安静,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虫鸣;月亮朦胧的照在小溪流上,一群女兵裸身在月光下溪水中,有小鱼儿在水中游过,溪水轻轻抚摸着我们年轻光滑的皮肤,大家尽情嬉戏玩耍陶醉其中感觉如入仙境!正当我们悠哉的享受这寂静的美好时刻,突然,一束手电光从岸上照过来,大家顿时紧张的把身体全部埋在水里,并齐声大喊:别过来!别过来!几个黑影从几米处的河岸上走过来,并且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手电筒的光线已经照向了别处。有男人的声音也在喊:我们不看你们!我们不看你们!我们躲在水里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几个村民的身影从岸上走过,渐渐消失在远处。大家迅速从水中钻出来,飞快的穿好衣服,偷偷笑着,一溜烟跑回到住地。</h3><h3><br /></h3><h3>想想,当时的老百姓是多么的憨厚善良朴实!</h3> <h3>采回的草药自己分类并晾晒。</h3> <h3>  这一段跟随铁道兵的日子持续了不到一年,由于"九一三事件"的发生,上级领导决定我们野战医疗所撤回原驻地待命。我们整个医疗所打包行李物资,坐上铁道兵舟桥旅的货运船,沿汉江而下经过一天一夜(中途住丹江口)回到了老河口医院驻地。</h3> <h3>五.游泳。</h3><h3> &nbsp;</h3><h3> 小的时候在北京上学。小学放暑假的时候母亲逼着我们姐弟学游泳。我们就住进了在北医三院工作的大姨家。用了一个暑假的时间,在北医的游泳池刻苦训练学会了游泳。以后就很喜欢这项体育运动了。</h3><h3> 后来参军到部队,还参加过军区后勤部组织的游泳比赛。虽然没能得名次,但是重在参与嘛。</h3><h3> 七十年代初,部队把游泳作为一种军事训练项目,每到夏季就要在江河湖海组织各种武装泅渡活动。我们部队医院也不例外,把游泳作为一项重要的训练项目。下水前要做好全副武装的准备:挎包水壶腰带背包(把棉被用塑料布包严用背包带捆好)全都要背在身上。把裤腿衣袖挽成高高的以免影响划水动作,男兵还要背上枪。大家一齐推着毛主席像和标语牌还有红旗,队列整齐高喊口号奋力游向对岸。每当这时大家都非常兴奋快乐。<br /></h3><h3> 刚当兵那一年夏天,我们这帮刚从城市来的女兵,星期天结伴来到驻地江边玩耍。当看到滔滔江水时大家心里就发痒。当即有人提出建议:咱们游到对岸去吧!好!7.8个人一致响应。于是我们回宿舍穿上从家里带来的游衣,把军装穿在外面。来到江边,大家脱了军装鞋子,由一名不能下水的战友看管。下水的战友象八女投江一样手拉手一起冲向水中。<br /></h3><h3> 那时侯可真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并不知道,那天上游通这条江的水库六个水闸开放了四个,当时河水流量和流速都特别大!我们刚游到河的中间,就被水流冲的七零八落谁也找不着谁了!我身不由己被大水冲过了某舟桥旅临时搭起的战备浮桥的桥洞时,想抓住桥下的桥墩,可是水流太急冲劲太大了,扒半天也没抓住,大水无情的把我冲过舟桥桥洞。稀里糊涂身不由己就被冲向下游!当我从水中探出头来,才意识到自己是只身在茫茫大江大河中漂流,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在我身旁!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向全身袭来!我本能的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没有人回答!只有茫茫大江。滔滔江水把我无情的向下游推去!<br /></h3><h3><br /></h3><h3> 在漂流中我突然为自己高喊"救命"的行为感到无比羞愧!革命战士怎能怕死,被这点困难吓倒?!想到无数先烈为革命牺牲的壮举,我豪迈的想:党考验我的时候到了!浑身顿时充满了力量!我咬紧牙关心中默念着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身不由己的奋力向岸边游去!(那个年代人的思维就是与当时政治紧密相连)</h3><h3><br /></h3><h3> 我 就这样在江中漂流着,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抬头看看对岸怎么还那么远?我的大腿开始抽筋了(我连续游泳时间长了腿有抽筋的毛病)。我想,我可不能就这样淹死了,不然对不起党和人民,我还没有很好的为人民服务呢!(当时历史环境下人的思想就是这么单纯)我拼命地用手划水,但是大腿一动就疼的不行。当时感到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整个人在往下沉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就在我感到非常绝望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原来是几个一同下水的战友向我游了过来。真是太高兴了!我们大家又聚到一起了!我们赶快数人数,还差一个!大家商量快游到岸上,向医院的所领导汇报情况!(野战医院是所编制,每个医院三个所)听说我腿抽筋大家都过来鼓励我一定要坚持住,并且你扶一下她帮一把,一同高喊下定决心的口号奋力往岸边游。好在我们很快看到了一个百平方米的江中沙洲,远远看去好象有几个男兵在岸边,我们就开始拼命的大声喊。他们终于发现了我们!几个男兵穿着军衣扑通扑通跳到水里,把我们几个连拉带拽的拖到岸上,我趴在沙滩上半天都不能动。后来才知道,我们已经从江上游被冲到了二十多里外的下游!所管里员得到消息很快来到岛上,他向舟桥旅借船将我们几个女兵运回驻地。</h3><h3><br /></h3><h3> 当我们几个人疲惫不堪的回到所里天早已经黑了。另外那个战友已经从舟桥旅的桥爬上了岸。她向所里领导汇报了情况,领导们都急坏了。教导员借了舟桥旅的快艇,到下游找我们去了还没回来!食堂给我们几个留了饭,所长叫我们先去吃饭再一个个做深刻检讨。可是大家都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根本就吃不下饭,灰溜溜的衣服也没顾得换,穿着湿衣服就趴在床上写检讨。当然我是重点错误,极深刻的检讨了自己无组织无纪律,鼓动大家下河游泳和产生"贪生怕死"念头(自己坦白喊了救命)的错误。所长和副教导员把我们几个召集起来狠狠的训了一顿话也没给什么处分。</h3><h3>现在想起来,真是一次终生难忘的冒险经历!</h3> <h3>2017年5月中旬,战友们共同重返当年军营驻地,重温青春年华的往事。</h3><h3>在当年游泳历险下水处留影。</h3> <h3>汉江流域老河口段。在当年游泳遇险下水处留影。</h3> <h3>我在安徽七星湖野泳。</h3> <h3>在大海里游泳。</h3> <h3>我在印度洋浮潜</h3> <h3>我在印度洋浮潜</h3> <h3>泳池中。</h3> <h3>六.野战医院的医疗培训班</h3><h3> &nbsp;</h3><h3>七十年代初,国家还没有恢复正常的教育制度。部队为了能够开展正常的医疗救治工作,纷纷自己组织医疗学习培训。我们野战医院在几年的时间里,一边保持正常为部队服务的工作不能停滞,一边分批培训专业医护人员。我们野战医院共办了三期护理培训班,每期脱产学习一年半(包括半年实习)。</h3><h3>我参加了第二期护理培训班。那个年代条件很艰苦,我们自己缺乏教材,部队组织我们学员到地方县医院参观。这天我们到县医院听讲解一具尸体,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物,内心还是挺紧张的。那是一具老年女性遗体,被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已经呈现降紫色。我们忍住防腐液熏人的气味,不停的擦因药水刺激而流出的眼泪,认真听教员(资深医生担任)讲解人体各个器官及部位。</h3><h3>那天特别怪,晚上回到驻地吃晚餐,炊事班巳经准备好了一大㶽红烧肉,由于用了硝水肉质很红润(那个年代烧肉都用硝水以让肉看起来好看)本来一天接触尸体及器官,已经没有什么食欲,炊事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预谋?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做了这道菜!多数战友看到这个菜,马上走开不吃饭了,有几位战友忍不住跑到屋外找地方大口呕吐!结果这锅红烧肉全剩下了没人吃。这在生活困难伙食不好的当年是极少有的事情。</h3><h3> 没有教材咱们就自己想办法。我们的一位男教官四处打听,从公安部门了解到,最近有个流浪汉冻饿而死,他们将其埋葬于汉江边荒地。男教官带着几个男兵拿着铁锹,乘天黑将尸体挖出悄悄运回。第二天教官带我们几个女兵在一个荒芜的后院里,架起了一口大锅用木柴烧水,将尸体放入进行烧煮。我戴着口罩和医用橡胶手套,给他帮忙。一会烧火添柴,一会用火筷子夹出已经煮掉皮肉的骨头,放入盆中一块块清洗干净。这样忙活了一天。后来几天真是一点食欲没有,完全只想喝水和不停的洗手。男教官将这些处理好的骨骼,用绳子和粗线穿成一具完整的人骨骼模型,树立在一个木支架上,这具模型成了我们教室里的教具,我们看着它和自印的教材,掌握人类骨骼的构造。</h3><h3>实习的半年是在地方医院度过的。各科都要转,跟着有经验和医生护士,参与各种医疗实践:内科.外科.小儿科.急诊科.妇产科等等。</h3><h3>我和战友们努力学习与实践,为今后服务部队打好医疗专业基础。</h3><h3><br></h3><h3>注:硝水</h3><h3>含有硝酸钾或硝酸钠的溶液叫硝水 。用于肉制品上色,以使腌肉变红 。</h3><h3>中文名</h3><h3>硝水</h3><h3>主要成分</h3><h3>硝酸钾或者硝酸钠</h3><h3>主要作用</h3><h3>肉制品上色</h3><h3>食用的硝水也叫亚硝酸盐,是一种食品添加剂,用量是千分之0.5克!</h3> <h3>七.偷菜的快乐</h3><h3><br /></h3><h3> 应朋友之邀,注册了开心网。有时间就上去,在花园里种菜种花;在牧场里喂鸡鸭鹅养猪牛羊;在鱼塘里养鱼养虾钓鱼。若每天都去勤劳经营,级别就越来越高,就可以买贵重的种子珍贵的动物稀有的鱼虾。若是稍微没及时收获,就可能被人偷走成熟的果实。当然,偷你农场菜地鱼塘的也都是你的朋友。自然自己也常常去偷别人的东西。经常忙的不亦乐乎,开心快乐也就在其中!据说,开心网是现在最热火的游戏网站。但是,不管怎样这也只是一种虚拟的状态,不禁让我想起多年前的现实版"偷菜"。</h3> <h3>  豫南一座大山的一域,海拔有近千米,夏季平均气温22.7C 凉爽宜人,因此这里曾经是国民党时期达官贵人的避暑胜地。因山就势建筑各国中西式别墅300余栋。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这里成为了军队野战医院驻扎地。各个部门的人员分散住在各个因山势建造的旧别墅里。说是别墅,早因多年失修而很破旧了。部队也只是将房子打扫干净就直接进驻。我们一帮单纯而快乐的男兵女兵们,就扎根在这里开始了服务部队的后勤医疗保障任务。</h3><h3><br /></h3><h3> 在部队居住的房子周围,有很多大小不等的空地。我们就利用休息时间开垦空地,松土平整后,撒上辣椒、番茄、黄瓜、苦瓜、茄子、蒜苗、萝卜、豆角、小白菜等蔬菜的种子,边角和房檐旁撒下月季牡丹花的种子,除草施肥浇水也成为每日必修功课。种菜也算是个有劳动就有收成的简单事,不久时日就能收获一院子的好菜。最终收获果实的那种喜悦心情至今还没忘记。</h3><h3><br /></h3><h3> 大家利用闲暇时间和空地种菜养鸡,也免不了偷偷去摘别人的成熟果实。我们几个女兵就曾多次约几个男兵,在其他战友上班不在的时候,去人家菜地里采摘已经成熟的蔬菜。怀着紧张的心情偷窃拼命把军用挎包里都装的鼓鼓的,提着满是别人家菜地里的辣椒苦瓜豆角番茄悄悄的跑回住地。再去山上集市里割上二斤肉二斤鸡蛋,拿到食堂让师傅给炒熟,招呼来所有在附近的战友,大家围着一脸盆香喷喷的苦瓜辣椒肉,一脸盆番茄炒鸡蛋面前,美美的撮上一顿!</h3><h3><br /></h3><h3> 种菜的同时大家还不忘利用院落养鸡养兔;记得我和一个战友一块养了十几只鸡,长到半大的时候每天都少几只,到处寻觅都不见踪影,终于就只剩下一只,我们正寻思着赶紧把鸡宰了吃的那阵子,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只鸡了。后来我在院子外面的墙根底下,发现了两个毛茸茸的鸡翅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鸡都慰问了狐狸先生的肚皮了!</h3><h3><br /></h3><h3> 有段时间,我和一个战友住在阁楼,楼下住着我们管业务的副所长夫妇,他们是一对老大学生知识分子。他们种在墙根的辣椒番茄豆角什么的,就经常被我们偷偷采摘拿到楼上开小灶,但是他们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只是他们养的小鸡突然不断死亡,副所长大哥一路找来,侦破此案:发现这些小鸡死因是中毒身亡!当时驻地老鼠猖獗,我们为了消灭老鼠到处投放了毒药,于是也捎带毒死了副所长家馋嘴的小鸡。副所长又买了十几只,并警告我们别再乱投鼠药,结果我们记性差,又一次到处投鼠药,结果他的小鸡再次遭殃!听着副所长大哥在楼下气愤的大声喊,我们只就躲着不出声装作不在。每回下楼先看看他家有没有动静,再悄悄的溜出去,这样过了好久,大哥也没再说什么。想想那时候的我们,真像一群不懂事并淘气的孩子!</h3><h3> 多年前我出差去了所长大哥现在所在的城市,专门请他一家出来吃饭,席间谈及此事,大家开怀的大笑!</h3><h3><br /></h3><h3> 那些年,我们除了种自己的自留地,还要参加集体菜地的耕种,就是那个时候,我学会土豆和花生的种植及收获方法。劳动收获的果实统统送到食堂补充供给,改善伙食。</h3> <h3>八.女兵们的浪漫生活。</h3> <h3>1、自制鲜果汁</h3><h3><br /></h3><h3>70年代,我们部队野战医院驻扎在豫南山区。每一年到了秋天,漫山遍野的山莓(覆盆子)熟透了,红红的一串串。女兵们利用休息时间,端着盆子拿着剪刀,钻进山沟灌木丛里开始了收获的季节。剪回一盆盆串串红果,剥下果肉洗涤干净,放在铝锅里加水煮,煮成一锅红汤,再放进白砂糖熬成粘稠汁液,灌进500毫升盐水瓶子里,放到供应室高压锅里消毒。制作成一瓶瓶天然绿色饮品。这可是无菌无添加剂无农药健康饮料,其色泽鲜艳酸甜可口能喝很久呢。若碰上探家,还要带回几瓶送给家人品尝。</h3> <h3>2、偷摘柿子</h3><h3><br /></h3><h3>70年代初我们部队医院野战一所,驻防陕西白河汉江边山区,为铁道兵部队做后勤医疗保障。</h3><h3> 我们女兵没事的时候,就跑到附近村子玩。转来转去发现这里有许多高大的柿子树,树上面结了很多大大的柿子,有些柿子蒂把处被虫子咬后熟了已经火红了。大家馋的流口水,只能抬头仰望这丰收果实。回到营地,几个人商量怎么才能弄到这熟了的柿子。我们跑去炊事班,找到一个会爬树的男兵,悄悄和他说好别声张;趁中午大家都休息的时间,我们几个人来到一棵靠墙边高大茂盛的柿子树下;先看好四周没人,那个男兵三下两下爬上树去,找到那红红的熟了柿子揪了扔下来。我们几个女兵站在树下仰头接着。我们一边吃着香甜的柿子,一边用挎包装帽子装裤兜也塞满了。实在没地放了就喊那男兵下来,分给他一些,大家一溜烟跑回驻地。虽然心情紧张,但是没被老乡和领导发现心里偷着乐。那柿子可真甜啊!直到现在还记得😜以后又如法炮制了几次。幸运的是我们始终没被发现!</h3> <h3>3、采摘野生蘑菇</h3><h3><br /></h3><h3>部队医院驻扎在豫南山区。山区的气候经常下雨下雾很空气很潮湿。山上树林植被很多,很适合蘑菇生长。</h3><h3><br /></h3><h3>每当雨后的一两天,我们就钻到树林里面,寻找刚刚冒出的新鲜蘑菇。采集最多的是一种粉红色的松树蘑菇,这种蘑菇长在松树周围松软的泥土里,在雨后大量生长。翻开蘑菇背面,能看到白色肉虫在里面爬,这种蘑菇可以放心吃没有毒。我们把军用挎包装满,还用军帽装想多采点(那时候没有破坏环境的塑料袋),或者带上包衣服的包袱皮就装的更多啦。采摘回去后就到附近集市上买点肉,把铝锅架上,用煤油炉子煮,野生蘑菇烧肉,味道可真是鲜美呢!有时候,医疗所领导干脆利用星期天,带着几个麻袋,组织大家一起上山,采摘回几麻袋松树蘑菇,送到炊事班改善伙食。经常采摘和食用野生蘑菇的我们,从来没出过蘑菇中毒事故。但是医院每年都要抢救几例蘑菇中毒的附近老百姓。</h3> <h3>4、捕鱼摸螃蟹</h3><h3><br /></h3><h3>那一年,我们部队医院一所搬到了新的驻地。我们的干打垒营房(用泥吧糊芦席当墙,房顶用席子铺上)附近有许多小溪流。夏天,小溪孱孱流水中有许多手指般大小的卧虎鱼和小螃蟹。女兵们穿着凉鞋挽起裤腿,拎着铁皮水桶(那时没有自来水,每人自备一个铁桶提水用),下到小溪中,溪水刚好没到脚脖子。小鱼小蟹在水流中游动缓慢很好抓,一会就能抓到半桶,有次运气好,水中游来一条擀面杖粗的大黄鳝,有位战友一把抓住,黄鳝很滑往前拼命游要溜走,我眼急手快快上去抓住头部,我们俩一起把这个大家伙提出水面放进桶里。抓到的鱼蟹成了我们的盘中餐。最快乐是抓鱼摸蟹时收获的喜悦。</h3> <h3>5、女兵们的下午茶</h3><h3><br /></h3><h3>在野战医院的日子,生活艰苦物资匮乏。但我们这帮从城市来到女兵总能找到享受美食的办法。周日下午大家经常聚在一起,喝自制饮料吃自带零食,聊天说笑。若有哪位战友探家回来或有亲属来探亲,一定会带来很多好吃的零食给大家分享。有战友一发通知,住在一起的和不住在一起的战友们,大家都兴高采烈来集中;什么瓜子花生蜜饯糖果,各种糕点水果,麦乳精可可粉;还有自家做的榨菜肉丝豆豉辣椒,炸豆腐干,什锦五香豆,炸小鱼,虾酱,油炒面什么的;哈哈,那场面可真是热闹!</h3><h3><br /></h3><h3>记得有位家住海南的战友,探家带回了许多烘焙好的咖啡豆。我们跑去炊事班,用擀面杖将其咖啡豆捣碎;拿回宿舍,倒在很小的一个铝制水壶里,放在煤油炉子上用水煮,然后用纱布过滤,滤好的热咖啡,倒在绿色军用水杯里加点糖。大家吃着海南椰蓉糕点,分享着香醇的咖啡,伴着香飘四溢的咖啡香味儿和欢声笑语声,一起玩的非常开心。</h3><h3><br /></h3><h3>后来我一直有喝咖啡的习惯,应该就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h3><h3>我喜欢咖啡,它能让我想起那个艰苦年代单纯快乐乐的生活!</h3> <h3>6、溪水边的歌声</h3><h3><br /></h3><h3>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远离城市的部队,军营文化生活很缺乏。我们女兵们自有办法。晴朗的周日阳光灿烂,大家搬个小板凳,围坐在小溪边。有的吹口琴有的唱歌。女兵们自己用手抄写乐谱歌词,自吹自唱自我表演自娱自乐。《让我们荡起双桨》、《小白船》、《洗衣歌》、《打靶归来》等都是经常演唱的歌曲;那时中国还处在政治年代,许多歌曲是禁止的。《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路》、《红莓花开》、《山楂树》、《三套车》、《纺织姑娘》等俄罗斯歌曲,在女兵中间悄悄互相传唱。</h3><h3><br /></h3><h3>那时候,有一群戴着红领章红帽徽穿着绿色军装的年轻女兵,坐在小河边尽情歌唱着单纯的快乐。</h3> <h3>女兵们</h3> <h3>我与战友</h3> <h3>我与战友在湖北光化</h3> <h3>九.跟随第一军第三师打坦克</h3> <h3>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集团军驻守浙江省,隶属南京军区,是1985年由陆军第1军改编的,下辖第1,2,3师及原第60军181师共计4个步兵师,此外还有坦克第10师、炮兵第9师和高炮旅。1987年该军组建了全军第一个"蓝军团",在训练中取得了很好的效果。</h3><h3>第一军当年隶属武汉军区(武汉军区于1985年撤销)一军三师当时驻扎在河南平顶山地区。</h3> <h3>1.营房轶事</h3><h3> &nbsp;</h3><h3> 1975年夏天,我所在的野战医院一所,接到上级命令:全员配合一军三师参加"打坦克"军事演习,执行后勤医疗保障任务。我们所全体人员及院部部分人员,打好背包行囊,装车好医疗设备,从豫南驻地乘坐解放牌军用卡车,到达位于豫西北一军三师驻地。</h3><h3><br /></h3><h3>到达后,我们被安排在营区里几间很大的房子内。大家安顿好工作设备。来到分配给我们的宿舍。房间里面整齐排列着很多木质高低床。我们挂好自带蚊帐铺好被褥。</h3><h3><br /></h3><h3>第一次住进正规野战军营房,感觉很新奇,约了几个战友在营区到处转。</h3><h3><br /></h3><h3>由于大部队都已经进入主训区,这里营房的多数房子空着。营房里安静整洁,绿树花草成荫。篮球场水泥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们几个女兵跑到空无一人的男兵宿舍探头张望,印入眼帘是两排整齐的水泥大通铺。院子里只有少数后勤留守人员在活动。我们经过时,这些男兵都一脸严肃注视我们,从不主动说话。</h3><h3><br /></h3><h3> 这晚,所里安排我们女兵轮流在宿舍附近放哨,一个小时一班岗哨两人一组。半夜我在上铺正睡的香,只听宿舍里一片惊叫声,屋子像炸了窝一样!我赶紧从上铺跳下来,紧张的问:"怎么啦?怎么啦?"战友们都穿着衬衫短裤,站立在宿舍中央,灯大开着,大伙七嘴八舌乱成一片。有战友在哭泣有战友在安慰。</h3><h3> 原来,半夜里,那位战友进屋来换岗,看见一个黑影摸进了一个蚊帐,她吓的惊叫起来,用手电照那个人,那黑影突然冲向她,在她腰上狠狠掐了几下,然后迅速夺门而逃。那战友吓的瘫坐在地上哭起来;蚊帐中被骚扰的那位战友,说是在睡梦中只觉有人在身上摸,她还说梦话"别动我别动我",清醒后得知了真相也跟着哭。后来,所领导前来了解情况安慰大家。</h3><h3>第二天,所长向驻地部队留守处领导交换了情况。部队很重视,召集了所有留守人员站成一排,由我们哨兵指认。记得这排站的挺拔笔直被指认的男兵们,还是每个人一脸严肃的表情。当然,天太黑又受到惊吓肯定看不清脸,无法指认是谁。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所领导就再没有安排我们女兵放哨。我们可以紧锁大门睡安稳觉了。</h3> <h3>&nbsp;2.意外事故</h3><h3><br /></h3><h3>这次参加有第一野战军第三师合成训练"打坦克"军演,医院领导积极性特别高。</h3><h3><br /></h3><h3> 野战部队开始了徒步拉练。医院领导也带领我们全副武装跟着大部队走。烈日炎炎下,背负几十斤重的装备(男兵还背抢),在公路烈日下一走一天,那可真是又苦又累还晒!野战军的男兵们身体素质好,比我们走的快,很快一队队都超过我们走远了。记得我脚上打满了血泡,咬着牙一瘸一拐的走,脚太疼走的慢,一会就落在后面。有位比我年长的老兵大姐,拿过我的背包自己背上,搀扶我并鼓励我一起念主席语录"下定决心 不怕牺牲、、、、、、",坚持跟上队伍。</h3><h3>到了宿营地大家还要搭帐篷,安置医疗设备,累的我们这些女兵,钻进帐篷把雨衣铺在泥地上,倒下就不醒人事了。</h3><h3>就这样训练了两天,身体差的还有病倒的。领导看大家再行军做医疗保障都没战斗力了,决定停止徒步。后来行军时我们就坐上了解放牌大卡车。看着那些野战军的男兵们负重挥汗走在烈日下公路上,我们沿路开过去比他们快,心里很有优越感呢。</h3><h3> 正式演习开始了。这天,是飞机打坦克表演。早饭后,我们爬上了一座小山,坐在山坡上往下看,山下一块平地上,已经用白石灰画出一个很大很醒目的长形十字。据说,飞机要把炸弹扔在那个十字中间,就代表命中坦克。不一会,飞来几架军用战斗飞机,轮番往目标扔炸弹。看着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呼啸着从天而降,并在眼前爆炸,感觉离得太近了,再扔偏点就要挨炸了!吓的山坡上的观众呼啦一下都往山头上跑。我们再回头看看那白色目标,一个炸弹也没命中!倒是炸的白十字旁边弹坑累累土块飞扬。飞机正在轰炸中,只听山侧面半山腰的一间民房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民房顶部被炸飞冒出了白烟!这时候,只见几辆绿色救护车吉普车,呼啸着警笛,穿越在白色十字旁边的土路上,由于飞机还在扔炸弹,这些汽车如同穿越在炮火纷飞战场上一样,一路狂奔向那座民房开过去。飞机又扔了几轮炸弹,还是一发也没有命中,只好悻悻的飞走了。</h3><h3>开始,我们还以为这些都是演习的一部分,后来觉得不大对劲,就迅速下到那座民房前(民房在演习前已经被部队征用)。我跑进民房,看到屋子里满墙的血肉模糊还没清理,房顶一个大洞露出了天空。有位士兵告诉我:看到飞机扔下来的有颗炸弹没爆炸,一位工兵班长把那颗炸弹搬回来,放在屋子中的椅子上,一只脚踩在上面,想拆卸下来看看,结果引爆了炸弹,工兵班长当场遇难,还有两个士兵受了伤!伤员已经被师医院的救护车拉走了!</h3><h3><br /></h3><h3>我的天,惊心动魄了半天还出了事故!</h3> <h3>3.我们的演习</h3><h3><br /></h3><h3>在参加三师军事演习的日子,我们野战医院除了要收治生病及受伤的野战军官兵,还要完成战时卫生保障训练及三防(防核武器、生物武器、化学武器)演练。我们反复多次练习搭帐篷、装卸医疗器械、战地包扎伤员、战地寻找水源(并用净水粉末将浑水变清)、装卸车转移等训练。还请来了防化研究所专家讲课,传授"三防"知识。防化所的医生,拿来装有"钴60"(具有极强的辐射性,能导致脱发,会严重损害人体血液内的细胞组织,造成白血球减少,引起血液系统疾病,如再生性障碍贫血症,严重的会使人患上白血病即血癌,甚至死亡)的密封箱,和装有"氰化钾"(白色粉末,剧毒。接触皮肤的伤口或吸入微量粉末即可中毒死亡)的瓶子,当场讲解和演示其危险性和防护法。他还给我们讲了自己下部队授课的真实事故一次,他到某部队讲课,讲台上放置了一瓶"氰化钾",一个战士不相信他说的毒性,乘他不备冲上讲台拧开瓶子就用嘴添了一下,结果立即中毒倒地不治身亡!我们听了这故事,都觉得这兵不相信科学,真是愚昧的可怕啊! 到了演练验收的日子,医院全体人员在一块空地上搭好帐篷,集中到空地另一侧。在这里,我们要穿过"战区"将伤员安全运抵医疗点。 地面上已经铺设好几排小型炸药包,用导火线穿连。演习开始,炸药包爆炸的烟雾腾起,我们分几组冒着硝烟,穿梭在模拟战场上:为因伤躺倒在地上伤员包扎伤口,然后抬上担架,飞快向帐篷方向跑去。负责抬担架和扮演伤员的都是是男兵,我们女兵负责战场抢救包扎和护送担架。中途有个担架员摔了一跤,把伤员扔到了地上,大家偷偷直乐:伤员小声说"成心摔我呀?"担架员"你到挺舒服,重的像头猪!"。我们忍住笑,赶快七手八脚把人拖上担架继续跑。记得被那些炸起的土块弄了一头一身的灰。 按照演习安排,我们迅速把伤员运送到帐篷里,放到简易台上,医务人员开始实施模拟手术:运用各种手术器械敷料和无影灯,量血压打麻醉药消毒伤口准备开刀等等。演习大概持续了几个小时。 这次演习很成功。 时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独臂将军彭绍辉,坐专用直升机来到现场观看我院战场医疗救护演练。演习结束后,他为我们讲了话并与大家一一握手鼓励。这位左侧衣袖空荡荡的老军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留给我深刻印象。 我们医院的演练任务完成后,在等待野战师正式军演的日子。时间比较松散,我和几个战友一起,去到放置大型武器的场地,在坦克车装甲车狭小空间里钻进钻出(我弟曾是54军坦克技师,后来给我讲了很多听不懂的原理);在不知道是榴弹炮还是加农炮炮台爬上爬下;站在喷火兵身后,看他们用火焰喷射器攻打目标做喷火练习。我们在野战军驻地到处看,野战军官兵们对我们都很友好,在他们休息的时候,还允许我们进入坦克狭小的内部空间参观体验。</h3><h3>正式演习那天,我们来到一个缓坡上,还是居高临下。在我们前面有个观礼平台上彩旗飘飘,落坐了很多军政首长也在观看。大喇叭广播着战况。 演习部队分成红军蓝军,红军为主攻方,蓝军为防守方,区别是左胳臂上分别绑着红蓝不同袖章。在宽广的荒野"战场"上,坦克车装甲车轰鸣,喊杀声一片,战士们个个奋勇向前。蓝军士兵躲在坦克车后面向前开进,红军士兵想尽一切办法攻打坦克让坦克瘫痪。按照规定,参演士兵若被彩色枪弹击中就算牺牲。事先安置好的炸药包爆炸出硝烟弥漫的效果,枪弹发射出朵朵彩色烟雾也很好看。 演习场面非常壮观。不由让人想起电影《解放》的战争场景。 我印象中最终取胜的好像是蓝军,红军打坦克的效果不理想。我看见,有被"牺牲"下来的红军官兵气得在后面大声骂人。 经历这次演习,也为我们医院后来实地参战,奠定了坚实基础。</h3><h3> 写到这里,联想到当今年轻人玩的"军事拓展"。哈哈,年轻的时候我们都已经"玩"过啦!</h3> <h3>参加演练</h3> <h3>  &nbsp;十.战争故事</h3><h3>一九七九年二月,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我所在的武汉军区第131野战医院全体指战员,接到开赴广西前线参战的军令。全医院指战员都上交了参战申请书,坚决奔赴前线执行战斗任务。当时,医院里很多女军人都怀有身孕,按照军区规定,6个月以下身孕参战;6个月以上身孕留守。我们没有谁要求特殊照顾,坚决执行军令整理好行装,准备上战场!我当时怀孕三个月。2月16日医院全体参战人员坐军用闷罐子列车,一路南下开往广西方向。</h3><h3>那时候我们都是年轻军人,根本不在乎什么艰苦困难危险,一心想着为国杀敌上战场的荣光!一路上兴奋紧张,想象着我军官兵英勇抗敌,我们白衣战士冲入战火中,积极救治伤员的情景,觉得特别刺激浪漫!在路上,我们一直用收音机收听"美国之音"报道着前线战况,感觉形势越来越紧张!</h3><h3>火车经过两天的路程(在路上我们列车经常停下来给野战军的运兵车和运军火武器坦克大炮的列车让道)。</h3><h3> 第一站到了广西境内的崇左车站。我们忙着把设备物资从火车上搬下来,集中放在车站站台的空地上,等待即将运送我们到医疗点的友邻部队汽车。忽然,有情报传来,敌人很快要炮轰这个边境车站,上级要求各部队尽快离开!车站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h3><h3> 就在这时,广州军区的一辆医疗火车驶进站台,要在此等待把从前线战场运来的一批伤员送到后方医院。我们一帮女兵立即上前观看并跑进车厢参观,车厢里配备了一应俱全的医疗设备,包括手术室都准备好了。在与同行们攀谈中,得知他们是广州军区某医院医疗队,比我们早几天到达前线。他们已经往后方运送了一趟伤员,这是第二趟。听他们说,前方战争形势非常紧张,战场很混乱伤员太多,许多运不下来的伤员生命很危险。说着话,就看见十几辆解放牌军用卡车驶进了站台。很快从车上陆续抬下来大批各式各样的伤员:昏迷伤重的用担架抬着、腿伤的被几个人架着、拄着拐杖的、被人背着的,许多伤员浑身缠满的纱布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染红、、、、、、!这情景!一下子把我们带入战争的惨烈场面!这种真实画面我还只是在影视剧中见过!可是现在,就活生生的摆在我的眼前啊!我的心脏一下子缩紧了并且加快速度的跳了起来!全身的热血直往头上涌,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稍微迟疑,我马上前去和大家一起帮助往火车上搀扶伤员。安顿好伤员后我们挥手告别同行战友们,列车很快启动了,承载着一车战场送下来的伤员向后方开去!</h3><h3> 这时,站台上拉起了刺耳警报!我们医院人员也很快乘来接站的军用卡车,转移到广西宁明边境小镇的一个货车站上石站驻扎下来。以前这个车站是用来无偿为越南运送各种物资的专用站。听车站工作人员讲,这里离越南边境只有6公里,多年来就是通过这里,将全国各地的各种各样的物资无偿运送给了越南!</h3><h3> 我们在这个车站站台原来的货场上搭起了多顶军用帐篷:有专门的手术室(配备了野战情况下专用的手术台手术灯器械台)、消毒准备室(放有高压消毒锅和各种器械箱子)、观察室(放了六张床给等待手术和手术后伤员使用)、工作人员休息室(自带的床架和木板床就支在里面)等等必要设施。我们开始了野战医院对作战部队全员后勤保障的战场救治任务。</h3><h3> 在前线那段永生难忘的日子里,我们每天工作非常辛苦,精神也处在高度紧张的兴奋状态之中。那时候年轻的我们,对工作积极乐观充满激情干劲十足!大家夜以继日的抢救伤员做手术做治疗做处理;伤员经常一来一大批,躺满了车站月台。我们要一个通宵接着一个通宵的工作。</h3><h3>我们医院负责把从前线送来的伤员,按照分类初步手术包扎治疗处理后,再用军用卡车运送到医疗列车上交给兄弟医院,由他们送到后方做进一步的治疗和疗养处理。</h3><h3> 我们紧急救治了从前线送来的大批各式各样伤员。看到了太多伤口处的稀烂血腥残胳膊断腿和死亡;我曾经用脸盆捧着伤员那炸断的残肢,泪流满面去挖坑掩埋!我曾经亲手参与治疗因枪伤延误感染,造成半边脸烂穿成洞的伤员;我曾亲手给严重枪伤造成炭疽感染伤员喂饭喂水;我曾亲手拿着张口器内窥镜为饮越南稻田水而吸入蚂蝗的战友拔吸附在食道的蚂蝗;我曾亲手抬起因伤重不治伤员遗体,装入黑色塑料尸袋中拉上拉链卡车运走;我曾亲眼目睹了被俘虏越南男女特工的狼狈;我曾亲眼见到了刚从最前线下来,一身尘土,除了辫子已经看不见真面目的野战军师团医院女兵,她们激愤的向我们讲述前线所见所闻;我曾亲眼见到被打的千疮百孔解放牌军用卡车;看到了运回来被打的稀烂坦克大炮和各式武器装备;我们每天的工作都伴随着隆隆炮声四处枪声,伴随着火光冲天的战场;我们周围还经常有越南特工神出鬼没;我曾经一个通宵的抢救伤员已经疲惫不堪,刚要休息又被喊起来继续上手术台工作,因为前线又来了一批伤员等待抢救!最后累倒在帐篷中枕着枪睡的我们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h3><h3> 在那段难忘的日子里, 我至今印象最深的是救治过的两个人:一名20军刚刚参军一个月河南籍小新兵,他只有15岁,一张娃娃脸充满稚气,一上战场就被炮弹炸伤了双眼。被送来的时候双眼包着的纱布侵着血迹,我给他换药看到他的眼睛已经血肉模糊,可他一声也不叫痛很勇敢。我给他喂水喂饭,他用还带稚气的声音问我:姐姐,我的眼睛还能看见吗?我难过的流着泪安慰他说,你到后方做手术一定能治好!另一位是43军四川籍连长,他的小腿上被一颗子弹打成盲管伤,只是软组织损伤并没有伤及骨头,经过手术取出子弹用抗菌素防止感染就可以了。并没有多么严重的伤势(贯通伤是打穿了在出口炸开或伤及骨头要严重些),他还没上手术台就开始象杀猪一样拼命嚎叫,使劲挣扎不配合治疗,还大声叫骂"打个什么破仗,老子以后有儿子决不让他当兵"之类的话,怕疼怕死惊恐万状的情况让我们几个女兵很无奈!我们几个人拼命压着他也不行,只好用背包带把他捆在床上,给他注射镇静剂!我们能理解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战争已经是很残酷血腥的现实摆在人们眼前了!</h3><h3> 当年我们家姐弟四人都在军队服役。那次参战去了三个。爸爸妈妈都支持并为我们感到骄傲!</h3><h3> 我大弟弟是武汉军区派出军用医疗列车上的医生,来回在京广线上运送伤员。我们野战医院在凭祥边境向他们156医院交接伤员时候重逢,我们姐弟俩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合影。</h3><h3> 我二弟弟在54军坦克团,与我们在同一个战区,他部队驻地与我们野战医院驻地离的不远,我打电话给他,他正外出执行任务没能联系上。</h3><h3>当年,我军最后返击时万炮齐轰震耳欲聋映红半边天!</h3> <p>武汉军区第一五六医院前线医疗列车</p> <p>前线留影</p> <p>前线留影</p> <p>前线留影</p> <p>前线留影</p> <p>父母接我从前线返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