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米尔的见字如面

筠心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文:筠心 图:网络</b><br></h5><h3><br></h3><h3>你可曾因为一个人,而喜欢一个地方?于我,荷兰的代尔夫特就是。这个有着很多水路的古老小镇,正是画家维米尔的家乡。1632年出生的他,在那儿生活了四十三年,直到1675年去世。维米尔用画笔勾勒了一幅幅宁静安详的世界,使人不禁猜测,终生未曾离开代尔夫特的他,到底是怎样的人?</h3><h3><br></h3><h3>17世纪的代尔夫特经济繁荣,瓷器、地毯、啤酒的生产与贸易,催生了一批富裕阶层。这其中一人,便买下了维米尔绝大多数作品。尽管如此,维米尔还是穷得叮当响,英年早逝的他,留给妻子与十一名孩子的,是堆积如山的债务。</h3><h3><br></h3><h3>很多很多年后,维米尔终于成名了。但他没有一篇日记,也没有一封书信,来满足人们迟到的好奇心。唯有他人寥寥所述:维米尔的父亲先后干过纺织工,旅店老板,艺术品经销商;维米尔特别节省,始终将绘画作品限制在七种颜色内;1653年维米尔加入圣卢克工会,即代尔夫特的艺术家切磋交流之所。</h3><h3><br></h3><h3>工会所在地如今是“维米尔世界”,陈列了他全部作品——三十七幅画的复制品。川流不息的游客在此欣赏膜拜,尽管那不是真品。对于一般的画迷,不必跑遍全世界各大美术馆,一次性过把维米尔的瘾,实在也不赖。</h3><h3><br></h3><h3>我,即其中一员,在浏览欣赏的同时,意外所得是维米尔画中的“书信”主题,数了数,竟有六幅之多。也不奇怪,因为维米尔的时代是标准的“从前慢”: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h3><h3><br></h3><h3>没有电话、微信、伊妹儿的17世纪,维米尔的见字如面,是如何含蓄地说出故事的呢?</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 窗前读信的女孩 (1657-1659)</font></h5> 这副画,令我联想到晏几道的“一春犹有数行书,秋来书更疏”。物希则贵,瞧,女孩完全沉浸在信中,神情专注,目不转睛。打开的玻璃窗上映着她的脸庞,带点虚幻的神秘。那拉到右边的帘子,是维米尔故意所为吗?<div><br></div><div>此即维米尔构图的特色,主题尽管位于中心,但不出现在前景上,一张桌子,一挂窗帘,或是一个门柱,不露声色地挡在前边,为画面增添了深度。</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 读信的蓝衣女人 (1662-1665)</font></h5> <h3>而这幅,恐怕就是“家书抵万金”。蓝衣女子的双手紧紧地攥着信纸,嘴唇微启,仿佛念念有词。为这封来信,想必她已经期待很久?信里的内容是她所乐知?墙上的世界地图,千山万水外的某个点,大概是写信者所在;还有,那张空椅子,似在询问:缺席的男主人,你何时归来?</h3><h3><br></h3><h3>维米尔是调色高手,大面积的蓝色妥帖自然,很难想象用另一种颜色取代。沉静如海,却暗流涌动,此即蓝色的效应。像那女人的心情,不是吗?</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 正在写字的女孩 (1665-1666)</font></h5> <h3>维米尔亦是运用光线的大师,他知道它们所有的秘密。衣纹的熠熠生辉,珠宝的闪闪发光,椅背上的钉子亮泽和人物眼中的光芒,或激烈,或柔和,时而穿透,时而反射,随心所欲地展现在画中。</h3><h3><br></h3><h3>这位穿着华丽的女孩,停笔调皮地望向我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应该不是写给情人的信吧?她似乎并不介意被窥探。画面上有微弱的光在跳动,属于17世纪的小资情调。</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 女主人与仆人 (1666-1667)</font></h5> <h3>这是上一幅画的延续吗?女仆推门而入,打断了正写信的女子。她惊讶地抬起头,询问对方带来的消息。硕大的珍珠耳环,晶莹饱满的珠链,镶了毛边的缎袍,无不显示这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小姐。</h3><h3><br></h3><h3>女仆手里的信,还来不及接过阅读。她仅仅是用手指支着下巴,有点迟疑,有点抑制。下一步会是什么?眼泪或惊喜?</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 情书 (1667-1670)</font></h5> <h3>17世纪的荷兰画家都善于讲述故事,关于善与恶,勤奋与坚持,以及爱与隐秘的欲望。维米尔也是如此,但他的手法很委婉,只是留下一些线索,让我们去猜测。</h3><h3><br></h3><h3>这幅画的名字叫“情书”,里边暗含种种线索,告诉我们:这是一段无望,且不被祝福的爱情。像是托尔斯泰笔下,安娜与渥伦斯基的不伦之恋。首先女子怀里的西特琴象征情欲,扫帚代表未婚同居;至于右前方皱巴巴的乐谱,指感情不和谐;最后墙上的两幅画——风起云涌的大海与船,以及风景画中远去的行人,寓意不顺与别离。唯一古怪的是女仆的笑容,难道这封信里是佳音?</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 写信的女人与女仆 (1670-1671)</font></h5> <h3>在此画中,一切是那么平和。女子俯首,奋笔疾书;女仆在旁边搭着双手,静静守候。前方地板上,那揉成一团的,是之前写信的草稿,抑或她要回复的那封信?是生气丢到地上,还是不小心从桌面滑落?</h3><h3><br></h3><h3>这个祥和的午后,主仆二人近在咫尺,灵魂却待在两个世界。窗外到底有什么,让女仆出神凝望。也是,别人的故事,与我何干!</h3><h3><br></h3><h3>维米尔的见字如面,无一例外在极其有限的空间展开。虽然我们并不知道信的确切内容,却浮想翩翩……</h3> <h3>去年学荷兰语时,荷兰诗人Willem Wilmink 的小诗“Een pakje met de post”(一个邮包),被俺的拙笔译成中华诗经版。荷兰语考试尚未通过,居然就翻译起诗来,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啊!苦思冥想后,将诗名译作“邮思”,如下:</h3><div><br></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迢迢某君,思吾神凝;</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托命于匣,邮差行行。</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蜿蜒长龙,星夜不宁;</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晓色初露,置诸门庭。</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端底何人?有此深情;</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端底何物?堪诉衷情。</div><div><br></div><div>以此诗收尾,或不算太唐突。</div> <h5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同系列文章】</b></h5><h5><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br></b></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