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贝多芬第一交响乐的顿悟》

󾓭许国宇

现代快节奏的生活，大家整天都很忙，有时候甚至不知道忙什么，蓦然回首，却发现，忙碌中的我们早已遗失了昨天，能不能把手机放下，安静的坐一会儿，听一段音乐，喝一杯咖啡，让心安静下来。

以前数次听过贝多芬的第一交响乐，据说这部作品是应斯维顿男爵的建议而作，斯维顿男爵是贝多芬，莫扎特，海顿保护人。在贝多芬20岁不到的时候，他就曾经试图创作交响乐，但是没能获得成功。C大调第一交响曲真正问世已经是十年以后的1800年，贝多芬当时已经三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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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贝多芬第一交响乐的顿悟》

作为一个乐迷，贝多芬«第一交响乐»已经听过不下百遍了。多年前，每一次听都怀着一丝好奇心去揣摩这部作品的深刻内涵，但百听不得其解。虽说音乐的精准内涵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但心灵的感受应该是清楚而准确的。可对于这«第一交响乐»，即使这样的心灵共鸣也都未曾感受过。这部交响乐给我的感觉就是"挺好听的"，仅此而已。一直都没有悟到她的深刻内涵。

多年后，已经放弃了对这部交响乐的揣摩，即没有去查找创作背景和别人写下的欣赏心得，自己也没有去苦思冥想，已经在心里形成了一个定式思维: 这是贝多芬的早期作品，一定是不能和那四部最著名的交响乐比美的，其精神内涵也一定会没有那么深刻，或者，像海顿的交响乐一样，根本不追求什么精神内涵。

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这一个定式思维被击得粉碎: 家父过世两个星期，在处理完丧事和后事后，怀着那种丧父之痛登上了返美的飞机。无聊的长途飞行，为消磨时间，随手打开机上的娱乐系统，找到古典音乐的栏目，只有两张古典音乐的CD，其中一张是小泽曾尔指挥的贝多芬«第一交响乐»和贝多芬的«第一钢琴协奏曲»，钢琴独奏是大名如雷贯耳的钢琴女王，玛莎•阿歌瑞其（Macha•Argerich）。没有太多选择，就听这张CD吧。放音从«第一交响乐»开始。

飞机也刚刚起飞，听音乐也有点儿心不在焉，几分钟后，第一乐章的两个主题都呈示完了，进入展开部，心里还是处于丧事之后的压抑状态，但这第一乐章的展开部突然打动了我的心! 使我感受到安慰，感受到力量，顿时泪流满面! 这就是对失去父亲的最好安慰! 尤其像我这样，相隔十一个月，父母先后离世的情况，听到这里，得到了巨大的安慰和激励! 心理突然明白了这部交响乐的精神实质，甚至可以用几个动作来描述: 给你一个很丰富的孕育生命的环境和资源，听着你生命的萌动，享受和引导你的童趣，亦步亦趋地引导你前行，不断地给抚摸，亲吻和安慰，给你看一个光明的前景，教你为人处世，监督你走正确地的道路和方向，给你教导，鼓励和力量，和你交流人生，直到看到你的人生辉煌。活妥妥一个父亲的形象!

但是，谜团也随之而来，众所周知，贝多芬的父亲是个脾气极坏的人，从很小就很叛逆的贝多芬和父亲的关系极为紧张，水火不容！他怎么会在他的第一交响乐里写出一位慈父的形象呢？我的第一猜测就是，这里的父亲形象不是他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抽象的父亲，或者是上帝。

下飞机后，马上在网上找到这部交响乐的创造背景：原来，这部交响乐，贝多芬是题写给戈特弗雷德·范·斯维顿男爵（英语：Gottfried van Swieten）的。再查戈特弗里德（Freiherr van Swieten）：1733年10月29日出生于莱顿 ，1803年3月29日逝世于维也纳，是18世纪奥地利帝国的外交官，图书管理员和政府官员。他更是一位充满热情的业余音乐家，曾经作为古典时代几位伟大作曲家的赞助人，包括约瑟夫·海顿（Joseph Haydn），沃尔夫冈·阿马多伊斯·莫扎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和路德维希·范·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为此他在音乐史上最为人津津乐道。原来这位Gottfried van Sweeten是贝多芬早期的赞助人和监护人，他不仅为贝多芬提供了生活保障，也为贝多芬的作曲家生涯提供了人生指引！

这谜团就这样解开了，原来，贝多芬第一交响乐中的“父亲”就是这位伟大的音乐赞助人Gottfried van Sweeten！缺少父爱的贝多芬，在他的赞助人那里找到了父爱，找到了心灵的慰藉！

现在回到音乐本身，这部交响乐，贝多芬以三个不同调性上的属和弦到主和弦的音乐动机开始，引导性很强，但由于不在一个调性上，给人以无所适从、找不到方向的感觉。之后出现了一段柔情似水的引子，在这引子中孕育了生机勃勃的第一主题，紧接着出现了有一丝浪漫情怀的第二主题，随之对主题进行展开，两个主题的音乐形象交替出现。很显然，这第一主题就是作曲家自己，而第二主题就是“父亲”，一个慈父，带有温柔、浪漫、宽宏和智慧的父亲。两个主题的交替展开表现了“父子”之间的亲密互动，十分感人！既有第一主题所表现的跃跃欲试的独立性格，也有第二主题对第一主题如影随形般的监护、纠正和爱护。互动非常协和，不像他在其他交响乐中所表现的那么激烈的矛盾和对立。

第二乐章简直就是对“慈父”的赞美，音乐充满柔情蜜意，充满感恩，也充满智慧。这也是贝多芬心中一个理想的父亲的形象，是对自己所缺失的父亲的意想。

第三乐章就是主人公自己的独立表现。可以说是贝多芬的自画像。音乐里既有坚定和刚毅，也有柔情和智慧。

最后一个乐章，开始于一个长和弦，接着有一丝疑问，很快就一个类似于第一乐章第一主题的音乐形象所主导，不断展开，推进，预示着主人公的顽强而坚毅地成长，直至取得成功。

怀着丧父之痛无意中听到了这部已经听了不下百遍但还对其感觉模模糊糊的交响乐，一下子就找到了她的深刻内涵，体会到了贝多芬心中的父爱、父亲的形象、引导和教养，和父子互动。这一切都是生命的孕育和成长的必要条件。这部交响乐贝多芬一系列九部交响乐的第一部。在逻辑上，也是符合他九部交响乐的整体思想和表达的需要：从生命的开始，到生命的结束（第九交响乐描述了一个生命的升华和完美的天堂）。

在这部交响乐中，我得到了巨大安慰！极大地帮助我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写下来，也算是对父亲谢世的一点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