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河

锦湘

<p> </p><h1> </h1><h5> </h5><h1> 文学中与河相关的作品,实在是浩若星辰,不胜枚举。其中不乏扛鼎之作,被世人传为经典。比如:肖霍洛夫的《静静的顿河》,朱自清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漠湮的《梦回尼罗河》,杰罗姆的《三人同舟——泰晤士河漫游记》……</h1><p><br></p><h1> 但我要写的河却是我的故乡,湖南永兴县的一条小河——便江。</h1><p><br></p><h1> 便江上接东江,下泻耒水,注入湘江,绵延百里,中间一段从永兴县城穿城而过。千百年来,这条河浩浩荡荡,奔腾不息,养育了沿河两岸的人民,不啻为永兴人心目中的母亲河。</h1><p><br></p><h1> 虽是一条小河,但永兴不乏文人雅士,有关这条河的描写、歌颂之词,从古至今也如过江之鲫,其中也有不少名篇堪称大家之作。</h1><p><br></p><h1> 源于此,当我提笔写这篇文字的时侯,心里似有一种不自量力,时过境迁之嫌。</h1><p><br></p><h1> 然而,让我鼓起勇气的是,我心目中的故乡河,不是要倾情于她的蜿蜒秀美,她的俊拔雄奇,她的历史积淀,她的不朽传奇。也不是为了耽注于她的人文地理,她的丰饶物产,她的沧桑变迁,她的当代新貌。我要叙说的是伴随着这条河,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所发生的几个片段。虽然时光已流逝了半个世纪,但这些片段如今溯流回想,却是愈益地清晰,愈益地鲜活起来。</h1><p><br></p><h1> 六十年代的便江宛如一条碧绿的飘带,弯弯曲曲,绕着县城哗哗流淌而过。河水清澈透亮,掬一口,甘甜凛冽,沁人心脾,如饮甘露。那时沿河两岸除几处泉井可供周边少量居民汲水外,其余大部分居民都是每天担着水桶来到河边挑水回家饮用(那时还没有自来水)。</h1><p> </p> <p><br></p><h1> 河岸边是一片银色的卵石滩,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卵石,将河滩铺得满满的。千百年来,虽经风吹雨淋,河水浸染,以及岁月的侵蚀,但这些卵石却十分的洁净,仿佛被人用心洗刷过似的。每逢夏日时节,城中的年轻妇人和一些老妪,便捧着大盆小盆的衣服来到河边浆洗。待洗完拧干后,便直接将衣服摊铺在河滩上。不需多久,在滚烫的卵石和烈日的炙烤下,这些衣服便干了。然后,她们将衣服收拢折叠起来,码成一摞摞地捧回家去。</h1><p><br></p><h1> 来到河中,只见水底铺满一地的卵石,在阳光的映照折射下泛着鳞光。一些鱼儿在水中翔游,它们时而成群结伴,突东突西,浮上沉下,欢快地在水中嬉戏遨游;时而又化整为零,潜入水中的石块底下和河边的旮旯处,玩起了躲迷藏。每当此时,我们这些在河中,在河岸玩累了的孩童,便悄无声息地来到河水浅显处,操起一块石头,蹑手蹑脚地朝躲着鱼儿的石块走去,然后狠狠地砸下去。顷刻间将石块翻转过来,便可见到几条被砸晕的鱼虾浮上来。这些鱼虾,因为河水清澈,没有污染,其身透明透亮,如同玻璃棍似的,煞是可爱。一天下来,如果专注这项营生,或有不菲的收获。</h1><p><br></p><h1> 我生于斯,长于斯,从小就与这条河结下不解之缘。但我第一次游过这条河,却还有点传奇色彩。那是在我约莫8岁的年纪,那天洪水刚过去不久,河水还是一片浊黄,河面上还时不时有一些从上游泄下来的飘浮物顺流而下。河面也比较宽阔,约有200来米。我和一群儿时的玩伴,当中就我年龄最小,最大的孩子王的那个大我5岁。我们这群孩子约有七、八个人,起先我们都在河流的一边游水玩耍。已玩了有两个多小时,已是肌肠辘辘,大家感到有些饿了。此时,不知是谁提议,说对岸那个山旮旯里种了一片红薯,不如我们游到对岸去挖红薯吃,以解饥饿之急。说走就走,老大一马当先朝对岸游去,其余人也紧随其后。我那时还刚学会游泳不久,年龄又小,本来是留在这边等他们吃饱后,再给我捎一个红薯过来解饿的。但我感到寂寞无聊,孤独难耐。待他们游到河的一半的时侯,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可能是肚中馋虫的驱使,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猛然划动幼小的臂膀朝对岸游了过去。待前面伙伴游到对岸,回头发现我也跟了过来,而且已到中流。都大惊失色,慌忙又跳进水里,朝我游过来,前后左右将我围起来,为我保驾。吃完红薯,回程游时,大家依然是将我围在中间,护送着我游了回去。</h1><p> </p> <p><br></p><h1> 便江哺育了我,她是我儿时的寄托,又是我寻梦的地方。尤其是盛夏时节的暑假,我和我那些儿时的玩伴,一天中的大半时间都在河里度过。我们时而在水中漫游嬉戏:一会儿比赛竞渡练游泳技巧,一会儿泅进水里练闭气,一会儿爬到岸边巨石上一头扎进水里练跳水,一会儿又浪迹于河边浅滩砸石捉鱼虾。时而又匍匐跪行于河岸石滩之上:拣石头,检贝壳,掏龟蛋,捉小乌龟。有时又穿行于河边树林之中:寻鸟窝,捉知了,抓天牛,挖野菜。一天长时间的河水浸泡,浑身的皮肤被泡得白瘆瘆的,起着白皱。为免遭家中长辈的责罚,临回家时,我们都会抓一把黑泥,将浑身擦黑。因为家中大人是禁止小孩去河里玩水的,担心的是在河里会溺水丧命。他(她)们找证据的手段就是,捉住你,撸起你的衣袖,或撩起你的裤腿,看你的手臂和脚腿是否白净。如果白净,则断定你是到河里去了。我有一回,就是这样被祖父抓到证据,然后被痛打了一阵。</h1><p> </p><p> </p> <p><br></p><h1> 进入初中后,班上逐渐聚拢了一伙意气风发,又气味相投的伙伴。我的班主任老师李定国,又是一位豪气干云,书生气味十分浓郁的青年长者。他是一位湘北人,平时说话,一颦一笑之间都透出一股英气。似有毛公那种“粪土当年万户候”,“会当水击三千里”的气概。他时常将我们几位他自认为中意的门生聚在一起。然后结伴来到河边,从永兴大桥处下水,顺水漂流到林业局处。有时则更远,一直要漂到湘永煤矿观音岩处才上岸,距离达七、八华里。缘于此,李定国老师一直是我心目中一位可亲可敬的师长。他不仅为我授业解惑,而且身教言传,让我耳濡目染了如何做人,如何奋斗,如何自强不息。</h1><p><br></p><h1> 便江,我的母亲河,我的故乡河。她虽然没有天下名江大河的那些伟名,那般伟岸,但她却深深植根于我的心中,在我心灵深处经久不息地流淌着。她培育了我的勇气,浸炼了我的意志,从她身上生发出的众多的故事和五光十色的遐想,将与我相伴终身,让我永远地去回味和梦寐。</h1><p>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然而,初中毕业以后,我就下乡了,去了县五七干校,被集体安置下放,当了一名“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下放知青。后来又读书就业,离开故乡,去了外地。从此便与这条河渐行渐远,记忆也逐渐地模糊了起来。只是每次回家乡,都要乘车从这条河上经过。每当此时,我都会爬在车窗,凝望着这条河,勾起无边的遐思。</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岁月的更替,象刷油漆一样,将沿河两岸的风光景象一遍又一遍地涂刷。那一江河水,也随着时代的变迁,由清澈变混浊,由亮丽变污秽,直至成为一条黑河,脏河,臭河。但近年来,她又仿佛脱胎换骨,浴火重生。在政府的强力治理下,开始逐渐地由浊变清,由污秽变得亮丽起来了。沿河两岸都修起了漂亮的风光带和人行步道。一到夜晚,两岸华灯齐亮,闪烁着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带则将河岸点缀得美仑美奂。如同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又如同童话世界里的英国泰晤士河。每次来到河边,我都会驻足观赏,仔细浏览,欣慰之情顿时浮现脸颊。</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便江,我的故乡河,我的诸多梦想升起的地方,我会永远为您祈祷,为您祝福!</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写于福州</h1><h1> 2017年11月19日</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