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四十年前的今天,我正在北京一个小工厂的复写纸车间做检验工。和一起毕业的同学们比起来,我是幸运的,他们都在北京的远郊插队呢。</h3> <h3> </h3><h3> 如果没有邓小平,我肯定会这样不好不坏的混下去直到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嫁了。当年军人的地位是最高的,漂亮的城里姑娘都以能嫁个军人为荣。厂里的师傅们已经开始在我面前眉飞色舞的说一些他们认为和我般配的男孩子,每当这时我总是很尬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h3> <h3> 和所有女孩一样,我何尝不向往爱情,可是在那个年代,少男少女之间那种美好的感情一律被斥为"黄色与下流",为了做一个好女孩,好学生,我只能把自己继续装扮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即便心里十二分的愿意,嘴上也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h3> <h3> 另一方面,是对身边的男孩子不会拒绝。那时每逢休息独自在家时总有点胆战,母亲单位的一个男孩子肯定是得到了母亲的默许,总会在我独自在家时从单位溜出来找我,因为情报准确,回回不落空。对于他的来访,我是又喜又愁,喜的是都爱读书,他家里有背景,每次都能带给我一两本没看过的书填补我的饥荒;愁的是之后那种干尬的沉默......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不知道如何表白,我则是苦于找不到话题,直到有一天他带来了即将恢复高考的消息和几页手抄的复习题...…</h3> <h3> 在经历了最初的极度震撼和极度不自信之后,我的心活动了,就像他说的:为什么不试一下呢?万一我能考上呢?!</h3> <h3> 复习的时候真苦啊!十年没有高考了!谁都不知道会怎么考,考些什么,怎么复习?所以我用最笨的方法---做题,我做我能找到的所有的题!取消一切娱乐活动,睡眠被压缩为4、5个小时。那个男孩子也来得少多了,来也是送复习资料,再没时间去谈论文学和干尬......</h3> <h3> 我那时上一周白班再上一周夜班,叫两班倒,准备高考的事必须瞒着所有的人,特别是车间领导,这是你不安心工作的铁证。当时我身边很多非常优秀的朋友就是因为怕这顶帽子而放弃了参加高考,遗憾终生。</h3> <h3> 為了聽輔导课,我经常在下班后和我最好的朋友骑50分钟的车赶到北师大,一路骑一路上提心吊胆,不知道能不能混进课堂。想上学的年轻人太多了!北师大的辅导课是照顾自己员工子女的,进课堂要凭听课证。我们一大群非子弟被挡在门外,眼巴巴的看着子弟们把听课证一晃大模大样的走进去坐下来听课记笔记.....我们则拥在门外,挤在窗口,垫着脚尖伸长了耳朵的记笔记,边记边想高玉宝.....</h3> <h3> 真要感谢爸妈把我造得不算难看,一般每次我都不用在门外呆太久,总有一个惜花怜玉的男孩子来救美:有时是把听课证从窗口传出来,有时是先进去再出来多带一张听课证。其实这些小把戏讲课的老师都看得清清楚楚,除非是课堂内的人群挤得上了讲台,老师没地方站了,不然老师只当没看见,从不干涉,老师喜欢这些想读书的年轻人!再说那些救美的男孩子们,竟没有一个人在课后继续搭讪我,要知道、那是在最浪漫的五月的夜晚啊……那时的年轻人啊,傻得可爱,个个以读书为荣,以儿女之情为耻.....</h3> <h3> 记得特别清楚,坐在考场里面对着数学考卷脑海里一片茫然,腋窝下的冷汗正在一滴又一滴往下掉,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的题目,从来没有交过留着空白的试卷,考完了的我象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回工厂上班去了……</h3> <h3> 这样你就理解了我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的激动!事后才知道、那年的数学考卷出偏了,及格率只有百分之几,我的五十八分是个很亮丽的成绩呢!</h3> <h3> 那个男孩子没过分数线,又遭了我爸爸的冷落,再不来找我了,顿感一身轻松,但一丝歉意却留存至今……当年如果不是他的鼓励,我是绝对没胆去高考的,而且父母的做法也难避嫌贫爱富之嫌。其实他是个很优秀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没有感觉。后来他被扩招上了分校,再后来很早就去了加拿大,相信他现在的生活一定很好。</h3> <h3> 王璐,你好吗?还记得当年的那个青涩的女孩吗?</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