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

<h3>  平生最憎恶这无情的雪儿,倚仗着寒风恣意横飞。</h3><h3> 每遇大雪,2001年的那场雪就会浮现眼前。 </h3><h3> 我是一个不信任何事事的人,但那一年,真的是霉运当头,厄运连连。在被确诊为甲状腺瘤的当天,大雪突降,满天飞舞的雪花儿,似乎也在衬景一样,弥漫的令人睁不开眼。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父亲不再带着我看病了,因为父亲得了脑血栓。我平生第一次自己去的医院,手术当天,母亲和哥哥因为公共汽车堵塞,整整晚到了一个小时,当我在手术单上給自己签字的时候,心里一片冰冷,进而寒意弥漫了全身,躺在手术台上,即使选择了全身麻醉,可我依旧能感到手术刀的寒气,手术师误以为我是恐惧死亡,因我选择了全麻,我只是想让自己经历一次全新的蜕变而已!人往往因为没有亲身经历,所以才会看淡生死。</h3><h3>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当时我为何会得这种病,我在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当年的我,是那样的桀骜不驯,不仅仅是因为没能如愿以偿去电视台当记者,更主要的是为自己的错误选择而深深地自责。父母用他们多年的人生阅历,苦口婆心地说服着我的想法,而我却是漠然置之,一意孤行,结局恰被父母言中,对我简直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就如脱光了内衣,被晾晒在大庭广众之下般,啪啪打脸。抑或如你正在那眉飞色舞,自信满满地讲着题,学生指出你错了,你却一如既往,信誓旦旦,不知悔改,坚持做到最后,才发现,你真的错的好离谱。</h3><div> 当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似乎有一瞬间我竟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就这样悄然而逝,会怎样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疼痛,又会是怎样呢?接着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div><h3> 再次清醒时,我已经被推回了病房,母亲哥哥已经赶来了,看着我手上脚上戴着的各种监视医疗器戒,母亲流泪了,我却出奇地平静。经历是一笔财富,虽然惨重,但我却彻底地醒悟了。我终于知道我内心深处一直苦苦追求和向往的是怎样的一种情愫:高贵典雅,圣洁而不可亵渎,心灵相惜,而不是表面的你侬我侬的爱情。</h3><div> 我突然为自己先前的错误想法自责,我怎么可以这样自私?父母一直宠我为宝,我怎么可以这样轻视生命?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定要活得精彩纷呈!</div><div> 那天的雪一直下个不停,病房内四个病人,都是那天手术的,我是第一个,也是最轻的一个,手术仅半个小时。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子,进去了五个小时,也没出来,父母在那里潸然泪下,嗓子急哑了,似乎一下子就颓废了,丈夫急得如蚂蚁般,走来走去,孩子啼哭着。我突然意识到,生命竟然如此脆弱,只在一死一生之间。六个小时后,那个女子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手术时心脏骤停,还好,抢救过来了。</div><div> 一下午,压抑的气息弥漫着病房,窗外的飞雪肆意地敲打着玻璃,室内的寒意更浓了,那天,是我一生中感觉最寒冷的一天。那一刻,我就在想,以后,我一定不再做让父母为我操心的事了,一定要乐观积极地面对人生!做一个孝顺的女儿,让他们以我为荣。</div><div> 那一年,母亲62岁,那一天,最冷。从此我搁置了笔墨,一字不动。</div><div> 此刻,窗外依旧飘着雪花儿,室内却温暖如春。我兑现了我的诺言,那以后再没让父母操心过,再没做过错误的选择。我成了人生的赢家,找到了挚爱,相夫教子。</div><div> 可惜,母亲走了,当我再次拿起笔墨,抒发情怀之时,已是十九年后了,如果健在,多好。</div><div><br></div><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