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那天，看《见字如面》，青年演员姚晨朗读了越剧泰斗袁雪芬先生写给父亲的信，一句“爸，您在异乡还好吗？‘’让我顿时鼻子一酸，继而视线模糊，因为我也多想知道您在异乡是否还好。</p><p class="ql-block"> 时光匆匆，离您到彼岸已整整一周年。一年里，已记不清有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常常把您忆起。</p> <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您既是我前方的一盏灯塔，也是我身后的一座大山，更是我心中一棵葱郁而荗盛的大树，常绿。</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七十年代末，人们的娱乐活动不像现在这样丰富多彩，爱好文艺的您，每周总能弄到几场内部电影票，带着妈妈、哥哥和我一起去看，而每次看完年少的我都会装睡着，让您从人民会场一直把我背回家，屡试屡爽，因为您明知道我在装都不会戳破，甘愿累并快乐着。</p><p class="ql-block"> 还记得有一天，哥哥贪玩不写作业，我牢记您和妈妈让我监督他的话，以告家长的后果警告他，谁知那天的他特逆反，不仅不听还把我打得躲进了卫生间。妈妈下班回来我都没出来，因为幼时的我觉得妈妈是维护哥哥的，只有您才是我的保护神。当听到您的脚步声临近时，我迫不及待地冲向您诉说委屈，不出所料，你穿着还没来得及脱下的大皮鞋一脚就给他踢去，我得意地用窃喜的眼神看过去，哥哥正恨得牙痒痒的用手握成拳头对着我比划……</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懂的，您是喜欢哥哥的，只是儿时的他太淘气，太能捣蛋，而少时的我是精灵乖巧的，不仅各方面像极了您，还挺给您争气，从小学就开始拿作文奖，初中学习在年级也是名列前茅，每次作文都能成为范本。每次开家长会您都开开心心的去，乐滋滋地回。当然，高中阶段玩早恋，学习垮了，您就再也不愿去给我开家长会了，后来得知我同班同学考了当年的文科状元，你更是对我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但爱我惯我的心依然没变，估计已经成习惯了。</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那年秋天，我结婚了。记得婚后第二天便是农历中秋节，您和妈妈在傍晚时走到了婚房楼下，说是散步，其实是特意给我送来了一盒月饼。在我心里，这哪是一盒月饼，分明就是您和妈妈赤裸裸的一颗爱心。至今，每逢中秋，这一幕都会在我眼前浮现。</p><p class="ql-block"> 您是否还记得，2007年的春天，我在买了新车的第二天，就非常兴奋地去接您们给老外婆上坟，结果除了您没一个人敢坐我开的车，只有您怕我沮丧非常肯定的说了一声‘我坐你的’。途中，你鼓励我说开得挺好，而我用余光偷偷地看到你身体坐得毕直，右手紧紧的握住窗子上方的拉手。当时好感动，对您说：老爸，感谢您！我人生的第一位乘客，您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我信心和鼓励。</p><p class="ql-block"> 妈妈常说您是我的总后台，没错！我认帐。生活中的您不苟言笑，自带威严，加上长期在领导岗位上工作，敬畏您的人颇多。我们长期生活在市委大院，经常会听人说有点怕李书记，但在我的心目中您不仅是正直的睿智的多才的，更是善良的、和蔼可亲的，甚至到晚年还是十分幽默的。</p><p class="ql-block"> 记得上次我开车接您们出去玩，您女婿在车里开玩笑说我手臂粗壮结实，可能您觉得每次开车远行都是我一个人死扛到底，他不仅不学开车还竟然调侃我，心痛我的您便不屑地回了他一句＂那都是开车开粗的＂，大家哄然大笑，说您老太幽默了，我虽然也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感觉心里甜滋滋的，满脸洋溢着一种被庇护的得意和幸福。</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谁曾料，去年的今天，我一直坚信能长命百岁的您却匆匆西去，病床前陪伴的话语竟成临终叮嘱。</p><p class="ql-block"> 现在想起那短短的一周都觉得不堪回首，每想一次就会觉得您被那可怕的细菌又侵蚀一次。</p><p class="ql-block"> 毋庸置疑，我恨那家医院，更恨那个西南第一刀，连带着我一并恨了那座城市，它让我见识了什么是颅内感染，让我失去了挚爱的亲人，也让我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p><p class="ql-block"> 从那天起，我失去了您。</p>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您走了，就这样带着您的龟息法匆匆离去，没有成为我们约定好的百岁老人，留给我们无尽的悔，以及对意外和变故的真切感受。</p><p class="ql-block"> 今年，我过了一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一个人朝着您的方向黯然神伤。</p><p class="ql-block"> 今年，贵阳的秋天很美，我和坚强而豁达的妈妈常会在和熙的阳光下慢步，听流水潺潺，看层林尽染。</p> <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 在您走后半年，叔叔也随您而去。在异乡，您们兄弟和父母终于团聚。</p><p class="ql-block"> 叔的离去于他而言是一种解脱，但人通常越是时日不多越留念人间烟火，越不能吃什么就越想吃什么。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月，我看他被病魔折磨得只剩一身骨头，心痛得做了一些海参给他吃，吃完他又痛了。但对于一个胰腺癌晚期的病人来说，吃什么会不痛呢？后来，他说很想吃红糖糍粑，我很想满足他，但又怕他吃后疼痛，也怕被家人责怪便忍住没做。没几日，与您极其相似的一场高烧，让他带着没有吃上红糖糍粑的遗憾走了。当然，这也成为了我心中难解的结，因为明明可以做到却不敢去做。现在，我家里的冰箱里随时都能找到糍粑，每每想起他的时候，就按着他说的方法，把切好的糍粑裹上一些调好的鸡蛋，炸成两面金黄后沾着红糖稀吃，很香。</p><p class="ql-block"> 他老人家走的那天，我曾说要为这位同样喜欢赋诗填词的叔父写上一些文字小记，但思来想去都觉得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深入，怕写出来东西不够真实与真诚，便放弃了，只是在匆忙中为他写下墓志铭“半生戎马，一身傲骨"。</p> <p class="ql-block"> 六</p><p class="ql-block"> 前几月，妈妈在整理您的遗物时，将您收藏的这本《我为大师画素描》李岚清素描作品集给了我，欣喜之情不言而喻。书中，每一位被画的大师都配上了李岚清的书法、素描及雕刻作品，同时也有被画大师的简介及代表作品，既饱了眼福，也让我对咱们国家的老一辈领导人肃然起敬，太有才了！膜拜的同时也深感自我修养的提高永远在路上。</p> <p class="ql-block"> 艺术是相通的，它让我们这些孜孜不倦的追梦人惺惺相惜。</p><p class="ql-block"> 因为相知，所以敢自告奋勇的为您写下"妙笔丹青，儒雅一生；荣辱不惊，清廉一世"的墓志铭，不知可合您意？</p> <p class="ql-block">我身体恢复尚好，已于近日到岗，勿挂！</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近期的素描永生花，想向您表达您在我心中播下的文艺种子将永生不灭！</p> <p class="ql-block"> 七</p><p class="ql-block"> 父爱难忘，恩情永驻。</p><p class="ql-block"> 岁月赋予了我难以割舍的记忆，请允许我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汇成爱的海洋，涌向彼岸，向在异乡的您致敬，盼望您一切安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17.12. 6</p><p class="ql-block"> 写于父亲的周年忌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