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腻之旅】之 在大阪，遇见东野圭吾

磐石

　　冯唐在【如何避免成为一个油腻的中年猥琐男】里说："人到中年，能让我们快乐的而且合法合规的事儿越来越少，…，说走就走，去散步，去旅行，也好。 "

既然旅行可以减缓不可避免的油腻，那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解腻之旅。

第一天

上海-大阪

　　东航飞大阪的价格合适，更合适的是在登机口被升舱。

　　2个小时航程到达关西国际机场。

机场摆渡车上的小广告很可爱，摆渡车上很安静。

安静，代表到日本了。

　　大阪有两个机场，分别是关西机场和大阪机场。类似于上海的浦东和虹桥，北京的首都和南苑 。关西飞国际航班为主，大阪机场飞国内航班为主。

　　出发前比较了一下，计划在机场买3天的西日本JR pass。

出发前在官网预定，现场出票。比直接在现场买便宜500日元。

不巧，买票的队伍挺长的。太太主动提出排队，好让我拍拍拍。

　　除了拍照，我的另一项任务是留意从机场到市区的交通。

正如已经千百次地在日常生活中证明了的，我轻易地找到了到市区最实惠的价格。

太太很少留意各种优惠信息，我的这项神技往往会为我们省下不少银子。

　　关西机场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从这里去奈良，神户或者京都都非常方便。

　　从关西机场到大阪市区主要有两条铁路。到梅田是JR线，我们住在道顿掘，买了到难波的南海电铁。

当然优惠的票价，一定伴随着较长的坐车时间。

权当欣赏一下沿途风光了。

　　到难波站了。

　　大阪有两个商业中心：梅田和难波。

据说梅田商圈的受众是中产阶级和企业白领，而难波是贫民大众最喜欢来购物和消费的地方。

难波，很适合我们啊。

　　从车站出来，按照谷歌导航走去酒店。

天色渐暗，店家食肆纷纷华灯初上。

　　虽然还未至深夜，但是沿途每家都透着深夜食堂的调调，很喜欢。

　　据说日本有句古话叫"大阪吃穷，京都穿穷"。

到酒店路上要经过连绵不绝看不见尽头的食街，对于还未晚饭拖着行李箱的我们无疑是考验。

只能看着广告牌养颜的女郎，强制忽略饥肠辘辘的肚皮的抗议。

　　号称日本拉面top 1的一蘭拉面，在林立的食肆中，犹抱琵琶般地并不显眼。

和太太决定明天的早餐到这里解决。

　　到酒店了，这家2017年加盟IHG的假日，位置绝佳，就在道顿堀中心。

放下行囊，出门觅食。

　　大阪被誉为"天下厨房"。而道顿堀就是大阪"吃倒"饮食文化的发源地。

堀其实发音念KU，很多人（包括我）都把最后一个字念JUE，语体教啊。

此时食街上人头攒动，吃货们的肾上腺素伴随着食物的香味弥漫夜空。

　　入夜微凉，太太建议先用热气腾腾的大阪章鱼烧垫一下肚子。

章鱼烧的摊位很有意思。因为是要等到一锅煎好才开卖的，在没有煎好之前摊位没有一个顾客，等煎好了立马摊位前排成长龙。

大家是不想浪费等待出锅的时间，加快节奏去吃吃吃啊。

　　章鱼烧理论上是好吃的。

但是我的味觉已经严重退化，因为每次要把太太选择的食物扫尾，太过挑剔是无法胜任这个工作的。

　　道顿堀是运河的名字。

夜色阑珊河面倒映着婆娑灯火，煞是好看。

　　按照攻略寻找食物，体验的是别人的品味，还不一定适合自己。

随遇而安的偶遇，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就这家了。

　　中文提示还是很贴心的。

日本的服务没话说，想到心里暖到胃里。

　　一碗海鲜饭一碗猪肉饭，一半清爽一半油腻。

　　人均65元人民币，用价廉物美四个字，不过份。

　　这个背向太阳奔跑的运动员是道顿堀的标志。

这是糖果公司格力高(Glico)的广告，Glico 是糖原(glycogen)一字的缩写. 据说这位运动员最长可以跑300米，原因是该公司最初生产的焦糖糖果拥有15.4千卡的热量，刚好是跑完300米的能量。

　　据统计，单独逛街的女性比由先生陪伴逛街女性的购物概率高74.5%，购物金额高56.3%。

原因可能是先生的陪伴已经让女性感受到被爱，而不用以购物来爱自己。

为了验证统计数据的准确与否，和太太逛到同样摩肩接踵的心斋桥。

　　逛完打道回府，在酒店门口拍对面的居酒屋。

【深夜食堂】里有这样的台词：成天加班，疲惫不堪的人，失恋痛哭的人，梦想受挫意志消沉的人，忘却日常乐趣的人，被沉重的工作压得透不过气的人，因上司蛮不讲理满腹牢骚的人，置身幸福之中欢欣雀跃的人…让大家吃饱喝足、心满意足、满面笑容回家的治愈天堂。

　　回到酒店，用网红Pablo的芝士塔补一下油腻。

味道一般，重在仪式感吧。

第二天

大阪

文章名字是遇见东野圭吾，为什么到现在只有吃吃喝喝？

与东野圭吾的见面安排在今天。

　　清晨五点，来到大阪街头。

酒店门前的整条街，还是灯火通明。

霓虹映照着巨幅的卡通看板，三次元的现实和二次元的梦幻在晨曦的薄雾中交织在一起，置身其下有非常奇妙的感觉。

　　被震撼到了。

牛郎在日本是很正规的一种文化，服务员都是男性，光顾的都是阔太太，牛郎的工作就是陪她们喝酒聊天，帮助她们忘记寂寞。

据说曾经红极一时的日本男公关一条一希，当年他的陪聊时价为一个小时200万日元，相当于人民币5万元。

原来寂寞那么贵，要用高昂的代价来对抗。

　　遇到几个下班的牛郎，冒着被揍的危险向他们举起相机。

对方挺友好地摆了pose。

　　夜班女郎面对镜头，坦然挥手微笑。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用和我们毫不相同的方式生活着。

　　正式踏上遇见东野圭吾之路。

真人自然是见不到的。

去看的，是他生长的环境。东野圭吾出生在大阪。

离酒店最近的地铁站是日本桥站，从这里可以去到他出生和读书的地方。

　　东野圭吾1958年出生于大阪的生野区，谷歌地图告诉我，离生野区最近的车站是今里站。

这个59岁的男人，擅长写推理小说。

他的推理小说里，供奉着人性。

　　东野圭吾说："我认为不可以轻率地判断人性是善良的还是丑陋的……我一直认为人性应该是美好的，只是因为很多无可奈何的原因，人们才会做出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

       人心复杂，无法用善良还是邪恶简单概括。

所以他的小说，对于为什么犯罪的描写永远重于如何犯罪的推理。

出了站台，穿越般地，我进入到了这个殿堂级大师，少年时生活之地。

　　在中国，东野圭吾的版税由2008年前的1万元人民币飙升到现在的数百万人民币。

他靠什么打动了人心？他在什么环境下get了这种打动人心的技巧？

沿着导航给出的方向，深入东野圭吾儿时的周遭，我试图找出一些答案。

　　独自骑车上学的男生，从我身边掠过，又回过头来瞄了一眼我这个四处拍照的可疑大叔。

当年的东野是不是也经过这条路去上学？是否也像这个男孩一样，好奇地观察别人？

推理小说里的杀人事件，一般都是源于恨，恨到可以去夺走别人的性命。

东野圭吾作品中的杀人，当然也少不了恨意。

        生野区在大阪东部偏南的位置，属于旧城区。

        东野圭吾就读于这所【东生野中学】，哈哈，跑到人家的中学来了。

       东野圭吾的自传【我的晃荡的青春】里是这样描写这座学校的：“...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无法无天之地...”，“...考高中什么的都无所谓了，我只求能这样四肢健全的毕业就好...”

       难道作品中的恨意，是源于中学的生活？

       可能时间还早，学校大门紧闭。

       在【我的晃荡的青春】里，东野详细描述了上课时同学向老师飞小刀；老师被学生打成残疾；篮球比赛上有人把螺丝刀插入对手的大腿...

       作家感觉之敏锐异于常人，能够把常人无法体味的细节发酵成匪夷所思的情节，并用栩栩如生的笔触让读者读来合情合理。

       比如莫言写的【檀香刑】，居然可以把一种小时候听来的酷刑绘声绘色地用冷静的笔调呈现出来，读来让人不寒而栗却又折服于作者的想象力。

      

       透过校门的栏杆向里张望，脑补东野圭吾在操场在教室在学校的角落蛰伏，积聚他想象的能量。

       【恶意】是东野圭吾关于“恨”的代表。有评论说：‘无边的恶意深不见底，犹如万丈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离开中学，向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东野圭吾在回顾【伽利略的苦恼】的写作过程中写道：“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人究竟应该怎么做？”

       导航会告诉我该往左还是往右走，可是人生的岔路却并没有一个确定对错的方向，理智和情感，欲望或隐忍，油腻还是清爽......

       这个人生的终极问题，似乎没有人能够找到百分百正确的道路。

       这个岔路把我带到东野圭吾的小学。

       对于这所小学，东野圭吾在【我的晃荡的青春】里提到了它的午餐："我那颗孩童的心终于明白，昨天只不过是因为有家长参观，才特别准备了好吃的饭菜。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供应午餐。从现在开始还将持续六年。我这样想着，觉得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不清。"

       小学也空无一人。

       是难吃的午餐让大家不愿来上学？

        还是难吃的午餐让年幼的东野心中积聚起恨意？

              

　　穿过栏杆望进去，手里捧着小鸟的男孩雕像孤零零的凝望校门。

海明威说：孤独的童年是一个作家最好的历练。

这孤独的雕像，是东野的童年吗？这手中的小鸟，长着东野想象的翅膀吗？

　　小学对面是一座神社。

半红的枫叶依在高耸的鸟居旁，晨曦的阳光照耀在青锡色的屋瓦上煞是养眼。

我信步走向神社。

　　进入神社的人们在门前鞠躬致意。

神社在日本随处可见，日本人的生活中也充满了各种各样不同的神明。

对神明的敬畏，也算是爱的一种吧。

在东野圭吾的作品里，除了恨，大部分，是爱。

　　神社的许愿牌上各种祝愿：健康，学业，感情…

三毛说：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东野圭吾所写的爱，都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年轻的女子在清晨如此虔诚地膜拜？她遭遇了什么需要向神明求助？

【嫌疑人X的奉献】里的花冈靖子遇到了生命中过不去的劫数，她的神明是石神哲哉。

　　中年人也在虔诚地合十颔首，他又遭遇了什么？

石神哲哉在即将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刻遇见花冈靖子，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从某种程度，花冈靖子也是他的神明。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诡计，最纯粹的爱情。"东野圭吾如此评价【嫌疑人X的奉献】。

但是诡计和爱情无法同时天衣无缝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正因为石神由于爱而露出的马脚，才让汤川神探抓住了线索。

所谓关心则乱。

　　十一月的树叶只是半红，气温也是半凉，我只用半醉半醒的心情来体会东野圭吾。

所有高智商的罪犯都力图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然而真正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只有隐藏起心里真实的感情才能做到吧。

　　离开神社，来到一个公园。不是信马由缰的偶遇，而是跟着导航。

因为这个公园，出现在东野的另一部因爱闻名的作品 -【白夜行】。

【白夜行】没有获得太多的奖项，却有东野圭吾作品中无冕之王的称号。

整本书的时间跨度足有19年之久，最初的命案，就是发生在以足代公园为原型的对面废弃的大楼。

　　公园不大，对面也没有废弃的高楼。站在东野圭吾假想的犯罪现场，也只能遐想。

　　最近严歌苓的【芳华】上映。她说过："爱是我们最大的软肋，也是最好的救赎。

 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的爱情就是救赎，是并肩在黯淡无光的夜里踯躅前行，却永远没有指望在阳光下厮守。

　　公园里的鸽子悠闲地觅食，东野小时候应该也来过这里。

有人总结东野圭吾小说中的女性都是被挽救的角色。【嫌疑人】里的石神和【白夜行】的亮司，无一不是无论对方需要怎样的帮助，只要她能幸福就永远不让她出現在不利的囹圄。

这可能和东野失败的婚姻有关，作者总是有能力在作品里实现生活中的未竟。

　　结束了和东野圭吾的"会面"，坐地铁回酒店。

在转车的时候咨询了站台的大叔。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好在文字一样。大叔给我指出了方向。

大叔的声音好像【绅士刑警】里的田村正和。

其实我最喜欢的东野作品是【平行世界·爱情故事】。

王尔德说："生活中只有两个悲剧：一个是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另外一个是得到了你想要的。"

这部作品恰到好处地描绘了在得到和没有得到之间的处境。

　　跟着汹涌的上班族走出地铁。

小说是虚幻，但来自现实。小说中的爱和恨同样来自现实。

【百年孤独】里说： 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 

在人满为患的通道里，挤满了所有人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