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去年秋天，阴雨绵绵。我约荷花妈去方村医院探望荷花。</p><p class="ql-block"> 荷花是我小学同学，她比我小一岁，称我为玲姐。</p><p class="ql-block"> 我与荷花曾住在三户人家的一间平房。我与外婆住头房，外婆守寡几十年，接我来读书，我与外婆相依为伴。</p><p class="ql-block"> 外婆经常教育我，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在社会上立足，做个有用于社会的人。</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与荷花逃学去公园玩，被老师家访教育。</p><p class="ql-block"> 老师走后，外婆在厅中罚我反省，说我几句，我发脾气不吃飯。</p><p class="ql-block"> 我见荷花被罚站在天井木椅旁。</p><p class="ql-block"> 荷花妈声泪俱下说:“荷花，我打死你，你不挣气逃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听見荷花妈用鸡毛扫打在椅子上的啪、啪声。住在天井的容姨笑着说:“荷花妈，你打荷花还是打椅子呀！”</p> <p class="ql-block">荷花妈放下鸡毛扫，问荷花：“荷花，妈打你痛吗”？</p><p class="ql-block"> 她一边说一边把宝贝女儿拥入怀，痛哭起来。</p><p class="ql-block"> 天黑，外婆进房间休息。荷花安慰我，並盛了一大碗飯菜给我吃。並说:玲姐，我们逃学是不对的。今后我们要努力用心学习啊！</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问荷花 :你的名字是你父亲改的吧！荷花那白里透红的莲子臉，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我说:荷花的名字是父亲改的。因我生在农历六月廿四日，是观莲节。父亲说，荷花出污泥不染，就叫荷花的名字吧！</p><p class="ql-block"> 我望着荷花那红红的唇，一排雪白的牙齿，笑着说:你父亲真有文化啊！</p><p class="ql-block"> 我们很努力读书，成绩喜人。小学毕业升初中，因荷花搬走，而大家不在一间中学读书，見面机会少了。</p><p class="ql-block"> 我听荷花妈说，荷花在青山茶場认识一个男朋友，很快堕入爱河。后來，男朋友参军，因荷花父亲是畏罪自杀的右派，男朋友与荷花恩断义绝分手。”</p> <p class="ql-block">荷花对男朋友曾付出真情，每天借酒消愁。有一次醉酒，在茶埸部二楼阳台跳楼自杀。因及时送去医院抢救，但遗下左脚微跛的后患。</p><p class="ql-block"> 茶场领导怕荷花再出事，将荷花调回城安排工作。荷花在城西工艺厂当工人。</p><p class="ql-block"> 荷花在二十七岁那年，荷花妈托人介绍贫下中农出身的泥水工邓其给荷花认识。结婚大事，荷花听妈的主意，无可奈何与邓其结婚。</p><p class="ql-block"> 结婚第二年，荷花生了个胖小子星仔，生活才有乐趣。</p><p class="ql-block"> 我听完荷花妈的话后，问:为什么荷花后来又患上精神分裂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荷花妈拉着我的手，悲喜交集对我说:早几年荷花仍念叨你，自荷花被邓其迫疯后，荷花什么人也认不了，荷花真命苦！</p> <p class="ql-block">邓其怎样迫到荷花变疯了！？</p><p class="ql-block"> 邓其在一九八七年，搞承包建筑工程，做包工头，发了，則财大气粗，在外沾花惹草，包二奶、三奶。荷花对邓其忍无可忍，与邓其閙离婚，但为星仔所属一直拖着。于是荷花把全部心血寄托在星仔身上。</p><p class="ql-block"> 星仔七岁那年，上学路上被汽车輾死。邓其整天毒骂荷花克死星仔。並变本加厉在肉体和精神上虐待荷花。荷花在家发呆，整天唠叨:星仔</p> <p class="ql-block">星仔！你乖，妈妈很爱你，你快回来。你唔信，我把心剥开，给你看……</p><p class="ql-block"> 荷花妈一边诉说，一边痛苦流涕。我忙把纸巾递给荷花妈。</p><p class="ql-block"> 荷花心灵受几重折磨，脆弱善良的心支离破碎。星仔的死，使荷花的精神支柱彻底崩毁了。</p><p class="ql-block"> 我陪着荷花妈流下热泪。我不知说什么安慰风燭残年的老态龙钟的荷花妈。</p> <p class="ql-block">在方村精神病院的荷花，我几乎认不出来。那一米六五，皮肤白皙的，如花似玉的荷花蕩然无存。</p><p class="ql-block"> 肥胖的荷花，精神痴呆，眼角皺纹密布，浮肿的脸颊攒积好多干屎。</p><p class="ql-block"> 我是你小时的好朋友玲姐，荷花，你认得我吗？我拉着荷花那浮肿的手说。</p><p class="ql-block"> 荷花，玲姐来看你。你认得玲姐吗？小时候，你们很要好的。荷花妈小声说。</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荷花眼里闪过一丝回忆火花，但很快熄灭了。</p><p class="ql-block"> 荷花呆呆地望着天说:星仔，你快点回来，妈妈很爱你，你唔信，我把心剥开给你看……</p> <p class="ql-block">荷花挣脱我的手，把白色对襟衣服撕开，裸露上身。那对乳房显露青一块，紫一块累累血痕，使我的泪夺眶而流。</p><p class="ql-block"> 荷花的双乳被邓其发泄性欲，虐待而伤痕累累，荷花妈，你去告邓其这个畜牲！我悻悻地说。</p><p class="ql-block"> 后来，医院护士把荷花带进病房。我还听见荷花那嘶啞凄切的哭声。</p><p class="ql-block"> 我扶着荷花母亲，拖着铅似的脚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