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安陆西城门外护城河上有座拱桥,叫玉带桥,过了桥就是河街。从河街直行穿过一座小城门,有台阶拾级而下,直通府河码头,那里就是上埠口。</h3><div> 河街因临府河而得名,又因位于城关西端而称为西门河街。</div> <h3>河街旧模样</h3> <h3> 河街被夹在三条河之间,从东而西依次是:西城墙下的西护城河,宽5-6米,涓涓细流,沿西门城墙外成南北双路流向,以西门河街口为分界,北边一路流至龙头寺,入府河上游;南边流向南护城河,接凤凰山大荡、二荡、三荡,归入府河下游。</h3><h3> 第二条河在河街主街西边,与西护城河并行,自北向南流至下埠口入府河,长3公里左右,比护城河宽很多,最宽处约20多米宽,若下大雨,小河内可划船。河道距离府河很近,有的地方仅相隔数米。</h3><h3> 再往西就是府河,府河从西北流来,在下游转东南顺流安陆古城。</h3><h3> 这三条河将河街分成三部分,一条主街、东西两条背街及数条小巷。南北横亘的主街,北起龙头寺,南至西便门,在郧川阁分叉延伸。</h3><div> 站在龙头寺向南看,河街主街形如叉麦子的叉子,长长的叉柄,在郧川阁处分叉成两条街,一条向西南至下埠口-后来的化肥厂附近,河对岸是桃花渡;一条向东南延伸至府河沙场。随着城市格局的变化,河街主街逐步萎缩,主要为龙头寺至西便门这段街。</div><div> 上埠口至下埠口之间是西便门,就是过去郧川阁那个地方,也就是后来新街的西头,与东便门在同一轴线遥相呼应。跟东便门一样,西便门也是门洞式的,没有城楼。出城门,直行就是府河渡口,那时的府河上没有桥,有码头、渡口,过河要靠汽渡,可以载几辆卡车的渡船。</div> <h3> 河街主街东边的背街叫码头街,在西城墙和西护城河之间,与主街隔岸相望。这条街从西城门起,沿城墙往南延伸。后来建压缩机厂、纸厂占用西城墙地基,码头街就沿该两厂西墙往南延伸。</h3><h3> 西边的背街叫麻线街,夹在主街西边那条河和府河之间,西临府河,与主街平行且隔河对视。也是南北走向,北与河街上埠口相连,南至西便门。其街面狭窄,有的地方仅能容一人通过,人们形容像麻线一样细,因而得其名。还有一种说法,以前德安府以水路交通为主时,船运事业发达,船上锚线、纤绳以麻绳为主,府河边的麻线街就成为编织麻线为主的专业街,因此得名。</h3><h3> 麻线街街面不长,却很有特色,从地形地貌到房屋建筑都是河边人家模样,河边一排排吊脚楼建筑,坐落在府河伟岸的古城墙上,居高俯视涢河,远眺太白山峰,跟江浙一带的小桥流水相比,更显得粗犷、野性。后来,麻线街开了几家茶馆,坐在窗边,碧山涢水尽收眼底,好生美感!</h3> <h3> 从河街主街到东西背街的两条河上各有几座石桥连接,三条街来往方便,联系紧密。</h3> <h3> 河街地理位置优越,南连新街,北接正街,西下河运码头,成为连接新街与老街、城关与城西、古镇与涢水的重要桥梁。其与老街相交合成了一个类似“π”的老城形态,其景就如清明上河图之画面。</h3> <h3> 得益于水运交通的便利,跟正街相比,河街的贸易更为发达,热闹更胜一筹。街面商贾云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甚是繁华。自正街之鲜鱼巷至河街上埠口一带,水运贩鱼和鱼市发达,即使在那个自由市场受到限制的年代,也有不少鱼贩在那里摆摊卖鱼,说是摆摊,其实就是在地上铺块油布,或者在街边放个鱼篮,形成一个集市。因为商业发达,过去一直有“金西”和“西街富”的说法。</h3><div> 河街应该是安陆最为古老的一条街。根据河边、江边城镇发展的历史轨迹,可以推断,安陆古城发源于河街。至于后来为何将其隔离于城墙之外,就不得而知了。</div> <h3> 河街依河而建,典型的徽式建筑,白墙青瓦坡屋顶,砖石基础的木屋结构,房屋之间山墙一体,高矮纵横错落有致,门面由木质柱梁隼拼咬合而成。这些房子几乎都有前后门,主街建筑约有30米的进深,中间有天井或院子,两旁还有厢房,整条街中间有三、四个岔路口通府河。街面道路与老街一样,青石板铺成。</h3> <h3> 河街主街长逾几公里,一家挨着一家的店铺。临街店面全木板门,由几扇或十几扇组成,两扇门中间有个门榜,方便上下门,营业时叫下门,将所有门和门榜全部下掉,然后用两条板凳一搭就是摊位,摆上五花八门的东西供人挑选;关张叫上门,即打烊歇业。</h3><div> 河街商业占据城关的半壁江山,以日用品为主,兼营副食、粮行、酒业、饮食、蔬菜、杂货等。儿时的记忆里,依稀记得西便门口有家肉铺,那时卖肉要票,每人每月半斤,要买肉半夜就要去那里排队,去晚了就买不到了。附近有一座榨油坊,一个铁匠铺,敲白铁皮的,也修补锅、壶之类的物品。</div><div> 街上还有一些商号,如西门河街口的胡记杂货铺、徐记染铺,主街的恒记生副食店、刘洪记日杂店、王宝源百货铺-对门江家剃头铺-隔壁甘家裁缝铺和一家豆腐坊、江同发匹头(棉布)行、李寿记中医铺、李记窑货园、徐祥记纸品店,北头的李记鱼行(兼河业行会),上埠口王洪记粮行、李长记酒铺,如此等等,不一而足。</div><div> 河街的炮仗业更是了得。出西门向南拐进河街大约60余米,沿街面不少炮竹铺,逢年过节,小孩子个个喜气洋洋,都到那里买炮竹,买了炮竹当场就放,搞得四处乱响,行人尤恐躲之不及。尤其在那个特殊年代,庆祝活动多,大会多,游行多,那里生意兴旺,整天热热闹闹的。</div> <h3> 得益于府河的水好,河街的酿酒自古就十分有名。传说古时德安府有两家酿酒槽坊,一家是东门的黄金贵,一家是西门的何二两。黄金贵为人奸狡,唯利是图,经常往酒缸里掺水,因此生意十分清淡。何二两则为人忠厚,重义轻财,每天前来沽酒、定酿喜酒、寿酒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十分红火。他还特别喜欢搜集酒方和酒谱,后梦中得酒仙李白所赐《酒方》,采用涢水和独特的地下埋藏工艺,酿成封缸涢酒,十里飘香,并能医治怪病,一举成名。由此让酷爱饮酒且发明酒方的李白也恋上这封缸涢酒,每天必随身背上一罐重达5斤的涢酒,不醉不归。正如清方文《过天门怀鲁孺发戴敬夫》诗中曰:“倚檝中流频怅望,归时寻汝破封缸。”中日邦交时,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访华时指名要饮安陆涢酒,涢酒从此恢复美名。 </h3><div> 少儿时,就知道西门河街附近有家涢酒酒厂,规模不大,作坊式的,酿制的封缸涢酒却十分香醇,成为安陆男人的挚爱与骄傲。那时候,常常代父亲打酒,就到指定的涢酒酒厂门市部去。那个年代很少瓶装酒,大都是散酒,装在酒坛、酒缸里,酒铺里有不同度量的舀子,16两制的半两、一两、二两、半斤的,酒铺的“小二”会把一个三角形小漏斗插进酒瓶口,然后按照你所说的斤两,拿起舀子从酒坛舀出,倒进酒瓶,老少无欺。</div> <h3> 河街还有一大奇景:挑着担子卖河水。安陆人都知道,府河的水清凉甘甜,那时没有什么污染,河水清澈见底,到府河边上歇脚、乘凉、玩耍、游泳的,都会捧起府河水喝上几口。那时没有自来水,河街一带的居民都从府河挑水或者提水回家,有些家里没空的或者没有硬劳力的就请人挑水,由此就生出一个“卖河水”的职业,几分钱一担水,很受欢迎,成为河街一大特色。</h3><h3> 记得有个叫黑子的卖水郎,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留着小胡子,每天穿着草鞋,挑着水担子,走街串巷叫卖“河水,河水哟,卖河水哟”。空闲时,他会到新街文化馆看黑板报、读报纸,或者去茶馆听说书,听唱道琴和大鼓,手里拿跟胡萝卜,边听边笑,好生投入。像他这样的卖水郎在河街有好几个,最有名的挑水工姓蔡,外号叫“四民”,号称天上地下什么都知道。</h3> <h3> 从河街到府河十分方便,有好几个岔路口通府河。从龙头寺可下到渡口码头和水陆联运站。西门河街的人家,几乎每天都要下府河,到河边捶衣服、洗菜或挑水,夏天到河边乘凉、叙家常,有些干脆扑通一声跳进府河游泳。</h3> <h3><font color="#010101">70年代龙头寺那个地方</font></h3> <h3>龙头寺下面上埠口</h3> <h3> 因为夹在几条河之间,每逢暴雨季节,府河泛滥,汹涌的河水冲上岸边,河街三条街都被淹没在河水中。苦了这里的人们,城里人却奔走相告,小孩子们更是三五成群地跑到西门府河边看涨水,甚至挽起裤腿在河街趟水玩,还有摸鱼虾的,不亦乐乎。那情景好像过水节一般,成为当时一大奇观,令人哭笑不得。水退后,那里的居民开始清理门户,清扫街道,当阳光出来时,河街又重振繁华,干干净净迎来送往。</h3><div> 正是“山光对入郧城紫,溪影横飞梦泽寒。”(郑獬«浮云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