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反击》121师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纪实

一米阳光

陆军第121师的前身最早诞生于抗日战争中的胶东地区，后组建为八路军山东军区第6师。抗战胜利后，第6师的2个主力团奉命开赴东北，改编为东满人民自卫军第2纵队第1支队，不久改称东北人民自治军东满临时指挥部第2纵队第1旅。在东北解放战争中，先后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4纵队第10旅、第4纵队第10师，东北野战军第4纵队第10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1军第121师。曾参加过三保本溪、鞍海、新开岭、四保临江，东北夏季、秋季、冬季攻势，辽沈、平津、衡宝、广西等战役战斗。陆军第121师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功勋卓著，发挥了主力作用。

陆军第121师辖361团，又称"塔山守备英雄团"。362团，又称"鞍山团"，是师主力团。363团，又称"大石桥团"。这是一支英雄的部队。1951年第121师驻扎在广东汕头牛田洋，执行两广的战备防务。1962年第121师奉命移师广东梅州、龙川建设营房。文革时期移防广东韶关执行国防施工任务，1969年调防到广西贵县（今贵港）驻扎。1976年从贵县移防到桂林市奇峰镇驻防。陆军第121师是齐装满员的甲种战备值班师。1978年12月，针对中越边境形势持续恶化，第121师奉中央军委和广州军区命令，秘密向广西德保、靖西地区机动，支援边防武装斗争，成为了全军最早出动的两个陆军师之一。1979年2月，第121师在第41军序列中参加中越边境自卫还击广西方向作战，浴血奋战28天，歼敌2898人，战绩名列参战29个陆军师的第4名，打出了国威军威。同时，这次出国作战也成了第121师历史上最为艰苦卓绝的险难经历，留下了令人难忘的深深记忆。

指挥对越作战时任121师师长郑文水

121师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意图（视频）

1979年的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分为东西两个战场，其中的东线广西方向为主要打击方向，由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任总指挥。以广州军区部队为作战主力，先后集结了6个野战军的18个陆军师，加上广西军区部队和配属保障等部队，总兵力达32万余人，并配备了600多辆坦克、装甲车，2万多辆汽车及大量的火炮、机械等装备器材。根据中央军委的意图，广州军区以越南北部的高平省省会高平市为主要打击目标，集中第一梯队7个陆军师10万人马，组成南、北两个重兵突击集团，对防守高平地区的越军346师及地方部队约1.5万人形成钳形合围，欲图包饺子，打歼灭战。

高平地区为典型的亚热带山岳丛林地貌，除高平、复和、东溪、七溪附近有部分土山外，大部分是石灰山，海拨多为500米以上，覆盖着茂密的丛林和高茅草。石山坡度陡峭，一般80度左右，多数无路可走，难以攀登。山上天然洞穴多，两山之间形成深谷，道路稀少。主要公路有三条：3号公路从高平向东经广渊、复和到广西龙州县的水口关，自高平经扣屯向西南至银山、太原段称为3号A公路，经扣屯向西至至原平段称为3号B公路；4号公路从高平向东南过雅南、东溪、七溪、脱浪、同登、谅山绵延至北部湾；166号公路从高平向西北经河安、安乐、朔江通往广西那坡县的平孟公社。另外，在西北面边境的莫隆经通农至朗干、通农至达那、通农至安乐有简易公路，在北面有广西靖西县龙邦公社经茶灵通向高平的公路，其余为乡村土路和山间小路。道路多穿行于山脚、河边、峡谷之中，路窄，弯急，坡度大，沿途隘口多，绝大多数路段不能会车。这一地区河流较多，多数地段虽可徒涉，但水流很急，河岸一般又陡又高。气候变化快，雾大雨多，昼夜温差达十几度。

从高平战区的地理上看，要对高平的越军形成合围，就必须控制高平以东至广渊、复和的3号公路，以南至雅南、东溪、七溪的4号公路，经扣屯向西南至银山、太原的3号A公路，经扣屯向西至原平的3号B公路，还有从高平向西北至朔江的166号公路。据此，广州军区部队组成了南、北突击集团，以北集团第41军同时向朔江、莫隆、通农、河安、班庄、扣屯、茶灵方向突击，控制166号公路，切断3号A、B公路，封闭高平之敌与原平、太原方向越军的通道；以南集团第42军配属第43军129师，同时向复和、广渊、东溪、七溪方向突击，控制3号公路，截断4号公路，阻止高平越军南逃和谅山越军北援。之后，南、北集团会攻高平，全歼高平之敌。

南集团第42军、第43军129师对越作战示意图

根据广州军区前指和41军的战役计划，第121师担负了艰巨的战役穿插任务，要于总攻开始后从广西那坡县念井地区出境，突破边境当面越南通农县莫隆地区的越军防线，以3个轻装步兵团沿莫隆、通农、宗梅、黄得一线前进，向省会高平市以西的班庄、董赛、809、841高地迅猛穿插。规定要在战斗打响后12小时内穿插到位，首先歼灭班庄地区的越军852团，切断西去原平的3号B公路。尔后以一部兵力抢占有利地形，构成对内对外正面，阻止高平之敌西逃与原平之敌东援；师主力迅速向扣屯、高平方向发展进攻，打通与向河安、扣屯穿插的第123师的联系，阻击高平之敌南逃和太原之敌北援，并会同友邻南集团第42军完成对高平地区越军的围歼。

北集团第41军121师对越作战示意图（121师361团吴梓贤参谋提供）

从边境念井到穿插目的地班庄、董赛、809、841高地，直线距离约在33一37公里，算上山地系数则实际距离在80公里以上。要通过越南高平省的通农、原平、河安三个县地区，沿途只有少部分为丘陵地带，多数是高耸险峻的丛林山地，谷深坡陡，石山隘口众多，山上遍布岩洞。从念井至边境对面的越南莫隆无公路相连，从莫隆至通农、朗干有简易公路，朗干以南只有山间小路，个别地区则无路可走，需手脚并用攀登爬行。途中河溪众多，最大的是谢牢河，河宽几十米至百余米，水深在一米以上。在宗梅、三龙、那岸河段，各有一条铁索吊桥连接两岸，桥面多为竹板或杂木横铺，人走上去摇晃很厉害，骡马则无法通过。

防守高平的越军346师判断中国军队会以步坦结合沿主要公路发起进攻，因此将防御重点和主要兵力兵器放在了高平以北、以东的朔江、茶灵、弄圧、广渊、复和等方向。莫隆地区由通农县独立营和布盖公安屯防守；莫隆、通农、宗梅方向约有越军1个连和特工、公安及武装民兵各一部；玛班北侧铁矿有400余名武装矿工；郭来、葵非、北朗地区有越军约1个多连兵力；班庄地区放了地方军852团和原平县独立大队；扣屯地区是346师851团一部和特工队；312高地西侧有越军的军械弹药和军需粮秣仓库各一座，警卫兵力约1个排。总的来看，越军在高平以西的总兵力约两个多团，但分散把守广大地区，没有形成完整的防御体系，也缺少重炮兵支援，算不上是较强的防御力量。

由于上述信息可知，第121师的穿插路线沿途自然环境非常复杂，山多洞险，丛林密布，且道路极少，路况很差，大部分地段重装备与轮式车辆无法通行，只能靠轻步兵徒步穿插。越军在这一带的防御兵力不多，火力不強，看上去不难突破。广州军区前指和第41军拿出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师去这样艰险的地形上搞战役穿插，足见其打歼灭战的企图心之大，而第121师能担此重任，也很说明该师在军首长心中的地位，是要当尖刀用的部队，关健时刻一击必中。

广州军区政委向仲华、第41军政委刘占荣、副军长毛余，第121师师长郑文水在边境前沿阵地勘察地形。

第121师长期担任军战备值班师，平时训练要好于一般部队。但该师26年未打仗，基层干部、战士缺乏实战经验，这是个很大的弱点。受领任务时，第121师辖步兵361、362、363团和师炮兵团，全师参战共计12207人。另外还加强了军坦克团2营、广州军区水陆坦克5连、军炮兵团122加农炮营、第123师107火箭炮营（欠1个连）、工兵第13团1、9连（各欠1个排），并配属3200余名随军民工担负火线运输。战时第121师的主要领导干部为：师长郑文水、政委周开源、副师长王凤春、李德瑞、李培江、孙学文、杨均和、彭富信、姜洪年、于俊久，副政委丁文奎、冯志功、孔庆仕、李作章、宋永林、孙胜佐、王仕诚，参谋长张朴岳，副参谋长宋传家、王守城，政治部主任孙甫，副主任王子富，单琦，后勤部长李华成等人。受军前指派遣，第41军副军长毛余和政治部副主任宋子佩加强到第121师协助实施组织指挥。

121师副师长李培江下到部队作战前动员（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誓师大会上，121师广大指战员个个摩拳擦掌，誓死捍卫祖国边疆！（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121师誓师大会图片由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121师誓师大会图片由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121师誓师大会图片由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接照军、师战役计划规定，第121师首先以一部分兵力突破莫隆地区的越军防线，打开突破口。尔后师主力分多路出境，多路发起穿插。为加快穿插速度，由第41军组织工兵及部分步兵、民工抢修从念井边境119号界碑至莫隆的5公里急造军路，保障炮兵、装甲兵和轮式车辆由此出境。其中由军坦克团2营、广州军区水陆坦克团5连搭载第121师一部分兵力至宗梅地区，在这里步兵下车加入穿插，坦克分队则转隶本军第123师；师炮兵群沿急造军路、简易公路进至通农地区占领发射阵地，以火力支援第121师穿插。后视情况沿简易公路向安乐地区机动，以火力支援军、师步兵围歼班庄、高平地区之敌；从宗梅开始，第121师3个步兵团全部转为徒步穿插，沿黄得、班黄、天丰岭路线南下，沿途不与敌人恋战，不顾一切夺路前进，务必按时完成战役穿插任务。

就具体战斗部署而言，打开莫隆突破口的任务由362团担任，尔后转为师预备队，随师主力后跟进；待362团将莫隆道路打通后，363团主力从121号界碑出境发起穿插，经山间小路上莫隆以南简易公路前进。该团2营由军坦克团2营和广州军区水陆坦克团5连搭载，从团主力东侧的119号界碑出境，沿急造军路进至宗梅与团主力会合；361团于119号界碑以东的118号界碑地区出境，沿小路穿插；第121师侦察大队在362团打开口子后出境，沿莫隆西侧山地秘密向前穿插。从穿插路线上看，第121师是将全师分成了四路，从西向东依次是师侦察大队、362团、363团、361团，像四把尖刀一样交替插向敌纵深。

为加强对各部的指挥，第121师组成了三个指挥所：师基本指挥所（简称师基指）由副军长毛余、师长郑文水、政委周开源率领，随363团主力后跟进；师前进指挥所（简称师前指）由副师长李德瑞、副政委丁文奎、副参谋长宋传家、师政治部副主任，王子富率领，在指挥362团打开突破口后，改为师预备指挥所（简称师预指），随362团后跟进；师后勤指挥所（简称师后指）由副政委李作章率领，随师主力跟进；师后勤前梯队由师后勤部副部长尹庆家率领，随师预备指挥所前进。同时，将部分师级领导干部也加强到下属各步兵团协助实施组织指挥。

毛余副军长和他警卫员鲍新华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前线上

第121师要想顺利发起穿插，第一步就必须撕开边境当面越南莫隆地区的突破口。莫隆地区面对广西念井边境118号界碑至121号界碑他域正面东西宽约8公里，南北纵深约10公里，到处是崇山峻岭，边境上只有两条隘口相通，向纵深去也有数条山谷间的小道，重装备和车辆无法通行。由于莫隆地区紧紧控制着第121师预定向纵深穿插的几条主要路线，所以必须首先将其夺取。通过侦察获悉，防守莫隆一线的越军是通农独立营、布盖公安屯和部分武装民军，依托若干高地和石山隘口设防，阻断交通线。按照第121师的战役计划，由362团釆取奇袭与强攻相结合的手段，从多个方向对莫隆地区之敌发起突然攻击，一举撕开口子。

爆破英雄姜利民舍身炸敌堡

1979年2月16日23时，362团各攻击分队在团长张志安、政委满益洪与代表师前指的李德瑞副师长指挥下，悄悄越过边界沿小路隐蔽接近莫隆越军前沿。2月17日凌晨2时，右翼的361团1营1连以奇袭手段迅速攻占朗昌西侧无名高地，击毙越军中尉以下12人，打开了道路。随后，1连掩护师侦察大队由此出境发起穿插。在左翼，1营3连也迅速攻占875高地，歼敌10人，保障了团主力的左翼安全。

3营7连是撕口子的尖刀连，在2月16日23时秘密越境接敌，向扼守第121师右翼穿插部队必经之路楠同地区的越军发起突然强攻。经过8个多小时战斗，7连于17日天亮前相继攻歼了驻守楠同地区数个要点的越军，以伤亡9人的代价歼敌46人，为师主力穿插撕开了口子。战后，7连被广州军区授予"夜老虎连"荣誉称号。同时，这一战中打出了第121师第一名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的英雄模范个人一一"爆破英雄"姜利民烈士。姜利民是7连3排排长。在战斗中，姜利民用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连续炸掉了越军3个暗火力点，当准备爆破下一个火力点的时候不幸中弹牺牲，事迹非常感人。

2月17日凌晨4时40分，第41军、师炮兵群向莫隆及纵深之敌各目标进行了23分钟炮火准备。在炮火掩护下，362团的主攻营2营从正面向驻守布盖公安屯之越军发起了猛烈突击。经过与敌人反复争夺，战至17日下午15时许攻占了公安屯地域，歼敌通农县独立营和公安计一个多连。与此同时，1营、3营主力也在2营的左右两翼向纵深发展进攻，连克要点，歼敌一部，控制了从莫隆通向通农的简易公路和周围几条主要小路。

至此，经过19个多小时战斗，362团基本歼灭了莫隆地区之敌，打开了一个正面宽6公里，纵深长7公里的口子，保障了军师主力按时向敌纵深发起穿插。在整个进攻战斗中，362团共毙敌274人，俘敌10人，缴获各种武器53件及弹药一批。同时362团阵亡27人，负伤81人。

从2月17日拂晓6时开始，第41军指挥工兵、步兵共9个连和600余名民工，紧急抢修从念井边境119号界碑至莫隆的5公里急造军路，于10时30分筑成，接着又抢修与其平行的车炮路，保障了坦克、炮兵与运输车辆的及时前出。

在362团突破莫隆越军的防御后，17日拂晓7时，副军长毛余、师长郑文水、政委周开源率领师基指和363团主力1营、3营、团直属队、团后勤骡马队从121号界碑徒步出境，走峡谷间的小路直插莫隆至通农公路。下到363团加强指挥的副师长李培江和363团副团长洪祥友，率363团2营集结于119号界碑地域，准备待急造军路修通后搭乘军坦克团2营和广州军区水陆坦克团5连的坦克出发追赶团主力。8时许，361团从118号界碑东侧徒步出境发起穿插。10时30分，363团2营搭乘坦克分队沿急造军路出境穿插。362团在打开莫隆突破口后，经过集结整顿，于下午16时20分随师预指和师后勤前梯队出发穿插。至此，第121师分多路杀入了越南境内。

363团主力在团长张永海、政委刘庭英率领下，一路突破少量越军袭扰，于上午10时左右插上了莫隆至通农的公路。由于急造军路还未筑好，塔乘坦克的363团2营没能及时赶上来。张永海命令部队不停留不等待，按计划继续前进。363团主力先后在班爱、465高地西侧、那排、班让、谷嘎等地遭到小股越军的阻击和袭扰，均展开勇猛的战术动作，先敌抢占有利地形，先敌开火，迅速击溃拦路越军，毫不停留地快速前进。下午17时许，师基指率363团1、3营和团直属队插到了通农县城北侧。此时，李培江与洪祥友率363团2营4连、5连搭乘军坦克团2营的62式轻型坦克也赶到了通农。6连搭乘的广州军区水陆坦克团5连63式水陆坦克因车体宽爬坡能力低而掉队，未能及时赶到与主力会合，后随本军123师部队转向安乐穿插。走在最后边的团后勤骡马队由于遭到越军复活火力阻击，没有跟上来，也随第123师部队转往安乐方向，未能在穿插行动中发挥保障作用。

363团2营搭乘坦克向通农县城方向穿插（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通农县城又名铺中唐，规模很小，与中国南方的小村镇差不多，大部分是茅草房，只有县委办公室、邮电局是砖瓦结构的两层楼房。城中仅有小数公安、县中队和武装民军防守，力量很弱。李培江和张永海当即组织了363团4个连兵力，在坦克支援下对通农之敌发起迅猛攻击。城内的越军无心抵抗，很快溃散。经过50分钟战斗，363团部队攻占了县委机关，捣毁邮电局，控制了通农全城，先后歼敌21人。

此时已是2月17日下午18时，作为全师先头的363团跑了11个小时，沿途与敌人战斗8次，只进至通农县城，前进了25公里，战役计划规定的第121师于总攻发起后12小时内穿插到位已然无法实现。军情如火，师基指当即率领363团1营（欠3连）、3营、团直属队通过通农县城，星夜兼程前进。本来军坦克团2营要搭载363团2营开到宗梅，但是在通农南侧木桥时，因桥梁承载能力低，坦克无法通过。后开到河边涉渡，由于水深而坦克下沉，只好又退回来。经过请示上级后，军坦克2营留在通农转归第123师指挥，李培江和洪祥友率领363团2营（欠6连）下车徒步追赶团主力。

坦克协同363团攻打通农县城

363团指战员不怕牺牲，勇敢战斗，追剿通农县城敌人。（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再看另一路361团的情况。361团是师头等主力团。按照原定计划，361团要随本军第123师侦察大队之后跟进，在118号界碑附近出境。2月17日凌晨2时30分左右，361团便在团长时光银、政委马安荣和加强指挥的军政治部副主任宋子佩、副师长彭富信、师副政委王仕诚率领下出发。由于行进路线沟深林密，崎岖难走，361团在山林里绕来绕去，4个半小时只走了3公里，严重耽误了时间。折腾到17时早上8时许，总攻已打响3小时后361团才从118号界碑东侧出境。在继续沿一条袋形山谷向南穿插时，因谷中水沟狭窄难行，前进速度非常缓慢，结果把第123师侦察大队跟丢了。9时30分，361团前卫3营在庚雷山垭口遭到越军阻击，无法通过。为了节省时间，经通过电台向师基指请示后，全团绕路避战折而向西前进。在翻越大山后，361团于17日下午14时才上了通向通农的简易公路，此时已落在了363团的后面。

361团在继续前进通过班爱后，集结在班爱附近休整的362团也附师预指和师后勤梯队开始穿插。这时，第121师穿插序列为：师基指率363团在前，师侦察大队次之，然后是361团，师预指率362团和师后勤梯队在后。

先头的师基指率363团主力兼程前进，于17日夜23时许赶到宗梅附附。宗梅是一个小村庄，位于通农县城东南约8公里，四面环山，村的北侧和东侧有谢牢河环绕而过，河宽20一30米，水深一米以上，水流较急。前卫连在宗梅东侧的河面上找到了一座人行吊桥，为3根铁索连接，以编织的一米多宽的竹板铺设成桥面，桥长30多米，桥面竹板已经破烂，人走在上面揺摆非常厉害。张永海团长在带人经过探查后，发觉河水又冷又急，部队徒涉有一定困难。因此，与刘庭英政委在桥头进行了组织，指挥部队成一路纵队，每个人距离3米以上缓慢通过吊桥。不久李培江和洪祥友率363团2营也赶到了宗梅，当即加入了团队过桥。师预指率362团和师后勤梯队过了班丽以北的则嘎，师侦察大队也进到则嘎西侧的伦平以北地区。随后，师基指又向军前指报告了各团到达的位置。当日，师基指先后7次向上级报告了师和各团的到位情况。为了要保持穿插的隐蔽性，师基指每次开台的时间不长，并且主要使用无线电信号报告，而缺少用密电报作详细综合情況报告。许世友和军区前指多次发报给121师和123师，询问进展情况，却回音甚少，许世友焦急异常。知道121师最快的363团才进到宗梅，严令121师不惜一切代价加速前进。然而铁索拦河，想快也快不起来，直到18日早晨5时，363团全团才通过了宗梅吊桥。

这时情况又发生了变化。由于一天的连续行军作战，走在全师穿插序列中间的361团官兵非常疲劳，17日23时许，才通过了通农以北约8公里的班丽。当时第123师367团的1营、3营正徒步追赶搭乘坦克的2营，361团遂与其并肩向前推进。到那排的时候，361团团指听到一个361团"任务有变"即将部队停下，发电请示师基指。因师基指当时巳收台前进，没有联络上。361团团指命令部队停止前进，致使部队在途中停留了4个多小时。直到18日4时30分，师基指方知道情況，电令361团按原计划加速前进，361团才继续向前穿插。

18日上午9时，361团刚刚通过通农县城。结果又出了问题。因为前卫1营遇到越军阻击，361团领导心急如焚，决定绕道穿插，不料认错方向，实际上是向东走上去了安乐的公路。一直走到那亭才发现错了，再折向南行，翻山越岭，经葵莫到达宗梅以西不远的朗干，又耽误了3个多小时。这时361团已落在全师最后。第121师的穿插序列变为师基指和363团在前，362团在中，361团在后。

18日5时左右，师基指命令362团留一个营随师预指行动，团主力加速前进向师基指靠拢；363团通过宗梅后继续向841高地穿插。鉴于361团、362团等部都未能跟上来，师基指遂与先头的363团分路，留在宗梅等待后续部队。

接到师基指电令后，362团张志安团长、满益洪政委即留下3营掩护师预指和师后勤梯队，尔后带领362团主力加速向宗梅穿插。18日中午，师预指率362团3营、师后勤前梯队到达通农县城，没有停留便跟随362团后勤梯队继续前进。过了通农后，362团后勤梯队像361团一样走错了方向，向东上了去安乐的公路。师预指领导也没有判明正确方向，就盲目地带队跟着走。途中几次有人提出走错了，都没有被师预指领导釆纳。直到当夜20时左右，遇见向河安、扣屯穿插的本军第123师侦察大队，才发现确实走错了路。师预指即命后队变前队，掉头返回。由于天黑路暗，大队人马仓促转向走得很慌张，未实施有力组织，没有派出尖兵搜索前进及抢占两侧要点实施掩护，而是成行军队形走在狭窄的山谷间小路上，终于铸成大错。

18日夜22时许，前卫362团3营和师预指通过魁剥西北山垭口时，中间的师后勤梯队正走在狭窄的石山峡谷中，突然遭到埋伏在两侧山上的越军火力袭击，一时伤亡遍地，队伍大乱。混在民工队伍的越军特工也乘乱开枪、投弹，大喊大叫，更加剧了混乱，队伍失去了控制。先头的362团3营由于走在后勤梯队前面几公里，受到越军阻击无法后援。混乱中，带领师后勤前梯队行进的师政治部副主任王子富挺身而出，边向回返边高声喊叫着组织部队突围。越军特工发现王子富是个领导，集中火力的向他射击，王子富当即中弹牺牲。警卫员张天富扑上去抢救王子富，也被射中牺牲。前边的师预指几位领导在混乱夜暗中亦无法进行指挥，只好在随行的师警卫连一个排掩护下自行突围。率领362团后勤梯队走在最后边的该团副团长林才文见势不妙，抓住362团3营7连一个排作掩护，抢占了附近一个山头，与敌人形成对峙。师预指领导在警卫排掩护下冲出了越军设伏地域，于19日凌晨追上了前边的362团3营。师警卫连连长李庆海为抢救领导和战友几次带人冲入伏击圈光荣牺牲。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19日拂晓，师预指领导派出两个排兵力原路返回收拢失散的人员和伤员。在那亭遇到了突围出来的师后勤梯队。当时随队行动的师后勤部尹庆家副部长、师医院王振叠所长都已遇袭身亡，师医院前梯队牺牲16人，负伤32人，跟随民工全被打散，师后勤梯队是由师医院孙福臣院长带出来的，整个队伍损失惨重。而被分隔在后面的7连1个排和362团后勤梯队不敢进入山谷，坚守到晚上转头向安乐方向突围，后遇到跟随123师穿插的10余辆坦克，全队被护送到那民与123师会合。

魁剥山谷遇袭，是第121师在高平战役中最惨重的一次损失。共有396名官兵和医护人员、民工伤亡，多名领导牺牲，丢失了师后勤前梯队携带的大部分弹药、给养、器材、药品，直接造成了121师随后的全师断粮，极大地影响了部队的士气和战斗力。

第121师师预指和师后勤前梯队在魁剥山谷遇越军袭击的地方。

如上所述，由于师预指这一路人马走错路而遇袭，耽误了时间，便滞留于通农地区，脱离了师主力。此时362团主力和361团已先后插向宗梅。另一路师侦察大队通过伦平地区后在复杂的山地丛林中打起了转，又遇到越军层层阻击，前进速度非常缓慢，以致落到全师最后。

再说全师先头的363团。过了宗梅桥后，在副师长李培江、政治部副主任单琦、团长张永海、政委刘庭英等率领下继续不顾一切向前穿插。经过越军设在宗梅南山的防线时李培江指挥部队隐蔽前进，从山腰小路迅速通过，争取了时间。因为连续跑了一天一夜，部队体力消耗极大，非常疲劳。加上山林茂密，沟深坡陡，不好辩认道路，行军速度明显减慢。沿线越军袭扰不断加大，李培江把团、营属火器配属到连，40火箭筒配属到班，加强尖兵连的力量，几个步兵连轮换当作尖兵连使用，交替掩护团主力前进。在遭遇战战中，363团因组织有力，多能先敌抢占有利地形，先敌开火，而自身伤亡较小，全团16个连队中，没有掉队和失散人员。

18日10时，363团已先后通过了黄得、宗派、三龙、班黄和那岸北侧吊桥，路上击毙与俘虏越军30余人，缴获枪支8支。这时接到师基指电令，根据军前指关于363团派出一个营直插纳隆，炸毁纳隆桥，切断高平越军退路的指示，师基指令363团派一名副团长率2营执行任务，并注意与本军第123师取得联系。李培江和张永海马上调整部置，令2营由后卫改为前卫迅速跑步前出，原前卫1营立即攻占那岸水电站及附近有利地形，掩护2营通过。10时40分，全团进至那岸北侧地区，这里离打沙山口已经不远，过了打沙口就是该团的穿插终点董赛和841高地。

1营前卫1连在进至那岸水电站北侧的稻田地时，遭到防守水电站的约一个排越军阻击。在营炮兵连火力支援下，1连奋勇攻占了水电站和渠坝周围的有利地形，歼敌20余人，尔后以火力掩护2营及团主力由此通过。2营在进至打沙山口时也遇到越军原平县大队阻击。全营各连交替掩护前进，连续突破越军几道防线，毙敌14人，于13时攻占打沙山口两侧有利地形，并继续向前穿插。先头5连一马当先，歼灭和打散了拦路的小股越军，于18日14时30分抢占了841高地，最早穿插到位。不久，363团又接到师基指电令，2营不去纳隆。李培江等人遂令2营就地组织防御，构成对内对外正面，切断了高平西通原平的3号B公路。

以最短时间，最快的速度，穿插到指定位置841高地的363团2营。图为吴彦廷和全连在841高地。（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在841前沿阵地，363团副团长洪祥友（左五）和营、连干部一起观察敌情，部署作战方案。（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在2营攻占841高地时，越军又占领了打沙山口两侧高地，以猛烈火力封锁山口。因敌人兵力、火力较强，为避免更多伤亡，延误时间，李培江和张永海决定改变穿插路线，以1营前出掩护，团指挥所和3营向西绕路插向朗金地区。接令后1营迅速抢占附近要点，将遭遇的越军击溃，掩护团指挥所和3营快速通过。此后，李培江、张永海等率3营奋勇南下，冲过朗绕河上的桥梁，于18日18时30分到达3号B公路以北的教南、朗金地区。由于一时与2营联系不上，加上天黑、敌情不明，李培江和张永海决定团指挥所暂在朗金小无名高地开设，并令3营趁夜攻占了朗金南侧有利地形。1营在掩护团指挥所和3营过了朗绕河后，却被增援上来的越军封锁了过河路线。1营见无法由此通过追赶主力，遂乘夜色降临隐蔽南进，循2营前进路线，于19日凌晨2时占领了打沙山口西南侧山腿。

19日拂晓，李培江、张永海联系上了1营和2营，遂统一指挥全团沿朗登、董赛、朗金、打沙山、841高地一线组织防御，构成对内对外正面，卡断了高平越军的西退之路，同时准备阻击由原平方向的东援之敌。

至此，老将李培江率363团第一个穿插到位，长途81公里，先头2营历时28小时，全团历时32小时。沿途战斗15次，其中13次先敌开火，共毙敌206人，伤、俘各21人，缴获各种枪械51支（挺）及弹药、物资一部。363团只阵亡5人，负伤18人，失踪1人。战后，363团1营荣立集体一等功，2营荣立集体二等功，1连被广州军区授予"穿插英雄连"荣誉称号，团属八二无后座力炮连4班战士甄霞辉烈士被广州军区授予"英雄炮手"荣誉称号，李培江副师长也荣立个人一等功。

部队转入防御时，李培江、单琦、张永海、刘庭英等领导认真及时听取汇报，研究防御方案。（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副军长毛余、师长郑文水、政委周开源等首长率领师基指留在宗梅等候361团和362团赶上来。他们于18日11时30分分发电向军前指报告，并根据各团进展情况重新作出了围歼班庄之敌的部署：准备在先头的363团占领841高地和董赛地区，构成对内对外正面后，以一部兵力协同后赶到的361、362团围歼班庄地区的越军852团；师炮兵群以2个榴弹炮营沿简易公路进至朗干，以火力支援攻打班庄地区之敌；要求各部队于18日16时30分前完成准备，17时发起攻击。

师基指的作战方案经军前指批准后，即向各团作了部署。然而由于越军已察觉到第121师穿插意图，组织兵力控制沿路要点，进行层层拦阻和游击袭扰。还有大量越军特工混入穿插部队各个民工队伍中，杀害随队行动的民工，穿上民工衣服，制造混乱、杀害伤员或煽动民工丢弃伤员，给部队造成很大的麻烦。穿插部队为了抢时间，不与拦路越军硬打，多用绕道、隐蔽通过，乃至强行通过，没有消灭越军的有生力量，以致穿插部队经常被截断、打散，后勤梯队及民工损失严重。穿插部队连续行军作战，饥疲劳累，粮弹无法䃼充，伤员无法后送，只好自己带着伤员坚持前进。在民工队伍混入大量越军特工的特殊情况下，各团指挥员釆取非常措施，严格保密，将抓获的越军特工就地灭口，加强对指挥所、通信等重要目标和人员的保护，震摄越军特工的气焰。在与越军特工的斗智斗勇中，曾发生过一些误伤现象，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一路上真是困难重重，穿插部队虽然多次轻装，沿途扔掉了身上除枪支弹药外的其他携行装具，仍然体力消耗过大，前进速度难以加快。

这样边打边走，到18日下午16时，362团前卫2营才进至宗梅与师基指会合。不久361团也在362团之后赶到宗梅。这两个团已无法在作战方案规定的时间插到预定歼敌地域。而363团主力这时也正向西经朗绕河绕道穿插，同样无法按时进至董赛地区。只有363团2营在预定时间内攻占了841高地，但兵力过少，杯水车薪。师基指围歼班庄之敌的作战部署已无法实现。

仗打到这个份上，说别的也没用了，唯有勉力向前。师基指在362团前卫营到达后，即率该团通过宗梅吊桥继续向前穿插。由于道路狭窄，361团无法超越362团队形，只能最后通过宗梅。

362团前卫一路连续击破黄得、宗派、三龙地区的小股越军阻击，于18日晚21时进至天丰岭地域。天丰岭又称为天丰大岭，海拨854米，方圆几十公里，地势险要，山高坡陡，岩洞众多，人迹稀少，是高平省境内最高的山峰之一。越军在山上有许多散兵、民军，据险拦路阻击，同时派出特工人员混入362团穿插队伍中进行袭扰。张志安团长立即组织前卫2营展开兵力，利用夜暗向天丰岭发起进攻。同时又令其他分队抢占要点进行整顿，防止越军特工渗透破坏。战斗一夜，2营未能攻占天丰岭，362团前进受阻。

18日天黑后，361团于全师最后通过宗梅。这时河对岸和旁边山上的越军不时向吊桥射击，还有特工下来偷袭。时光银团长、彭富信副师长等组织8连一部兵力在桥头附近担任警戒，掩护全团安全通过宗梅。在1营、3营和团指挥所通过吊桥之际，为了加速过河，2营官兵不顾春寒水冷从吊桥上游寻找路线坚决涉水过河。当团主力大部通过吊桥后，2营4连掩护团后勤第一梯队到达吊桥边。就在这时，附近山上的越军突然以重机枪猛烈开火，拼命封锁吊桥和水面，并出动特工下山偷偷摸过来欲行袭击。警卫桥头的8连连长肖富洪立即返回，配合4连一部兵力以火力还击敌人。4连连长李群柱趁机带领连主力和团后勤第一梯队绕到下游，徒涉过了谢劳河。肖富洪连长和4连副连长温大龙带领一部分人员坚决以火力压制越军，掩护大队过河。4连7班担任渡河后卫，一边组织民工过河，一边与摸上来的越军特工展开混战。7班班长黄招强和机枪手副射手陈武贤勇猛异常，以近身格斗和抵近射击消灭了多名越南特工，掩护大队安全涉水过河。在后来的战斗中，黄招強和陈武贤又有出色表现。其中黄招强独自一人毙敌17名，俘虏越军少尉军官1名，缴获步枪3支、匕首2把；陈武贤在反伏击及与部队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先后毙敌19名。战后，黄招强和陈武贤均荣立一等功，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当团后勤第一梯队人员大部过桥后，吊桥又被越军火力封锁，刚刚进至桥头的团后勤第二梯队受阻。被堵在谢牢河西岸的有19个建制单位的298人，携带军马105匹、100迫击炮3门、82迫击炮9门、炮弹340多发，并收拢了百余名掉队民工。全队所携带枪械只有冲锋枪18支，半自动步枪11支、轻机枪2挺，自卫能力较弱。

带领团后勤第二梯队前进的361团副政委郑赞正立即命令负责掩护的8连一个排以火力压制越军，全队准备强行过河。然而由于越军的火力点较隐蔽，几经压制未能奏效。郑赞正副政委命令全队做好准，随时准备过河。他带领指挥组前往桥头观察敌情，组织火力掩护，并勘察马匹涉水路线。指挥组刚到桥头，就遭到附近隐蔽的越军特工袭击，郑赞正副政委当场牺牲，干部股长负重伤，电台丢失。危急时刻，团100迫击炮连指导员许家钦挺身而出，主动代理指挥，并将全队人员重新编组成战斗班、排，集中有限火器，占领有利地形组织防御。

下图是宗梅村，361团后勤梯队受越军特工队袭击的地方。（361团吴梓贤参谋拍摄）

时光银团长等人得知团后勤第二梯队被越军阻击在河西后，当即命令6连3排返回接应。肖富洪连长指挥8连一个班正在河东岸担任掩护任务，遂与6连3排协同抢占有利地形，以火力压制对岸的越军火力点，掩护团后勤第二梯队过河及已经过河的后勤人员跟上团主力。在双方的对峙战斗中，肖富洪连长带伤坚守在阵地上，最后在阻击越军特工时光荣牺牲。战后，他被广州军区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并追记一等功。

从18日深夜到19日拂晓，越军分别以一个排到半个连的兵力向团后勤第二梯队发动了3次进攻。在许家钦等带队干部的指挥下，全队人员运用少量轻武器沉着应战，充分发挥迫击炮的威力，准确射击压制敌人，并适时主动出击，搜集越军遗弃的武器弹药武装自己，从而有力打击了越军。经一夜战斗，将越军的3次进攻全部打退，共毙敌63人，俘敌2人，缴获各种枪支35支（挺），保护了民工和军马的安全。团后勤第二梯队在战斗中伤亡21人，亡马4匹。天亮后，考虑到全队已脱离团主力10个多小时，前方敌情不明，大量骡马行动困难，不宜再强行过桥追赶团主力。于是，团后勤第二梯队便交替掩护沿山脊向北返回，寻找主力部队。19日中午，全队到达魁剥，得知安乐至高平公路尚未打通，于是向西折回通农找到师后指归建，沿路收容了77名失散人员。

第121师侦察大队在通农西北的深山峡谷中绕了整整两天三夜，才进到朗班地区，只走了穿插路线三分之一，已无法完成预定任务。经请示师基指后，侦察大队转路向东，于19日7时30分进至通农待命。后因师炮群一个榴弹炮营要进至朗干占领发射阵地支援师主力攻打班庄，师侦察大队经师基指批准随炮兵进至朗干，执行掩护炮兵展开的任务。

19日凌晨的时候，第41军前指电令第121师：以361团攻占那吕、班多、那别地区，保障本军第123师367团的两侧安全。此时361团尚未通过天丰岭，而这三个地方还在天丰岭东南十多公里。361团饥疲劳累，部队跑得稀稀拉拉，已然战斗力大减。再要翻越数个山脊寻路到那吕、班多、那别，未知数太多，显然并不现实。根据战场实际情况，师基指于19日5时向军前指和军区前指提出建议，还是按预定计划，362团经班庄向363团靠拢；361团先攻占809高地，然后视情况支援367团行动；363团在841高地，董赛地区组织对内对外防御。这样各团行动路线最近，可以节省体力，能够争取时间最快完成任务。9时15分，军前指回电同意师基指的建议。

最后的冲刺到来了！为了保障过于疲劳的361团行军安全，同时使该团尽快到达指定位置，师基指令362团2营在天丰岭进行掩护，让361团先过天丰岭，362团随后跟进。19日拂晓，361团、362团主力不顾饥疲劳累和越军散兵袭扰，抬着伤员和烈士遗体边战边走，陡峭之处手脚并用顽强攀爬，在19日上午相继强行翻越天丰岭，离3号B公路已只有5、6公里。这时根据军区和军的通报，太原越军尚未北援，第121师抓紧时间穿插到位围歼班庄之敌，尔后转为防御。19日中午12时，师基指再次调整了围攻班庄部置：361团迅速夺取809高地和吞片、扁亚公路两侧要点，然后由东向西攻击班庄之敌；362团迅速进至那嘎至打沙山一线，由北向南对班庄发起攻击；363团以少数兵力对外防御，大部兵力由西向东攻击班庄之敌。要求各部队于19日17时发起攻击。师基指率362团1连于13时从班黄西侧出发，途中收拢了361团200余名掉队官兵、民工和伤员，率领他们一起于下午17时30分左右翻过天丰岭，随361团后跟进。

第121师361团吴梓贤参谋提供图片

向809高地冲刺的路上，361团已跑得筋疲力尽，大量人员掉队，3个步兵营中只有1营还算完整，2营没跟上来，3营只到了100多人，后勤梯队已全部掉队。但361团宜将剩勇，奋力向前。团参谋长蔡义幸指挥1营向809高地发起冲击，以1连从809高地东北侧向主峰攻击，营主力沿809高地西侧山脉向主峰攻击。出乎意料，通向809高地沿途的越军抵抗甚微。1连在连长毛晓东（即副军长毛余的独生子）带领下迅速前进，消灭小股越军警戒分队后，于19日16时30分将809高地打下。随后，营主力也攻占了809高地主峰附近地域。时光银团长、马安荣政委、彭富信副师长等领导当即收拢部队，令2营占领809高地西侧要点；3营向809高地以南3号B公路两侧的吞片、扁亚地区发起攻击，控制公路。师基指率后卫在向809高地前进途中遇到越军袭击，经过战斗脱险。18时，师基指进至809高地西侧无名高地北坡开设。

至此，361团穿插到位。从118号界碑插到809高地，361团历时56小时，沿途战斗13次，共歼敌506人。该团4连一路杀来走路最多，最疲劳，参加战斗最激烈，表现非常出色。战后，4连被中央军委授予"穿插英雄连"荣誉称号，成为了等121师唯一获得军委级荣誉称号的英雄模范单位。

第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另一路362团362团主力在张志安团长、满益洪政委率领下，由朗庄向南经那嘎直取班庄。在连续击破沿途越军阻击后，于19时30分攻占班庄南侧无名高地。至此，362团穿插到位。从班爱开始穿插算起，历时51小时，沿途战斗14次，共歼敌285人。其中，362团2营打莫隆、夺天丰、攻班庄，走一路打一路，干部前仆后继，连续换了3个营长，干部战士无一人叫苦，表现了高昂的战斗精神。

第121师的80公里的艰苦长途穿插至此结束。师基指率3个步兵团（欠362团3营和2连、363团3连和6连）到达809、841高地、班庄南侧无名高地和朗登、董赛地区，全师历时59小时，途中共作战44次，毙、伤、俘敌1214人。由于3个步兵团的后勤梯队和师后勤前梯队大部掉队或遇袭失散，而随身携带的干粮也已基本吃完，师基指和3个步兵团于19日开始断粮，只得就地釆集甘蔗、香蕉、红薯、野菜充饥。当时周围村庄里能发现越南老百姓的粮食、猪、牛、鸡，本应就地取食。但部队迫于战前上级颁布的战场纪律，强调不准动"越南人民的东西"，要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官兵们只能看着食物挨饿。直到几天后，中央军委了解到前线的实际情况，军里传达了军委副主席、总参谋长邓小平指示精神，"在注意政策的情况下，着眼就地解决给养，保证部队吃饭"，情况才得以好转。而打通后方运输线，则要到2月23日了。

师基指原准备19日夜攻占班庄，歼灭越军852团和原平县独立大队。但考虑到部队刚刚赶到，各部都还没有完全联系上，当面敌情也没有查明，恐没有把握，于是将攻击时间推迟到20日拂晓。当天夜里，在809高地上的361团部队观察到，扣屯方向有很多汽车开着大灯沿公路向南行驶。看来，高平的越军开始南逃。

20日拂晓，362团2营由南向北对班庄发起攻击。因为地形复杂，部队位置不易判定，怕被炮兵火力误伤，师基指又取消了攻击前的炮火准备。出乎意料的是，班庄一击而下，未遇到越军有效的抵抗。经过审俘获悉，守卫班庄的越军852团主力已于17日至19日分批向高平方向撤退，第121师在班庄扑了一个空，没能实现预定歼敌目标。

此时，第121师的3个步兵团都已粮食断绝，人困马乏，弹药消耗殆尽，伤员缺医少药，还要组织对内对外防御，处境非常困难，急需休整和补充。然而，新的任务却接连而来，更艰巨的战斗还在后面。

副军长毛余、师政委周开源在809高地西侧无名高地上勘察地形。

通讯分队保障了战场信息畅通无阻。（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2月20日拂晓，41军前指电令361团以1个营前出扣屯，协同第123师367团断敌退路。命令可以理解，第121师毕竟3个团都插到了位，第123师却只有367团1个营插到扣屯，处境比第121师还要危险。361团在此次穿插中连续行军作战4昼夜，断粮1天多，最为疲惫，损失较大，本应率先休整。但361团的位置离扣屯最近，军令如火，责无旁贷。师基指令1营执行此任务。361团1营留2连1个排坚守809高地主峰外，营主力在副团长杨常滩、营长黄友德、教导员傅冠礼的带领下于上午9时沿公路向扣屯方向前进。

14时，插向3号公路。进至吞片南侧山垭口时，突然遭到公路右侧山上敌人的猛烈袭击。3连连长曾培夫判断中敌埋伏，立即带领2排向山垭口冲击，不幸中弹牺牲。营长黄友德、教导员傅冠礼马上意识到中敌人埋伏，指挥3连向敌人冲击，正在与敌激战撕杀时，遭到公路南侧山腰敌火射击，营长黄友徳、教导员傅冠礼中弹牺牲。在这危急关头，杨常滩副团长与桂林步校教员唐兴发赶到，立即指挥机枪连向山垭口之敌猛烈射击，命令2连迅速展开火力压制南山之敌，1连向山垭口冲击。1连连长毛晓东、指导员孙寿洪带领全连猛冲猛打夺取山垭口，毙敌20多人。杨常滩副团长指挥1、3连各1个排在公路左侧抢占有利地形，掩护全营通过。激战1个多小时，我伤亡22人，冲出敌人伏击区。下午18时进至纳嫰西北高地组织防御，离扣屯还有4、5公里。

2月20日15时，军区前指又来电令，命361团立即北进安乐，由第123师统一指挥，迅速歼灭越军346师师部。当时第123师基指正指挥367团和369团在那怀外围向越军346师师部发动进攻，战斗非常艰苦。361团还未及休整，部队还没有收拢，1营已去扣屯方向，3营在809高地以东的葵昂东侧，团指身边只有2营。但361团坚决执行了任务，时光银团长和加强指挥的彭福信副师长率2营和团指挥所人员16时20分于809高地西侧出发北上。因为地形阻碍，团指和1、3营电台联系不上，遂请师基指以发盲报的方法通知1、3营沿那吕、北朗、波润、北干、那夺之线进到安乐找团指。

21日晨7时许，团指率2营进至那吕村，遇到越军1个加强连伏击。天色黑暗，战斗激烈，2炮连连长胡三命令迫击炮排以火力压制住敌人，部队边打边冲，逐渐拉开了距离，时光银团长、彭富信副师长带领的团指与2营被隔开。21日拂晓，团指没有找到2营，也与1、3营联系上，只好单独前进。2营在马安荣政委、蔡义幸参谋长带领下实际上是冲到了前面，沿北朗、葵非、那仍一路冲到谢牢河南岸。这一路线正是前几天367团2营的徒步穿插路线，只是方向是相反的。沿路越军阻击很强烈，2营不与恋战，边打边冲，倒也冲了过来。在河边2营判定清楚了方向，不顾早春寒冷坚决涉水过河，进到坡润，占领有利地形等待团指。

21日晨雾很大，能见度很低，团指避过越军防线，也进到了谢牢河南岸。然而这时出了问题，团指没有判定清方向，没有涉水过河，反而沿河右转的河安县城方向走去。9时左右，大雾散去，团指以警卫排开路，指挥所人员在后，沿栋替东北侧河岸简易公路向北搜索前进。

10时许，团指行至一片开阔地带，前方河面上横跨一条竹木吊桥，河岸两边长满竹林和灌木，旁边还有一片茂盛的甘蔗地。看着就能过桥，部队放松了警惕，团指开始联络各营，前方警卫排的尖兵则已跑上了吊桥。突然，从左右两侧和前方射出密集火力，部队因为正在开阔地上，无法躲闪，当即被打倒一片，彭富信副师长也身中8弹负了重伤。时光银团长立即指挥部队向两边散开，寻找障碍物隐蔽，同时以火力还击。警卫排迅速用火力压制对面敌人，2炮连在邓克文指导员指挥下，迅速抢占了发射阵地，用炮火压制敌火力，同时指挥用无后座力炮对敌火力点进行直射。此时，时光银团长起身带领战士们后撤时，连中数弹，当场身亡，同时伤亡的还有团政治处副主任刘粤凤等团指挥所多名干部。部队被压在开阔地带，只能躲在竹丛和灌木后进行还击，无法撤下来。越军也没敢贸然出击，双方形成僵持。

361团团指在栋替受越军袭击的地点（吊桥已拆除）361团吴梓贤参谋拍摄

加强361团的王仕诚副政委通过电台紧急呼叫2营回援，2营已经听到了枪声，得迅后马政委、蔡义幸参谋长和陈乃富营长立即带2营兵分两路出发救援。因方位不清和遇到越军阻击，只有2营陈本富教导员带4连1排赶到了遇袭现场。1排立即展开火力向越军进行压制，击毁了越军几个火力点并吸引了越军大部分火力。1排1个班乘隙迅速冲入伏击圈，将重伤的彭副师长和其他战友抢救了出来，同时也背回了时光银团长的遗体。1排以火力掩护，边打边撤，终于在下午17时将团指接应到北朗北侧的305高地集结。这次遇袭中，阵亡时光银团长以下11人，受伤彭富信副师长以下36人。彭富信副师长因伤势严重，后被陆军直升机转送到南宁治疗，保住了生命。时光银团长的遗体则被运回祖国。

撤出战斗后，马安荣政委、蔡义胜参谋长和2营陈乃富营长也各自率部陆续回到坡润收拢集结。因团指损失严重无力北上，2营于是南下返回接应团指。22日9时许，2营进至305高地与团指会合。361团1营由杨长滩副团长和毛晓东（代）营长带领下，22日9时进至305高与团指会合。团指将各部情况上报，军指来电：你团原地转入阵地防御，自行解决吃饭问题。

361团3营接到师基指电令后，在营长陈钦庭带领下，于20日20时从葵昂东面出发，沿小路迅速北进，通过河安县城，于21日4时在班晚附近上了高平至安乐的公路。由于部队已极度疲劳，2天断粮，饥饿难忍，行军速度减慢，拉大了距离，掉队人员甚多。21日6时进至扣旺，遭公路右侧竹林中敌人阻击，陈金亭营长率先头8、9连一部180余人，从沟里村岔路口往北，上了安乐至朔江的公路，后在那排遭到越军阻击，激战4个多小时，陈钦庭营长在掩护部队突围时中弹负伤牺牲。3炮连连长张福安带领不同建制的43人，抢占了扣马西北侧无名高地组织防御，22日凌晨1时，他们沿公路西北侧山腰搜索前进，当日20时到达第122师战区郭张，找到了366团。3营7连连长带领30多人沿坦克碾压的路线走，顺利赶到安乐，与361团孙华副团长率领的后勤车队相遇，24日16时找到团指。3营被急调去安乐，途中伤亡122人（其中亡94人），失踪近200人，损失惨重。

下图是361团3营遭越军袭击的地方。（361团吴梓贤参谋拍摄）

第121师长途穿插，迭遇苦战，弹尽粮绝，军区前指和军前指极为震动。第41军军长张序登亲自下令361团向河安发动进攻。第121师361团受领任务后，在361团团指的指挥下，2月26日，1营向盘踞寿强地区之敌发起了进攻。这是361团首次在越南纵深展开的一次营级规模的进攻战斗。在师炮群支援下，连续攻占了330、331、332、333号高地等4个要点。歼敌62名，俘敌6名，打通了平孟至高平的公路交通线，受到第41军的通令嘉奖。23日，在361团联络员的带领下，第121师于俊久副师长率运送粮弹队伍南下，到达了305高地，361团已苦战7天7夜，各部饥疲劳累极至，终于得到了粮弹䃼充，官兵们欢欣鼓舞。随后361团转入休整待命。

2月21日3时，军前指命令第121师师基指率362团（欠3营）向扣屯前进。毛余副军长、郑文水师长、周开源政委率师基指冲过越军火力封锁区，于21日14时与362团会合，沿公路向扣屯方向前进。19时，途中发现班俊一带有敌人活动，2团命尖兵连搜索前进，攻占班俊。尖兵连刚迂回到班俊左侧便与敌交上火，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歼敌30余人，余敌溃逃，缴获汽车1辆，107火箭炮2门，粮食、弹药、军需仓库各1座。2营攻克班俊后，就立即占领有利地形抢修工事，组织防御。

2月21时30分军前指电令，362团派1个营经扣屯上3号B公路向南到纳隆，炸毁纳隆桥，阻断高平越军退路。同时通报123师367团2营已占领扣屯。师基指命令362团2营执行此任务，沿路注意与第123师367团2营的联络，避免误会。

2营在副团长王烘、营长陈楚汉、教导员郑修古的带领下，3时30分向纳隆方向急进。2营指挥所不断向尖兵连下达指令"扣屯有友邻部队，注意联络，不要发生误会"。4连尖兵班进至扣屯村外时，发现道路不太对劲，4连连长与通信排长前去核对路线，当他们走到桥头附近，发现公路有人走动，通信排长刘冬发立即发问口令，对方操着不熟练的普通话大喊："放下武器快投降"。这时隐藏在公路两侧高地、房屋内的敌人向尖兵班猛烈开火射击，4连长指挥部队迅速展开，但因情况不明，怕与友邻367团发生误会，不准还击。王烘副团长和陈楚汉营长发现前边村子里向外打枪，便下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两人再次到前卫连观察情况。当时他们走到5连时，突然遭到来自附近几个山头的猛烈射击，部队被压制在公路一线不敢还击。王烘副团长跑到5连指挥所，急令5连"快撤"。5连连长带1个排撤离公路后，迅速占领扣屯村西侧山脚，怕误伤友邻部队，仍不敢开枪还击。这时，4连、6连在慌乱撤退时建制已乱，无法指挥。

4时14分王烘副团长向团指报告遇袭情况，团指复电："查明情况。"6时左右，营长陈楚汉用步谈机与各连联络，命令各连立即向营指靠拢。但因天还未亮，雾大，各连又不知道营指位置，部队没有收拢起来。6时40分，2营第4次向团指报告了敌人向2营炮击的位置。炮连连长要求组织炮火还击，营指挥所怕误伤友邻部队，不准还击。9时35分，2营边转移边用军号、旗子、信号弹反复联络，信号弹哪里发出，敌人就向那里开枪打炮。这时，营长陈楚汉判断：当面确是敌人，并非友邻部队。他非常悔恨，整整6个小时才判明敌情，整整6个小时末向敌人还击。

22日9时50分，团电令2营迅速撤出战斗，并告2营，1营于22日7时45分已进到扣屯，注意联系，向1营靠拢。同时，团指派出1营接应2营，但1营错判位置，把班俊当成了扣屯（两者相距约3公里）。

2营在向松树山转移时，又遭到越军火力强袭。随2营行动的王烘副团长牺牲，营长陈楚汉身负重伤，步谈机被打坏，2瓦电台报务员牺牲，指挥联络中断，部队被打散。

362团2营这次遇袭共伤48人，亡21人，失踪85人。其实，362团2营的指战员是好样的！首战执行"开口子"任务，表现很出色，打得很勇敢。而且后来的穿插作战中，也一路都是该团的先锋。这次扣屯遇袭失散的原因很多，最主要原因是情报不准确引起的吧。

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2月22日晚，362团1营攻占了扣屯交叉口，随后362团在扣屯、郭梅地区沿公路西侧建立了防御。此时，第121师3个团的分布是：师基指率362团在扣屯；361团在扣屯西北10公里的北朗东侧地区；363团在扣屯以西20公里的董赛地区。全师兵力相当分散，粮弹供应都很困难。师基指两次向上级建议，调363团靠拢扣屯，圴未获批准。

23日17时，于俊久副师长率领运粮队到达扣屯，师基指和362团终于补充上了给养。现在就差363团还在挨饿。师基指令363团组织人马到班俊接运粮弹。受领任务后，363团团长张永海、政委刘庭英将这项任务交给团副参谋长王尚华和2营营长胡国良完成。抽调2连、4连、和2炮连共408人及42匹骡马组成接粮队。

24日7时，363团接粮队在副参谋长王尚华、营长胡国良带领下向班俊出发。当部队进至9号高地时，2连尖兵排战士赵辉发现1高地上有工事，并有2个人快速卧倒隐蔽，当即报告了班长。班长向副连长报告，副连长既不下令做好战斗准备，也不及时向上级汇报，仍若无其事继续前进。王副参谋长走到拐弯处也发现高地上有工事，却误认为是友邻部队构筑的，毫无警惕。10左右，2连、2炮连及骡马分队，4连（欠3排及2排1个班）全部进入敌人伏击区，1、2、3、号高地的敌人突然猛烈射击，毫无防范的部队顿时大乱。有人负伤，有人卧倒在公路左侧小沟里，隐藏着半个身子。瞬间接粮队几百人、42匹骡马大多倒在血泊中。这时，王副参谋长立即命令2连、4连抢占1、3号高地，但通信联络失灵，又用2瓦电台与师、团联络也未成功。16时30分，副参谋长王尚华、营长胡国良中弹牺牲。设伏的越军居高临下以火力控制公路，哪里有动静向哪里打，伏击圈内接粮队负伤的官兵很少有人幸存。当时扣屯的师基指和363团虽听到枪声，但因情況不明，没有及时派出部队增援。直到第二天，363团才派出1连前往接应，收拢失㪚人员，将烈士遗体收集掩埋。

吞片遭伏击，363团接粮队伤81人，亡103人，骡马全部被打死，另有部分官兵失踪，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

痛失战友，两泪难止，最沉痛哀悼英勇牺牲的战友！（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第121师3个团各部分散，任务多变，且缺粮少弹战斗力大减，未能迅速与第123师靠拢向高平发起总攻。2月25日凌晨，广州军区副司令员吴忠指挥第42军打下高平城。此时，高平已是座空城，敌346师炮兵团、重要物质及军队，地方官员家属，已于2月19日夜撤离了高平。

此时，第121师跟进的400多名伤员，挤在一条山沟里，少医无药，分分秒秒部与死神较量。双目失明的，断臂折腿的，胸部中弹的，手掌打断的......，伤员的伤势一天天恶化。毛余副军长每次听取汇报，都流下眼泪。现在高平城打下了，他马上要去高平请求军区首长营救这400多名伤员。

毛副军长带上警卫排向高平出发，很幸运，一路平安无事，他顺利找到了广州军区副司令员吴忠。吴忠副司令员听了毛副军长汇报后，十分感动，当场指示第42军杨副军长，马上带20辆汽车，把友军第125师的给养、弹药让给第121师，并下令解放军第38野战医院带100多辆汽车把伤员全部接回国内。

2月26日上午，第38野战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带112辆汽车，从国内到扣屯，把第121师400多名伤员接回祖国救治。

2月29日，第121师副师长李徳瑞带领后勤车队送来了大批压缩饼干，各种肉、菜、罐头、粮食、弹药。第121师还补充了从其他部队调来要求参战的老兵和重返前线预备役战士2000多人。兵员满编，粮弹充足。战斗力得到恢复，部队士气高昂。

第121师师医院参加对越穿插作战后梯队的9朵军花，杨宜玲、马维宁、张海英、张玉兰、申昌兰、王荣慧、韩斯宁、余广云、张战勤。（121师政治部保卫科耿国干拍摄）

参加救护运送第121师伤员的解放军第38野战医院部分医务人员。

扣屯，是第41军穿插必须夺占的要点。它位于高平至太原3号A、B公路岔路口处，东北距高平7公里，向南经纳隆至北件，向西经董赛至太原，是高平至太原的咽喉要道，敌人北逃南援必经之路。鉴于363团接粮队受袭的教训，师基指认为3个步兵团不能这样分散布置，应将兵力集中到扣屯，扼守3号A、B公路交叉点，建立稳定防御。2月25日凌晨5点师基指叫作训科副科长满元刚向军区前指发电请示，将363团调至扣屯，军区前指接电后，立即复电："同意3团向师靠拢，全师集中扣屯防御"。2月26日至28日，第121师361团、362团、363团在扣屯归建防御。第123师367团2营则返回河安地区向第123师归建，362团3营从安乐南下向扣屯归建。

第121师集结扣屯坚守防御部署完成后，各部都紧张地抢修工事。按野战防御阵地工事构建要求，每个营、连的防御阵地要挖散兵坑、猫儿洞、地堡和交通壕。

此后，第121师在扣屯的10多天里，共组织了30个连队，485个排次，按地区划分任务，分片包干，每天派出建制分队在阵地内和阵地外3至5公里地带反复清剿残敌。共毙敌413名。

加紧构筑工事，随时打击来犯之敌（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给重机枪做个掩体，如果敌人来犯，也够他喝"一壶"的了。（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3月5日，新华社奉我国政府之命令发表声明："由于越南侵略者不断对我国政府武装挑衅，中国边防部队自2月17日起，被迫自卫还击，现在达到预期目的。中国政府公布，自1979年3月5日起，中国边防部队全部撤回中国境内"。3月5日公布撤军命命后，越南太原军区派出312师进至纳隆以南地区，183团由纳隆向北对第121师步步进逼。白天敌312师炮兵旅不断向我军阵地发射炮弹，夜晚3、5人1组到我前沿阵地袭扰，气焰十分嚣张。如不给敌人重拳还击，对我军防守扣屯和安全撤军极为不利。毛余副军长想出了个大胆决策：围歼纳隆以北之敌。

3月8日22时，郑文水师长代表师基指下达作战命令："361团2营为主攻营，由1名团领导组成前指和2营指挥所合并，直接受师前指指挥。加強团82无后座力炮2个排，工兵、侦察兵各1个排，1营重机枪连1个排以及炮指前观首先插到17号高地，断敌退路，尔后以部分兵力前出18号高地，掩护工兵炸毁纳隆桥。

"362团1营（欠2连加强8连），首先秘密进至魁里东南侧展开待机，待两翼迂回分队对敌达战合围态势后，沿8、9号高地向南搜剿，歼灭公路以西之敌"。

"363团1营（欠3连加强9连）首先秘密进至纳溧南侧展开待机，待两翼分队对敌合围后，沿19、20号高地逐山搜剿，配合主力全歼敌人。"

"第150师449团，沿亭挡，容博两侧岔路口迂回穿插，断敌后路，阻敌增援，并掩护工兵炸桥。"

3月9日零时，361团战斗分队在杨常滩代团队的率领下从扣屯出发，沿公路向纳隆开进。3月9日6时，尖兵6连与敌交上火。361团首先打响，部队随即展开，前方3个高地敌火力对6连、5连、4连构成严重威胁。杨常滩代团长向师前指报告情况，并请求师炮兵群向3个目标火力急袭3分钟，几乎同时，炮兵前观向炮群阵地发送了炮击目标。很快炮兵试射开始，前观修正弹着点后，顷刻，愤怒的炮弹铺天盖地射向敌人阵地。

第一波火力急袭后，6连立即发起攻击，由于6连与敌遭遇时伤亡过大，攻击未能奏效。2营调整战斗部署，将4连投入战斗，10时攻占425高地，取得了纳隆战斗决定性的胜利。

"炮兵万岁"在战斗中经常听到步兵这一呼声。图为第121师榴弹炮营支援步兵战斗（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3月10日上午，5连向南逐点攻击，12时占领敌营指挥所。致此，361团2营已攻占纳隆以北所有高地，共毙敌133名，缴获武器弹药一批，2营伤亡73人。此时，362团1营和363团1营战斗也有重大进展，通过两天战斗，占领了战区所有高地，对敌进行清剿，毙敌35人，俘敌1人，敌183团遭受重创。

3月10日16时361团梁丁南参谋率工兵排进入纳隆桥北300米处隐蔽。特务连副连长张中龙带3人前去侦察，发现纳隆有一座地面水泥桥，上游100米处还有一座水下桥。最后决定，地面桥炸桥墩，水下桥炸木桩。17时10分，在步兵火力掩护下，工兵排冒着敌人的子弹向桥接近，17时40分，随着两声巨响，纳隆桥被炸毁。

3月10日，为了配合3个步兵营攻打纳隆以北地区敌人行动，师基指命令炮群调一个130火箭炮连于10日10时前进至魁嘎占领发射阵地，支援步兵战斗。10日早上7时，，第121师炮团130火箭炮10连受领任务，于8时30分从大棍出发。9时15分，车队进至高平西北1.5公里的那嘎、班姆间，前车和后车突遭公路两侧高地越军火力袭击。前车被越军的40火箭筒击中驾驶室，连长、文书、驾驶员牺牲。后车也中弹起火，堵塞了道路。紧急关头指导员跳下车指挥还击，不幸中弹牺牲。9时50分，增援部队赶到现场，越军已逃得无影无踪。这次遭袭击，火箭炮10连负伤33人，阵亡22人，损坏火箭炮4门、汽车5辆，炮弹300发。只好返回原地，末参加纳隆战斗。

撤军的任务也非常艰巨的，广州军区前指给第121师的任务是：第一步，担负高平地区主力回撤的后卫掩护任务，于13日15时前，以一个步兵团接替第160师480团高平地区的守桥任务和479团1营的魁根至安来的护路任务；以1个营接替安来至675高地之间的护路任务。第二步，师指率余部14日9时撤离扣屯阵地，当日18时前进至弄压以北地区。随后，指挥弄压以南部队交替掩护至弄压以北地区。全师车辆分队和炮兵分队分别于13日13时、14日12时前撤至弄压以北，部队进至弄压以北地区后占领弄压至茶灵公路两侧，控制沿途要点，构筑工事，于15日12时前完成部署。

接任务后，第121师师司令部迅速拟制了回撤方案，包括撤出时间、撤退路线、行军序列、到达时间地点、炮火运用、注意事项、指挥关系等。命令361团前往高平接替第160师480团的守桥任务。3月11日361团杨常滩到师基指受领任务。3月13日6时361团从无名高地出发，经扣屯、班来之线开进，9时35分进至高平，团指与驻守高平的第54军160师交接防务后，361团进至高平城区防御阵地，部署如下：3营进至魁银、安来之间，担任护路任务；2营负责高平三座桥梁的守护任务，在师主力通过前保护桥梁不被敌人破坏，当师主力通过后掩护工兵炸桥；1营进至385高地，接替友军防御阵地为团预备队。团指在无名高地开设。

3月13日至14日敌人远程炮兵对361团阵地进行多次炮击，一些工事被破坏。夜间从多个方向袭击守桥部队，均被打退，13日夜间敌人企图炸桥，被2营守桥官兵打退。

3月14日拂晓，大雾降临，浓浓的云雾遮住山林大地，这正是撤退的大好时机。第121师师指命令部队迅速撤出阵地，以每小时6公里的速度向高平急进。这时，掩护部队撤退的师炮群，开始向纳隆方向猛烈射击，122、130、火箭炮，85加农炮，3个营一齐实施炮击，一直打到362团通过扣屯才撤出阵地疾驶高平，使敌人搞不清我们是进攻还是撤退。

3月14日11时，师主力通过高平大桥。361团掩护工兵部队炸毁了高平1、2、3号大桥。全团交替掩护，经安来、压得之线徒步回撤。3月15日12时30分，361团进至茶灵以北地区组织防御待命。

师基指到达班利，郑文水师长立即下令363团后卫营抢占班利以南公路两侧的山岭，向高平方向组织防御。其他团按撤军计划部署就位。14日上午363团团指报告，敌约1个连的兵力向2连阵地进攻，1营无法撤出阵地。师指派出130火箭炮1个连，配合1营打退敌人进攻，顺利回撤。

3月16日7时30分，各团按计划乘车从茶灵出发，于8时撤回龙邦口岸。362团官兵正登上汽车时，突然，从南边的高山上打来10多发迫击炮弹，打在362团的车队里，炸毁3辆汽车，伤亡16人（亡4人）。师长郑文水站在车旁一副痛苦自责的表情。命令部队分批上车，分批开进，拉大车与车距离，没轮到上车的部队就地隐蔽。

3月16日，最难忘的一天。上午第121师回撤车队驶过了龙邦口岸，接受祖国人民的检阅！车队慢行在欢迎队伍中，公路两旁挤满了欢迎群众，欢呼声、锣鼓声和鞭炮声响成一片，鼎沸如潮。第121师的官兵们个个心情激动，热泪盈眶，频频点头、招手、挥动着鲜花以示谢意。大家有一个共同的心声就是"祖国我们回来了，我们没有辜负人民的期望"！。

第121师郑文水师长、周开源政委和战士们一起，热烈欢迎中央慰问团。（121师政治部干事黄隽拍摄）

《缅怀烈士》

（穆星斗诗）

木棉花静静的红了

南疆的山

一团团、一丛丛

仿佛把青山染红

是你吗

亲爱的战友，是你吗

你静静的，依然无语

树干是你挺拨的身躯

红花是你满身的血滴

你没有诉泣

战士依然坚毅

今天是回国的日子

你没有忘记

归来了

英雄拖着鲜血染红的身躯归来了

你不孤寂

这满山的红棉是你们英雄的群体

不要悲凄

共和国的旗帜上有你染红的血迹！

第121师"英烈谱"

第41军121师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全师共牺牲674人。其中干部100人（团干5人、营干15人、连干46人、排干34人），战士574人。共伤985人。其中干部129人（师干1人、团干5人、营干13人、连干53人、排干57人），战士856人。

一、正团级

1、121师政治部副主任王子富（烈士）

2、121师361团团长时光银（烈士）

二、副团级

1、121师后勤部副部长尹庆家（烈士）

2、121师361团副政委郑赞正（烈士）

3、121师362团副团长王烘（烈士）

三、营级

1、121师363团副参谋长王尚华（烈士）

2、121师361团政治处副主任刘粤凤（烈士）

3、121师361团政治处副主任郑金芳（烈士）

4、121师361团1营营长黄友德（烈士）

5、121师361团3营营长陈钦庭（烈士）

6、131师361团1营教导员傅冠礼（烈士）

7、121师362团2营营长罗良才（烈士）

8、121师361团1营副营长周梓贵（烈士）

第121师"英雄榜"

一、第121师361团4连，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于"穿插英雄连"荣誉称号。

二、第121师362团7连3排长姜利民（烈士），战后，荣立一等功，被中央军委授予"爆破英雄"荣誉称号。

三、第121师师警卫连连长李庆海（烈士），战后荣立一等功，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四、第121师361团4连班长黄招强，战后，荣立一等功，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五、第121师361团8连班长陈书利，战后，荣立一等功，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六、第121师361团4连战士陈武贤，战后，荣立一等功，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让历史记住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祖国尊严的一代军人！

说明：1、本美篇作品参考了宋子佩、沈听雪、梁丁南、吴梓贤、黄隽等作者的史料和图片制作而成，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2、本作品初衷是纪念这场惩越战争，缅怀烈士！文章中如果有错漏的地方，请参战首长和参战老兵谅解和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