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抢水和咸韭菜泡馍的岁月

守望

<h3>  上高中时,我转学到了平泉中学。</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这是一个农村中学。几十个人拥挤在学校的一间宿舍里,上下通铺,紧紧地挨着睡。到了晚上,如果因为上厕所或在教室逗留,铺上就没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又吵又闹,终于引来了值周老师或班主任的关注。大骂一通之后,老师的尺子终于一尺尺地为我们丈量出了容身之处。尽管是冬天,偌大的宿舍挤了几十个人,却仍然冷得像冰窖。但必须脱得一丝不挂地睡___一尺宽的地方是绝对容不下和衣而卧的。这样,就养成了我们这些人以后既就是一人一张床也总要脱得一丝不挂睡觉的习惯。</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当然,白天是不敢多喝水的。多喝意味着多尿,半夜起来上了厕所,再回来,哪里还有睡觉的地方?吵,只能是同床好友梦中含糊呓语般的骂声,总不能半夜再去找来老师,给自己量出一尺来,只好头倒过去,左右是同学的脚,凑合着睡过这一夜。</h3> <h3>  说到喝水,其实是一种奢望。冷水,全校能看到的似乎只有一个龙头,到了冬天,早已冰封。还好,龙头下面有一个水槽,盛有水,但上面结了一层冰。你别嫌,不是你一个人悠哉游哉找水挑水的时候,用拳头或盆砸开一块冰来,连冰带水一起淹进盆子,端出去找个地方,伸手下去,捞起一把冲在脸上,取下缠在脖子的毛巾,胡乱擦几下,这个洗脸的工作就算已经完成。</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别高兴太早,一个人拥有这么一盆子洗脸水的机会是很少的。往往是几个同学合作,打洗脸水的去用盆子打水,其他几个每人一个缸子去端开水。那么多同学,只有两口大锅,锅上的热气也不均匀。每个锅前排着长长的队子,由几个老师维持秩序。动作慢了,或力气小了,对不起,等到你挤到开水锅前,早已滴水不剩,连冒的热气也没了。</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把水端回宿舍,几个人挤在一个盆子洗脸。脸洗完了,盆子滴水不剩,水脏不脏我们没有看到,而那条擦脸毛巾的颜色却越来越深了。洗完脸,几个人就把端来的开水用一个空缸子清过来,把底下的沉淀物倒掉,把冻得硬硬的馍泡在水里,再在上面放一筷头咸韭菜,搅匀,三下五除二就下肚了。记得有一天,一个中学同学和我聊天,他问我:"猜一下,我到现在最喜欢吃的饭是什么?"我大笑:"咸韭菜泡馍。"我们哈哈大笑。这是真的,每当一个人在家,饭又无着无落时,一碗开水,一个馍头,一筷头咸韭菜就已经解决了我们的一顿饭,而那味道是永久的。</h3> <h3>  忽然记起一个小品,好像说的是一个当年做过知青现在已经成为大老总的人,非常怀念自己做知青喝过的粥。换了好几个厨子都烧不出当年的粥味儿。新来的厨子手忙脚乱,听到老总来喝粥,加大火量,结果给烧糊了,情急之下,马上舀了一勺冷水倒进锅里,"滋"的一声,这焦糊的味弥漫着厨房,窜出了窗外,飘进了老总的鼻子,老总兴奋异常,不顾形象地冲进了厨房,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味了。</h3><h3>  往事如烟,虽然当年的学生生涯早已成为尘封的记忆,可那抢水和咸韭菜泡馍的岁月却永远铭刻在了我们那一代人的心里,由抢水而组成的友情至今还是那么牢固。</h3><h3> 哦,我的抢水和咸韭菜泡馍的岁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