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br></b></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br></b></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一个特别的时代</b></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给了一代人特别的经历与标记——知青</b></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br></b></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br></b></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一)农忙季节</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凌晨,山区里黑色的夜幕正悄悄退去,第一缕晨曦就迫不及待地射穿薄雾,在东边山坳口泛出了它的鱼肚白,渐渐柔和的晨光映染着层叠的山峦,照亮了稻田里金黄色的稻穗,爬上了千家万户的窗楞上,它温柔地唤醒沉睡中的一切生灵。<br></h3><div> 远处,小队长出工的哨声一声紧似一声,在寂静空旷的山坳里回荡。农夫们来不及洗漱,扛着犁牵着牛走在田埂上。灶台前昏暗的油灯下,村妇们开始生火做饭,烟囱里冒着缕缕炊烟。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从树丫上跳到田里啄食虫子,笼中的鸡鸭舒展着翅膀,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到门前悠闲觅食,一派勃勃生机,又井然有序。</div><div> 当下正值双抢时节,是农村最忙的时候,每个人包括学生都要下地,清晨天不亮就出门,晚上顶着星星回家。听见队长的出工哨声,知青点的年轻人赶紧起床,男知青们出早工了,女知青李霞负责在家做饭干家务。</div><div> 李霞来到厨房,先将大灶里的柴火点上,淘米,再将米与晒干的红薯丝拌在一起,放进蒸饭的木桶,盖上盖子,往锅里舀上几勺水,将木桶端进锅里,饭就蒸上了。然后提起篮子再到屋后的菜园里去摘了青菜、豆角、丝瓜。回家后左手拎着一篮要洗的菜,右手托着一盆脏衣服,出门到河边去洗。</div><div> 这个知青点里一共有7个人,5男2女,都是前两年从上海插队来到这里的。他们过着集体生活,分工合作,男的负责砍柴,挑水等粗活,女的负责家务、采购等细活。大家彼此有个照应和帮助,也减轻了不少离家的愁绪和家长们的担心。 </div><div> 最近,女知青涂小燕因为母亲重病,请假回上海了,就剩下李霞一个女的。队里为了让男知青们安心出工,回来有饭吃,就安排李霞不用下地,天天负责在家做饭做家务。</div><div> 李霞,个头不是很高,娇巧玲珑,走路轻轻盈盈的。圆圆的脸,皮肤白净,长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嘴角两头微微往上翘,一笑如一轮弯弯的月芽,她虽长得不是很妖艳,但模样很讨人喜爱,文文静静,又甚是讨人爱怜。平时她不太爱说话,喜欢看看书,织织毛衣,绣绣花。</div><div> 李霞在家里是老小,是父母的宝贝疙瘩,从没让她做过家务活。但当时国家政策每家只能留一个成人子女在身边,为了让身有残疾的哥哥留在上海,所以李霞毕业后主动要求下乡插队。走到哪山唱哪山的歌,现实生活逼着她一样一样的学,现在她也能娴熟的烧大灶,煮大锅饭,下田插秧割稻,菜园浇水拔草。</div><div> 在知青点不远处有条小河,这条河弯弯曲曲的流经整个村庄,水是从深山里流出的,路人途经此处时,都要弯腰双手捧起一口来喝,清凉微甜,沁入心脾。水流不是很湍急,也不深,清澈见底,河床里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div><div> 李霞还没走到河边,就听见那边传来了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笑声。村妇们一般都是赶早起来到河边洗涮昨天一家人的脏衣物,所以这个时候河边就是女人的世界,热闹的很。</div><div> 李霞来时上游已没有空位,郭大婶见她来了,就赶紧给她挪出了一个空位给她,李霞说了一声“谢谢”,就蹲下来低头洗起来。</div><div> 李霞的衣物不多,她不会像村妇们使劲用棒槌去捶打,这样对衣服损伤很大。她总是轻揉轻搓,从来不把衣服放在青石板上去揉搓,细细擦肥皂,轻轻漂洗,慢条斯理的。</div><div> 村妇们很羡慕李霞用肥皂洗衣服,上海肥皂那时是世面上的希罕物,比起公社供销社卖的软不拉塌江西产的肥皂来,耐用多了,而且泡沫也多。村妇们洗衣大部分都是用的茶树饼,舍不得花钱买服皂。 </div><div> 当时,在上海买肥皂也是凭票供应的,李霞的父母总是四处托关系多弄点票,时不时的会邮寄几连肥皂给女儿,除了供她自用以外,会嘱咐女儿用不完的送给村里的老乡一点,只求大家对女儿有所关照。</div><div> 村妇们一边用棒槌捶打着衣服,口里总是闲不住的,这里是八卦消息的来源地和传播地。这时,不知哪个大嗓门的在喊:“喂,你们知道啵,昨天那个荡妇被她老公打的半死,脸都被打肿了,今天肯定出不了门。”又有一个更尖的声音在嚷着:“英子新媳妇,昨天一天怎么都不见你呀,大白天也关门在家与老公亲热?小心……”这时,英子红着脸将水泼向那嚼舌的村妇,你来我往,顿时,小河边水花四溅,夹带些许淫荡的笑声,在空旷的山野里久久回荡。</div><div> 这个时刻,李霞往往只是低头洗她的衣物,她从不敢接她们的话题,而且从心里也是极不愿像她们这样口无遮拦,粗俗不堪。</div><div> 村妇们对这个文静漂亮的上海小姑娘不敢造次,平时她们经常从她这里能得到了一些没见过的上海货,所以从来也不拿她来取笑。</div><div> 李霞洗完回家,此时天空已是一片瑰丽的朝霞,她赶紧切菜,炒菜,再从玻璃瓶里挑出一小碟从公社供销社买回的豆腐乳,把刚炒的蔬菜、红薯饭、碗筷等一一在饭桌上摆放停当,男知青们也正好下早工了,大家围桌吃起早饭。</div><div> 李大个吃完半碗饭,叹了口气:“天天就是这几个菜,半个多月没见一点油荤了,干活时肚子里总是饿。”</div><div> 李霞:“园里就这几些菜,上个月招待大头他们,伙食费都用光了。”</div><div> 李大个:“你今天到大队部去看看,我妈说已汇了五元钱来。”</div><div> 李霞:“好的。”</div><div> 话刚落,赵刚起身从房里拿出一听红烧肉罐头,说:“这是最后一瓶了哈。”</div><div> 大家眼睛顿时发亮了,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那罐头,一开盖,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醇厚绵长的肉香味,五双筷子抢着往里伸,三下五除二的就见底了,李霞不好意思和他们抢,一块都没捞着,还是李大个从自已的碗里分了一块给她。</div><div> 最后,赵刚用开水将空罐还涮了一遍,倒进碗里喝了,咂巴着嘴说:“还是爷娘好呀!” </div><div> 他们刚到村里时,队上就将他们屋后的几块菜地分给了他们,但知青们不会种,也没花心思去打理,所以长出来的菜稀稀拉拉的,往往比老乡家长的菜矮一截,也总是不够他们吃的。得亏父母每月会给他们寄生活费来,或隔三岔五的给他们寄些罐头、饼干、糖果等来。 </div><div> 吃过饭不久,就又到了出上午工的时候了,小队长站在自家的禾场上,使劲吹着口哨,催促大家出工。他们走后,李霞洗涮碗筷,将各个屋内打扫一遍,早晨的活也告了一段落了。</div><div> 李霞回到自已的房间,换了一件黑白格子衬衣,着一双白色塑料凉鞋,戴上草帽,她特意将帽檐拉得低低的,尽管现在已晒的很黑,但还是习惯性的要档住脸。</div><div> 她锁门去大队部了。</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吃野猪肉</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大队部离知青点约一里路,要过一座小木桥。今天,大队部里只有舒会计在,她走上前轻轻地叫了一声:“舒会计。”<br></h3><div> 舒会计正在做账,“劈劈啪啪”的在打算盘,听说他的算盘是全县打的最快的一个。</div><div> 舒会计年约近四十,中等个头,五观还匀称,不是太黑,最特别的是一口雪白的牙齿,这在农村是不多见的,也可能与他有文化,天天坚持刷牙有关吧。因家庭困难,他初中毕业就回村了,村里大部分小孩读完小学就会辍学回家务农,所以他在村里算得上是文化高的人,加上算盘打的快,不多久就当上了大队会计。</div><div> 那时,在农村会计和赤脚医生算是最好的职业,一不用下田,二还能拿满工分,即十分,而且是按各生产小队最高分值跑,这除了大队长以外,也只有会计和赤脚医生有这个待遇了。</div><div> 舒会计听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是李霞,马上一脸的笑容:“李霞来了。”</div><div> 他放下手里的笔,将一条长条凳推过去给她坐,起身到窗台上取了一个上写有“毛主席万岁”的白色搪瓷缸,先倒点开水将茶缸涮了一下,倒掉后,再倒了大半缸开水递给她。他知道上海女知青很讲究,特爱干净,他担心茶缸脏,李霞不敢喝。</div><div> 因李霞经常来大队部取信件,所以李霞与舒会计接触的比较多一点,李霞偶尔会带点上海的零食给他儿子吃,舒会计也会从家里拿些果蔬或山里的货给她,一来二往,大家就比较熟了。</div><div> 舒会计知道李霞来大队部的目的,马上从抽屉里拿出两封信来,还有一个汇款单,果然是李大个家里汇钱来了。舒会计将这些东西一起交给李霞。</div><div> 李霞拿过来,眼一瞄,一看没她的家信,脸上马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头一低,眼里泛着眼花,上海小女子怜弱楚楚的样子,煞是让人怜惜。</div><div> 舒会计是在农村长大的泥腿子,在他的生活里,周围的村妇包括他的老婆,一个个都是粗面黄牙、插腰叉腿,声如洪钟,母老虎一般,如今这样一个柔弱温婉、吴侬软语的女子站在面前,可怜惜惜的,一时让他不知如何是好。</div><div> “你,你不要难过呀,你的信可能就在路上,明天可能就会到的。”</div><div> “嗯”</div><div> 说完,舒会计又不知该说什么了,突然想起什么,他从角落里的一个篮子里拿出一块野猪肉,约有两斤重,用报纸一包,再从篮子里拿出十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一起放进李霞的包里:“拿着,带回去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div><div> “不要了,野猪肉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已留着吃吧。”</div><div> “不要客气了,这是昨天我大哥在山上下套抓住的,我家留了。你上次送的奶糖我儿子很喜欢吃”</div><div> “好,那就谢谢舒会计了。”</div><div> “你有什么难事,就来找我。”</div><div> “好的,那我走了”李霞拎着包就转身走了。</div><div> “过桥慢慢走啊。”舒会计就这样目送着李霞走出大门,直至她远去,他心里在想:唉,怪可怜的,大城市的娇小姐到我们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来,遭罪呀。 </div><div> 这天晚上,李霞使出全身解数来做这顿晚餐。她先去请教了郭大婶,如何做野猪肉,并问她要了点自酿的米酒、生姜。回家后,她先将野猪肉切成块,下锅用油爆炒,洒上点米酒、酱油、白糖、生姜,盖上盖子用小火闷烧,两个小时后起锅,盛放在一个大碗里,放进饭桶里温着。另外再炒了盘西红柿炒蛋,一盘清炒南瓜。这个时候,只见出工的男人们回来了,大老远就听他们在喊“太香了”,冲进屋来,手也不洗,掀开饭桶盖每人用手掂起一块野猪肉就吃起来。</div><div> 李霞连忙喊着:“先洗手再吃饭。”</div><div> 待大家围桌坐下时,李霞从房间内拿出半瓶“三花酒”来,这还是上个月大头他们来做客时喝剩下的,被她藏起来了,男人们一看还有酒,从心里对李霞是感激到脚跟了,恨不得叫她一声亲娘。</div><div> 大家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商议着,下次从上海回来,一定要给舒会计家小孩带一盒曲奇饼干,以表谢意。</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偷鸡被抓</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转眼到了冬季。冬天的山区,由于没有了绿色树木的点缀,没了金黄稻子的辉映,没了欢快鸟儿的鸣叫,显得一片破败和萧条。</h3><h3> 山里的冬季很冷,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每人脚下放着或是手里提着,都是一个竹编的小火笼。本地满山的茶树,茶果剥离后的壳,富有油脂,放进大灶里烧着后,待没了油烟,再用铲子铲到火笼里,用灰掩埋着,可以维持很长时间取暖。</h3><div> 此时离过年还有个把月的时间,知青们天天掐着手指算着日子,盼着早点回家。这时他们的生活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因为快要回家了,家里也停止寄钱寄物,菜园也荒了,除了还有点稻米以外,厨房里空空的。</div><div> 为了熬日子,他们决定出去混饭吃,到大头插队的知青点去玩几天。大头所在的知青点就在公社附近,上个月大头带上同伴几个也到他们知青点来玩了几天,把家底都快吃空了,这下一定要吃回来。</div><div> 大头这边当然也是倾其所有,好酒好菜的招待他们。冬天大家都不用出工,整天打牌聊天。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凛烈,这样一群远离家乡的孩子们,彼此相互温暖着,艰难地支撑着渡过这个难熬的时光。</div><div> 串门回来后他们就东家借,西家赊的过日子。</div><div> 某个晚上,李大个半夜饿醒了,起床到厨房找吃的,一片菜叶子都没找着,只有饥肠辘辘的又上床,熬到了天亮。</div><div> 第二天一早,他与徐海两人悄悄耳语了一番,过不多会,他们俩来到村西头的许大爷家的禾场后面,躲在一处隐秘处蹲守,看到许大爷上山砍柴了,许大娘去河边洗衣了,两人就蹑手蹑脚的走进禾场,用一把谷子引着一只黑色的老母鸡,再用黑布兜一罩,回家了。</div><div> 李霞一见他们俩提着个母鸡回家,问哪来的,他们俩答从老乡家买来的,李霞也没多想,赶紧烧水杀鸡。这只老母鸡足足有4斤多,特肥,李霞炖了一锅鸡汤,汤里放了一些老乡给的蘑菇,香气扑鼻,一人喝了一大碗,这晚大家酒足饭饱后睡的特别的酣,一会儿全部进入了梦乡。</div><div> 就在他们吃的不亦乐乎之时,而在许大爷家,老俩口正在四处“咯咯咯”的寻鸡,下蛋的大母鸡丢了,让他们很伤心,许大娘在捶胸顿足的骂街:“哪个天杀的,偷我家的鸡吃,吃的他不得好死。”</div><div> 村民们听许大娘在骂街,不知何事,都赶过去看一究竟。以前村民们很少丢过鸡,大家一合议,怀疑的目光盯住了那伙饿的眼发亮的小年青身上。</div><div> 村里有一个癩痢头,他曾与男知青们有过口水战,没占到上风,他总想找个机会报仇。他一听说大家怀疑是知青偷了鸡,他也不吭声,半夜催着月色,拿着个手电筒,一个人悄悄来知青点侦察,果不其然,他在垃圾里找到了一大堆的鸡骨头和鸡毛。</div><div> 第二天一早,他就将这些赃物交到了队长手上,队长和许大爷一看,鸡毛正是黑色的,马上到知青点来。铁证如山,为了不连累大家,李大个立即主动站出来承认是他偷的,结果被绑了扭送到大队部,要求队部报告公社武装部来抓人。</div><div> 这天大队长到女儿家去做客了,只有舒会计一人在。舒会计听后也是很气愤。俗不知,那个年代农民的日子比知青们还要难过的多,他们全家的生活必需品全指望着鸡屁股生蛋,除了过年,他们平时是绝舍不得杀一只鸡吃的。</div><div> 这时,知青点的人也全跟来了,他们站在一旁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担心此事真的一闹大就完了。如李大个坐了牢,不说前途会受到影响,眼看过几天大家都要回上海了,如何向他上海家人交待。</div><div> 正在舒会计拿起电话要拨号时,只见小个子李霞走上前去,一把按住了电话,她手上拿着大家凑的八元钱,这本是当路费的。她递给舒会计,说我们愿加倍赔偿许大爷的损失,李大个也是第一次做此事,请他去说说,求大家放人。事情来的突然,又迫在眉睫,李霞心中一急,眼泪就“噗噗”的流下来。</div><div> 舒会计生平就怕见女人流眼泪,何况又是他平时很同情并有好感的李霞,一见她流泪,他的心立马软了下来。他想了一下,走向老乡们,用家乡话与他们咕噜咕噜的说了半天,最后见老乡们收了钱,松了绑,放了李大个,大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div><div> 李霞及知青们,一起走到舒会计面前,弯腰道谢。如此礼貌的举动,反倒弄得好像是他求人似的,很不好意思,连说:“不要再犯就好了”。</div><div> 从此,知青们觉得又欠了舒会计的一笔债,而李霞,她打心里对舒会计的感激与好感也平添了好些。</div><div> 回知青点的路上,大伙议论着说,今天亏了李霞当机立断,上前求情,别看她平时不太说话,个小体弱,在关键时刻还是很有主意的。由此,大家在心里对李霞也是刮目相看了。</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招工风波</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过年后上海知青陆续返回了知青点,涂小燕也一起回来了。他们又开始了日耕而作,日落而息的极其乏味的生活。</h3><div> 这天,舒会计托人叫李霞到大队部去一趟。李霞赶到时,他悄悄给她透露了一条重要信息,县拖拉机厂要招工,他的一个表哥在厂里人事科工作,他可以去讨一个招工指标来,问她愿不愿去。</div><div> 当时,谁也不清楚知青的命运最后会如何,谁也预料不到过了两年知青就可返城了。所以李霞一听,马上就答应了。虽然县拖拉机厂也还在农村,但从此由农民身份一下转到了工人身份,还有一份工资拿,在那个年代,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div><div> 舒会计见她答应了,就再三交待她,先不要对任何人说,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div><div> 李霞回知青点的路上,兴奋的很,她走到河边时,到河滩上采了一把野花,拿在手上闻了闻,花艳欲滴,花香沁人,此时她的心也如花一样,是阳光的,艳丽的,并散发着芬芳。</div><div> 她曾到过县拖拉机厂,这个厂是前几年从省里内迁下来的,厂子规模很大,是省里数得着的大厂,听说正在计划要迁回省城去。李霞不由的憧憬着……</div><div> 到了晚上,当大家围在一起吃饭时,看到同吃同住,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们,心里倒是泛起了很大的不舍。同时,如这次招工成了的话,她是第一个走出知青点的人,自已一个人这样走了,会在同伴们心里激起多大的波澜,她不可预测,心里在隐隐担心着。</div><div> 过了几天,就在李霞以为舒会计办不成的时候,舒会计急匆匆地来到知青点,这天也正好李霞值日做饭,就她一人在。舒会计告诉她,招工通知书拿到了,明天就到公社去办迁户口手续,下周就去县拖拉机厂报道。他也是刚从县里回来,因时间紧,来不急等,就亲自来到知青点了。</div><div> 手上拿着招工通知书,看了几遍,确认后是真的,高兴的李霞一反常态,如少女般的跳跃起来,一时激动,她上前拥抱着舒会计,连声说:“谢谢你,太好了!”</div><div> 李霞这一拥抱,倒吓得舒会计一时手足无措,面红耳赤,连连说:“不用谢,不用谢”。</div><div>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李霞连忙松开手,与舒会计分开来。</div><div> 进来的是涂小燕,她在干活时觉得头晕,请假回来休息一下。她一进门,见从来没来过知青点的舒会计,今天站在这里,而且俩人神色慌张,面红耳赤的,她一下有点不知所措,与舒会计打了招呼后,就连忙说:“我到房间去休息一下。”</div><div> 后来李霞再见到涂小燕时,俩人不知怎么的,都有心事一般,不吭声,彼此一下生分了许多。</div><div> 吃晚饭时,李霞决定将要离开知青点的消息告诉大家。她放下碗,很认真的对大家说:</div><div>“我下周就要到县拖拉机厂去上班了”。当然她暂时没将是舒会计帮忙的说出来。</div><div> 她话一停,大家好象都没听清楚似的,问你说什么,李霞再重复了一遍,并拿出招工通知书给他们看。传看了几遍,现场一时大眼瞪小眼的,气氛顿时变的很凝重,没一人说话。</div><div> 此时大家的心情很是复杂,毕竟大家一同来到山区,大家在一起互相关照,彼此帮助,这个艰苦乏味的日子才挺下来了。目前,各地城市青年还在陆续下到农村来插队,所以在此之前谁也没想过离开知青点,现在突然有人要离开了,相对平静的生活一下被打破了,来的太突然了。</div><div> 过了片刻,大家心里又生出了不少疑问:</div><div> 招工的消息怎么大家事先一点都不知道?</div><div> 为什么这个招工指标给了李霞?</div><div> 凭什么会选她?</div><div> 但毕竟大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此时,大家纵然心里有再大的疑问,一时当着面也张不开口,就这样各人带着疑问纷纷站起身来要离开。</div><div> 此时,只有涂小燕心里似乎很明白,她联想白天所见到的情景,猜到了当时屋内发生了什么,她一下对李霞很是鄙视,她绝没想到,与自已同住一屋的看似这么柔弱的女子,会为了招工而出卖肉体,丢了上海人的脸面,真是知面知人不知心。</div><div> 她走到李霞身边时:“哼,不要脸”,并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愤愤走过。</div><div> 男知青们听她这一声骂声,更是一头的雾水。</div><div> 李霞要走的消息犹如一颗定时炸弹,将知青点看似平静的生活炸的火花四溅,将他们在和平时期建立的牢不可破的友谊炸得片甲不留。</div><div> 晚上,村子里很静,只有时不时会传来几声狗吠,农舍的窗户里透射出来星星点点的光,这寂静的小山村看似一潭平静的湖水,但在知青点里,却正在蕴酿着一场大风暴,山雨欲来风满楼。</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平息内讧</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第二天清晨,知青点里很安静,没了往日的嘈杂声。</h3><div> 李霞一夜没睡着,几种心情交织在一起,但此时她最担心的是同伴的反应和态度,心里好象有一种偷偷做了亏心事的感觉。父母远在上海,身边没一个知心朋友可以倾诉和商量。同室的涂小燕昨晚回房后,就一直关着蚊帐,一夜无话。</div><div> 她现在只有强打精神起床,见其他人都没有起来,她早餐做完后还不见一个人起床,她就只有等着,焦虑地等着。</div><div> 又过了个把小时,只见队长跑来了,今早他见知青点没一人出工,屋前也不见一个人影,担心出事,就跑过来看一下。</div><div> 见队长来了,李霞马上招呼队长坐。</div><div> 队长问:“人呢?”</div><div> 李霞:“他们还没起来。”</div><div> 队长:“怎么了?”</div><div> 李霞:“我也不知道。”</div><div> 队长就去敲男知青的门,推门一看,都还蒙着被子睡呢。上前把徐海推醒,徐海说身体不舒服,病了,请一天假。问李大个,也说病了,要请一天假。</div><div> 队长伸手去摸他们的头,不热呀,但总不能拉这些大小伙起来吧,反正现在农活也不是很忙,就让他们睡一天吧。就这样,队长满腹疑虑的走了。</div><div> 李霞见状,也只好一人先吃了早饭,再将菜和饭放在锅里,用小火慢慢热着。她回到房间,背上包,带上招工通知书,出门到大队部去办理迁户口手续。</div><div> 到了大队部,大队长和舒会计都在。李霞上前轻轻叫了一声:“你们好!”</div><div> 大队长连忙招呼李霞坐下,问李霞:“要走了,高兴吗?”</div><div> 大队长50多岁,高个,四方脸,一看就是一个忠厚善良的人,他根红苗正,几代的长工出身,做大队长十多年了。他工作能力很强,对上海知青还是很照顾的。</div><div> 李霞:“高兴,谢谢大队长和舒会计。”</div><div> 其实,大队长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事的,舒会计前几天怕办不成,反落个不好,所以事先谁也没告诉。昨天从知青点回来后,他马上找到大队长说了此事。起初大队长也是一愣,这个小子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县里最大的工厂招工指标搞到手,还藏了这么一手。后来一想,事已至此,这也是别人私人的面子弄来的,肥水也没流入他田,还不正好乐得做个人情。再一个,想到他有这么层关系,再过几天,也请舒会计再去县里跑跑,给他在家务农的儿子说说,要能也到厂里去当工人就好了。</div><div> 所以听完舒会计的汇报后,他很高兴的拍拍舒会计的背说:“办的好!为大队办了一件好事!”</div><div> 当然,他心里也在嘀咕,为什么舒会计单单会帮李霞呢?<br></div><div> 大队长对李霞说:“到县里好好干,争取早日提干,为我们村争脸。”</div><div> 李霞:“会的。”</div><div> 大队长转向舒会计:“你帮她办一下迁户口的手续吧。”</div><div> 舒会计马上拿出公章,正准备盖章时,这时只见一伙人冲进大队部,大家一看,是知青点的人全部来了。一个个脸上怒气冲冲,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div><div> 原来,知青们早上都没真睡着,大家不愿起床,也是不愿面对李霞,不知和她说什么好,大家平时关系都很好,李霞的性格又特别乖巧懂事,与大家从都没有红过脸,大家也把她当小妹妹一样爱护着。但她突然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要走了,事先没有一丁点的先兆,觉得她的城府太深,挺沉得住气的。</div><div> 早上李霞一走,涂小燕就马上起来到各房去把大家叫起,把昨天上午她回来遇到的事向大家说了一遍。她这一说,也正解了大家心里的一大疑问,难怪是这样,这就更加增添了大家对李霞的看法,人心叵测!</div><div> 涂小燕对大家说,这件事不能就这样,我们要讨个说法,现在赶快去大队部拦住李霞办户口迁移手续,否则就来不及了。</div><div> 被她这样一耸恿,大伙认为也是哈,这还了得,我们这些大小伙子还被一个黄毛丫头牵着团团转了。就这样他们也就紧跟着来到了大队部。</div><div> 涂小燕冲在最前面,她往大队长面前一站:“大队长,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你。”</div><div> 大队长说:“问吧。”</div><div> 涂小燕:“这次县拖拉机厂招工的消息为什么事先不公布。”</div><div> 徐海:“招工的条件是什么。”</div><div> 涂小燕:“凭什么是李霞去?”</div><div> 他们劈哩啪啦地问了一大串。大队部里这么大的动静,立即引起了不少村民围观。</div><div> 大队长:“你们先坐下,听我来给你们解释。”</div><div> 涂小燕:“大队长,你今天不给个解释,我们就到公社去要个说法。”</div><div> 大队长:“这次招工,不是上面分下来的指标,是舒会计凭个人的关系弄来的指标,与大队没有任何一点关系。”</div><div> 大队长这样一说,大家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是这样的,昨晚李霞也没说呀。</div><div> 这时,李霞一人站在大队长后面,低着头,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一样,她怎么也没想到,大伙反应会这样激烈,事情会闹到这步,早知这样,打死她也不去县里了。想到这,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div><div> 大队长接着说:“李霞到县里去当工人,这也是一件大好事,你们都是一起从上海来的,在我们这里生活确实也不容易,早走一个,总比大家都窝在这里好吧。舒会计也是做好事,如他不去搞指标,这个指标上面也分不到我们这个穷山旮旯里,还不是好了外乡的知青,你们说呢?”</div><div> 大队长停了一会又接着说:“你们大家不要急,我知道我们这个穷地方是留不住你们的,大家走一个,就少一个,下次来了招工指标一定马上通知你们。”</div><div> 大队长的一席话说的句句有情,字字在理,挺服人的,知青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div><div> 这时,李大个走出来,对着李霞说:“李霞,我祝贺你,你去了县里,以后我们到县城也有个落脚处,好好干,不要忘记我们。”</div><div> 李大个的话,一下让李霞感到很温暖,不由得大哭起来,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腿里哭着。</div><div> 其他几个男知青,此时也走上前来,俯下身向她道歉并安慰着她。</div><div> 只有涂小燕一脸还是愤愤不平的,死盯了一眼舒会计转身就离去。</div><div> 舒会计一直坐在他的位置上,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平时总认为这些女知青远离父母,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太可怜了,就想帮她们一下。再看看李霞那么伤心,想想这都是自已惹出来的事,挺自责和后悔的,自已难道错了?他就这样一直坐着,不知说什么,身子都没有挪动一下。</div><div> 最后,公章盖好了,男知青们拉着李霞一起离开了大队部。而围观的人还不肯散去,三三两两的对着李霞的背影指指点点:</div><div> “嗯,为什么舒会计专门为她搞指标?自已的儿子在家务农都不管,肯定是有一腿。”</div><div> “这小姑娘还蛮会装的,勾引男人倒是很有手段的。”</div><div> “难怪其他知青有意见,凭什么好事轮到她。”</div><div> 回到知青点后,大家没见了涂小燕,还是徐海在他的床上看到了涂小燕留下的一张字条:我到湖前乡的知青点去住几天,我不想看见她。</div><div> 男知青们商量了一下,今天总是出不了工的,干脆就请假一起陪李霞到公社去把迁户口手续办完。</div><div> 到公社办完手续,来到公社的小饭店叫了几个菜,同时也把大头他们一起叫来了,大家一起为李霞送行。</div><div> 饭桌上,徐海端起酒杯,对李霞说:“李霞,我今天也是一时激动,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请不要放在心里。”</div><div> 赵刚:“李霞,放假就回来玩哈。”</div><div> 李霞:“好的,我还要谢谢你平时对我的关照。”</div><div> 李霞再转向大家说:“我从心里也是舍不得大家,请大家不要忘了我。”说完将杯里的酒一干而净。</div><div> 就这样,一场风波表面上平息了。孰不知,另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等着她。</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六)母老虎发威</h3><div><br></div><h3> 第二天,李霞早早就起了床,和往常一样,灶台上蒸好了饭菜,端起一大盆脏衣服到河边去洗衣服。想想过两天就要走了,想再为大家多做点什么,所以她将男知青的脏衣服也一起捡来洗了。</h3><div> 河边早已蹲满了人,没有一个空位,今天没人给她让位置,大家眼睛都不瞟她一眼,李霞感觉气氛与平时不一样,不过也没太在意,就站在一旁等。</div><div> 这时,河对岸走来一人,走近一看,是舒会计的老婆舒师母,人称“母老虎”,她满脸杀气,大摇大摆一径朝自已走来,李霞刚想和她打招呼,就见她一个巴掌朝自已脸上打过来,她再一撩腿就将李霞翻倒在地,然后骑在她身上,拳头如雨点般的落在这个弱小的身躯上,嘴里还一直骂着:“你这个小娼妇,不要脸,敢勾引我老公。”</div><div> “母老虎”个头有1.62米,长年在农田里劳动,腰圆膀壮,力气大的很,因她老公是大队的会计,大家也不想得罪她。舒会计一脸的书生气,平时和她没有多少语言沟通,也管不了她,为了清静,就任凭她在外滋事打闹,作威作福。</div><div> 李霞被“母老虎”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她也知她根本不是“母老虎”的对手,所以干脆就不做任何反抗,一声也不吭,任凭那“母老虎”骑在身上发威,吼叫着。李霞此时真的巴不得“母老虎”打死她算了,一死百了。</div><div> 哪知这个“母老虎”平时与村妇打架打出了个习惯,她总喜欢去扒别人的裤子,好让对手出洋相,而且每一次她还屡屡得手,对手被她突然扯下裤子,总是很狼狈,赶紧落荒而逃。所以,今天她又想使出她的杀手锏,哪知弱小的李霞,此时生出了无比的力量,一个手死死的拉住衣襟,另一只手紧紧拉住裤腰,她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拼着命在保护她最后的尊严。再一个现在还是早春季节,天气还是很冷,所以李霞身上还穿着棉衣冬裤,“母老虎”一下也撕扯不破。</div><div> 相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母老虎”眼见不能得逞,就从旁边的地上抓起烂泥巴往李霞脸上和身上涂抹。</div><div> 李霞此时已身疲力尽,眼前一黑,两手一松,晕过去了。</div><div> “母老虎”一看不对劲,人没了气,吓得脸发白赶快起身跑了。</div><div> 这时,洗衣服的人都赶紧围上前来,看见李霞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大家这才醒过神来,大呼大喊:“不好了,打死人啦!”</div><div> 一听见呼叫,远近的人一起跑过来,知青们也赶来了,大家一看李霞倒在地上,满脸的血和满身的泥,李大个赶忙用手伸到李霞的鼻下探了一下,有气,也顾不上李霞一身的污泥,背起她一路小跑,就往大队部的医务所跑。后面跟着一大群大人小孩,这些人可欢了,巴不得天天有此等的好戏看。</div><div> 到医务所,赤脚医生经仔细察看,诊断为暂时性昏厥,没有大碍。幸亏此时天气寒凉,李霞身上穿了棉衣,所以减轻了很多损伤,脸上多处软组织损伤,赤脚医生紧急清理包扎了一下。</div><div> 李霞一直昏迷着,知青们都焦急地守在旁边。过了很久,李霞喘了一口气,恢复过来了,但是她不愿意睁开眼,她不想再睁眼看这污浊的世界,不想再看到这肮脏的一切。</div><div> 过了一会,她小声叫着:“李大个。”</div><div> 李大个赶忙俯下身去:“我在这。”</div><div> 李霞很虚弱地说:“带我回家,我想我妈。”眼角的泪珠一粒一粒地在脸颊上淌。</div><div> 李大个,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看到这一切,此时已是满脸的泪水。他弯下腰,众人将李霞抬起放在他的背上,离开医务室,回知青点了。</div><div> 此时,在不远处的大队部,窗户后面有一个人一直往医务所焦急地探望,他就是舒会计。他知道这时他不能出来,一出来反而会弄得更不好。他的脸上也有几条抓痕,“母老虎”昨晚在家大闹天宫,逼他交待与李霞到底怎么了。舒会计怎么解释都没用,“母老虎”就是要他承认与李霞上了床,舒会计实在是忍无可忍,总是活不成了,拿起棍子就追“母老虎”猛打,最后是村民赶过来解围才罢手。“母老虎”没在老公那里得到便宜,所以一早就来找她心目中的狐狸精算帐。</div><div> 舒会计此时真是悔断了肠,当初真不该帮这个忙,这岂不是帮了倒忙,差点还弄出了人命案来。他心里担心着李霞,怕她挺不过这一关,如她有什么事,那他还有什么脸见人,下辈子还怎么活的下去。现在他只有一个人关在房里,焦急的祈祷着李霞能想得开,挺过这一关。</div><div> 李大个送李霞回了房间,赶紧安排村里的两个姑娘,帮着李霞换衣服,并交待男知青们一步都不要离开李霞,好好看着,自已就出去了。</div><div> 李大个不能眼看着自已的人受这么大的欺负,想起每次离开上海时,李霞的父母都要拉着他的手,请他多关照一下李霞。今天万一李霞有个什么事,他怎么有脸去见她的父母。他要去讨个说法。</div><div> 他四处找,问“母老虎”的去处,没人敢告诉他。</div><div> 他到大队部找,看到了舒会计。舒会计马上上前询问李霞怎么样了,李大个怒气冲冲的瞪着舒会计:“你还有脸问,我倒要找你,你对李霞做了什么?”</div><div> 舒会计一听到这话,立马举起手指向天空:“如我和李霞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我断子绝孙,全家不得好死。”</div><div> 实际李大个是了解李霞的,他们俩家住的相隔不远,从小就认识,李霞那么清高的一个人,她哪会看上山沟里的泥腿子。</div><div> 他听舒会计这样赌咒发誓,就说:“得了得了,我就问你,你老婆去哪了?”</div><div> 舒会计说:“我也要找她,找到了我要打死她。”</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七)制服母老虎</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就在此时,大队长从公社回来了,他昨天在公社开会,晚上与人喝了点酒,喝醉了,就在朋友家睡,今天上午回队里。在路上,听说队里出了人命案,吓得他一路小跑着赶回来。</h3><div> 听李大个将整个事情的头尾说了一遍,他对着舒会计说:“看看看,就是你平时总是让着你家的“母老虎”,我以前就说过,你的老婆总要闹出人命的,你看,今天就出了事吧!”</div><div> 李大个这时坚决主张报案,送公社处理。他知道目前各地出现了很多插队女知青被奸污或欺压插队知识青年的事件,所以公安部门正在严打此类事件,风头上作案,一告一个准。</div><div> 大队长一听,马上按住他,让他不要激动,并好言劝阻。</div><div> 毕竟他和舒会计都是本地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而知青们是脚上涂了油的,说不定哪天就要飞走了,所以暗地里对乡里乡亲的总还是要格外护着点。再说如闹到公社,对他这个大队长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但他又知道知青们现在的情绪正是崩着的时候,弄不好这些愣头青会自已跑到公社去告的。</div><div> 想了想,他出了个主意,与李大个说了半天,然后他们仨还叫上了民兵队长就一起出门了。</div><div> 舒会计猜想她的老婆此时就在她娘家,路不远,二十几分钟就到了。果不其然,“母老虎”正吓得躲在被子里。她是一出事就溜了,最后李霞到底是死是活她也不清楚,家里派去打听的人还没回来。</div><div> 舒会计一进去,掀开被子,顺手操起旁边一个扫把就打,“母老虎”此时已变成了纸老虎,痛的嗷嗷叫也不敢还手了。</div><div> 过了一下,大队长把舒会计拦了下来,喝令民兵队长上前将“母老虎”捆了送公社革委会处理。</div><div> “母老虎”一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哭着对着大队长连连作揖:“大队长,救救我,我再不敢了,我家还有细伢仔,如我坐了牢,他就是没娘的孩子了。”</div><div> 她转身又对着他老公:“老公,看在十几年夫妻的份了,救一下我,救救我吧。”</div><div> 此时,大队长还是不松口:“平时你总是刁蛮无理,寻衅闹事,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今天你差点打出了人命。你说你老公与女知青乱搞,你看到了?还是抓到了?俗话说,捉贼要捉脏,捉奸要捉双,你拿出证据来,今天你拿不出证据来,你又犯了诬陷诽谤罪,罪加一等,起码要判十年。”</div><div> 大队长话音刚落,“母老虎”身子一软,往地上倒下去了。</div><div> 舒会计赶紧上前掐住她的人中,过了一会她醒来,看到老公在扶着她,她马上哭着的对他说:“老公,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救一下我,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再不闹事了。”</div><div> 大队长看到基本达到效果了,舒会计一求情,他也就顺驴下坡,口气一转:“我们可以原谅你,但没用,要看被你打的人原不原谅你,你只有去求她了。”</div><div> “可以,可以,我马上去,我就是下辈子给她做牛做马都愿意。”</div><div> 于是,他们五人就一起往知青点来了,路上舒会计叫人赶快回家抓了两只老母鸡一起带去。</div><div> 这时,李霞还在休息,大伙都在门外守着,时不时的进去看一下,防止李霞想不开又做出什么事来。</div><div> 大队长一行来到知青点,知青们看到大队长,齐口说道:“大队长,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要严惩打人凶手。”并拦着“母老虎”,不准她进到屋里。</div><div> 大队长连声说:“会的,会的。”</div><div> 此时“母老虎”低着头,跪在禾场中间,身子像筛糠一样在抖着。</div><div> 大队长提出想进房去看一下李霞,征得李霞的同意,于是与李大个一起进去了。</div><div> 到了李霞房间,李大个轻轻叫她:“大队长来看你了。”</div><div> 李霞听后微微睁开眼,很微弱的声音说:“哦”</div><div> 大队长拿过一个凳子在李霞的床前坐下来,他叫李霞闭着眼,听他说话就行。接下来,大队长就从远扯到近,从舒会计家的情况讲到农村现实情况,总之,他希望李霞看在他和舒会计的面子上,以和为好,不要坚持送“母老虎”去公社。并说“母老虎”会向她赔礼道歉,争取她的原谅。但如果你实在原谅不了,也可以,大队部马上派民兵将她送到公社去处理。</div><div> 大队长说完后,李霞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大致是:就这样算了,不要送公社了,那样反而会让知青们以后无法与老乡们相处。她坚决不想再看到“母老虎”了,道歉就免了。</div><div> 最后,她努力睁开眼,对着大队长说:“大队长,我是清白的!”就又闭上了眼。</div><div> 大队长和李大个出来了,叹了口气,看着“母老虎”,大喝了一声:“还不快走,还要在这现世现眼。”说完他们几人就走了。</div><div> 这次到知青点来,舒会计一直站在外面,没见着李霞,是他不想见,觉得没脸见他。</div><div> 下午,大队长让舒会计派人送了二十元钱给李霞,作为营养费补偿她。</div><div> 第二天,李霞就让李大个陪同离开了知青点,一起去了县城,她只想与这块伤心的地方离得越快越好,离的越远越好!</div><div> 到了县城,她先在旅馆里住了几天,李大个请了大头知青点的一个女知青来到县里照顾她。等她脸上的伤口拿掉了纱布,她就去厂里报到上班了。</div><div> 就这样李霞在村里的最后一天,是在屈辱、心痛、绝望中渡过。到县城后,她再也没回到那个让她不堪回首的地方。</div><div> 倒是李大个他们,常常没事时,会到县里去看她。那个涂小燕,在李霞走后不久,办了病退回上海,后来与知青点的人没了一点联系。</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八)时过境迁</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李霞到县拖拉机厂上班两年后,与同厂的一上海知青真心相爱结婚,生了一子。后来厂子也迁回了省城,一家人的日子倒过得甜甜蜜蜜。</h3><div> 李霞离村三年后,按政策其他知青全部返回了上海。小山村也恢复了平静。</div><div> 后来,李霞的儿子考上了上海复旦大学,毕业后留在了上海,李霞两口子退休后也回到了上海定居。</div><div> 退休后,他们六个曾经共患难的知青,时常会相约一聚。时过境迁,一切都已平复,他们经常在一起谈起那个小山村,谈起那里的一草一木,谈起那里的每一个人,谈起他们在那里的每一件事情。在他们心里,患难中的结下的友谊才是真情,在那小山村里发生的一切,在他们心里永远成为回忆。</div><div> 前几年,他们相约与大头一起,一起回到了知青点,他们要沿着曾经的小道来寻觅曾经的脚印,寻找曾经的岁月。</div><div> 可村里早已发生了翻天履地的变化,曾经的小木桥变成了通车的水泥桥,曾经的知青点上已建成了风景优美的渡假村,曾经的弯弯小河上游已建成了水电站,曾经的农舍都已被幢幢白墙红瓦小洋楼所代替。但青山还在,绿水还在,记忆还在......</div><div> 到村里后,李霞提出来去看看曾经的恩人舒会计,村里人告诉她,自上次招工的风波后,舒会计一直郁郁寡欢,后来得知落实政策知青都可以回上海的消息后,心理更是难受,总是会自言自语:“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不久得病死了。</div><div> 李霞请村里人带着,来到了舒会计的坟上,献上了一束在野地里采的花,她对着坟头深深鞠了一躬,说:“舒会计,我来看你了,你是一个好人,你是我的恩人,没有你的帮忙,我认识不了我的老公,我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幸福的一个家。”</div><div><br></div><div><b><font color="#ed2308"><br></font></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没有尽善尽美的人生</font></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总有些东西值得我们去纪念与回忆</font></b></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