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说思南公馆的海派文化肌理【原创】

繆新亚

五月十一日，在卢湾区原区长张载养的安排下，黄浦区老干部局网宣组“浦江思源”志愿服务队一行走进思南公馆，参观这片具有浓郁海派历史风貌保护区。

由于种种原因，对这片土地有着特殊的情感：从小在卢湾长大，当了政协委员后，为这片地区的改造，提过多个提案，思南公馆改造成思南公馆功以后，承蒙张区长的指点，曾为《海上思南》撰过多篇文章。

其实，对“思南公馆”更有感情的是张载养，他在卢湾主政七年多，思南公馆的改造就是在他主持下完成的，思南公馆是上海历史人文建筑保护的成功范例，也是上海优秀历史建筑成片改造的经典之作。它象征着海派文化的“品位、格调、优雅、浪漫和摩登。

作为主政一方的“父母官” 一辈子能为百姓，能为上海留下这样的一个瑰宝，也已经足够满足了，张载养主政卢湾七年多为上海留下了新天地、思南公馆、八号桥、田子坊等一批上海弥足珍贵的“名片”，而且老百姓说起这些地方，总会由衷地夸赞这位实干亲民的张区长，但张载养自己很低调谦虚，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我运气好！其实，大家都知道，在中国这样一个连“搬动一张桌子都要流血（鲁迅语）”的国度，要完成这样改造，难度和阻力可想而知，除了运气，没有勇气和底气，要做成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思南公馆，来过多次，在张区长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些平时只可远观的区域，为了对张区长表示感谢，也算是为纪念旧地重游，补充些新拍的照片，将旧文再发。

我们将历史轴线贯穿其中，分析它的文化资源、空间布局、街区形态等方面的情况，我们会强烈地感觉得到思南公馆与众不同的表面和内在的组织纹理结构。

我们会发现思南公馆的空间肌理是海派的:因为它的街坊道路、建筑组团、树木花草、形制设施、房屋建筑等方面都呈现出海纳百川、兼收并蓄、多元的特点。

这里，历史事件的层出不穷、人物命运的跌宕起伏、各种文化的碰撞融合，造成思南街区形态与表面的纹理特质，强烈突现着它海派文化肌理的特点。

思南公馆的价值不但是她本身所具备的海派气质，更重要的是她典型地代表并展示着上海这座城市的海派文化的特色风貌。

像思南路这样幽静的马路上海可能还有不少，例如武康路、湖南路、兴国路、康平路、山阴路、衡山路之类。

但思南路比武康路更多了些人间烟火，比兴国路离都市繁华贴得更近些，比湖南路更接世俗的地气，比康平路有更多平民情结，比山阴路的气质更加矜持高贵，比衡山路又多了几分闲适幽静，

可以这么说，思南路具有另外几条马路所有的优点，却更加全面、典型，更何况思南路还有思南公馆这样一个犹如华彩乐章般的开放空间。

思南路和思南公馆周边还有深厚的双重文化腹地——既有一平方公里的红色文化的腹地；还有五平方公里上海海派文化最浓郁的腹地。

关于“一平方公里红色文化”区域，笔者已有文一述，此不赘说。 假如以思南路为中心，北起延安路，南至徐家汇路，东起西藏路，西至衡山路，大约五平方公里的地域是上海海派文化气息最浓郁街区，也是上海中心城区最大的历史文化风貌保护区中最精华的区域。

腹地越深厚，码头越繁荣；反过来，码头开放性越大，腹地的活力就越大，从另一个角度讲，码头又是腹地的窗口所在，思南路就是这样的一个腹地深广，活力四射的文化“码头”和人文“窗口”只不过它展示陈列、输出吸纳的不是有形的物资，而是海派文化。

海派文化，学术界有“三源”之说，海派文化的三大来源是江南城镇传统，英美商业制度，以及以法国为代表的欧陆文化。

南京路和外滩地区为核心的公共租界更具英美商业制度哺育的商业的特质，以淮海路和衡山路为轴心的法租界更具欧陆文化熏陶的人文的气质。所以，人们一说起南京路和外滩就会联想到高楼林立、商铺比肩、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

说起淮海路和衡山路就会联想到绿树婆娑，时尚浪漫的“巴黎风情”。思南公馆区域的“海派风情”是以法国文化为主欧陆文化和江南城镇本土文化的结合体，它又以人文主义，以人为本的精神为其内核，于是就具备了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气度。

思南路连着淮海路，背靠以淮海路衡山路为核心的法租界，当年法租界留下的最动人神韵是以法国文化为标志的欧陆风情，照理，欧陆风情应该同时包括对欧洲大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产生过重大影响的英国文化和法国文化，但这里为什么只提法国文化呢？主要是这两个国度输出地东西不一样。

英国人重视繁文缛节，世界上的大多数行政体系都是他们设计的。他们认为非常完整的行政体系是一种规矩，因此，英国——欧洲曾经的“经济动物”，它融入上海本土社会的主要是英美商业制度，包括香港也是如此。

法国是人非常讲究优雅和浪漫的，当你置身法国尤其是巴黎时，你会感受到一种浓浓的、怡然自得的文化气息。所以，法国——传统的“文化大鳄”，它进入上海本土社会体现了法国文化的强大穿透力和融入度。

对此，法国人白吉尔曾经有过比较公允而准确的阐述：“公共租界能够在外滩建立远东最大的金融贸易中心和创设了诸多现代工厂企业；法租界这个在商场上不算合格的学生，却能造就更为优越的人文思想环境和海纳百川的文化品格。”

思南公馆和它所在的街区较好地融合了以法国文化为表的欧陆风情，同时又很好地融进了本土吴越文化的精髓。有人说，思南公馆的一些建筑的样式可以在法国与西班牙交界处的比亚里茨找到它的母版，有人甚至认为思南公馆从外表到内里都是从比亚里茨驳样，在上海营造的“仿制品”，半敞开大阳台，扶栏雕几何形图案，外墙为水泥砂浆抹层嵌天然砾石饰面,赭红漆木百页窗都可以在比亚里茨找到原版，建筑内部的壁炉和阳台、巴洛克风格的铜框穿衣镜和水晶吊灯无打上了巴斯克文化的印记。

这里囊括了上海近代曾出现的10种居住建筑类型中的8种建筑类型。其中包括独立式花园住宅、联排式住宅、联立式花园住宅、新式里弄住宅、花园里弄住宅、现代公寓式住宅、外廊式住宅、带内院独立式花园住宅，堪称近代海派建筑集大成者，对此，上海历史学会会长熊月之曾说过思南公馆的海派建筑风格是“世界性与地方性并存,摩登性与传统性并存，先进性与落后性并存……”其实，这里所缺的石库门和高层公寓这两种建筑类型离思南公馆不远处就有，因此，我们给思南公馆一个上海近代建筑博物馆的名头，实不为过。

思南路地区优渥的人文环境和海纳百川的文化品格，当年曾吸引大批遗老遗少、军政要员、文化名流、工商人士、艺术巨擘纷纷入驻这里，给这里留下了多少独特的历史记忆和说不尽道不完海派故事。

因为当年这里名人云集，群英咸至所以当时大量时局活动和新闻发布会都在思南路各自住宅中进行。抗战前期，思南路62号等好几处住宅常举行记者招待会。抗战后周公馆更成为举世瞩目的新闻中心。

思南公馆、新天地、田子坊三角鼎立，以它们独特的海派风韵共同入选上海20个文化特色街区行列。

但是它们所表现的是海派风韵的不同方面，新天地是改造版的石库门，田子坊是原生态的老弄堂，思南公馆是洋房版的新天地。

曾经有人用“昨天与明天在今天相会”的话来概括新天地、田子坊和思南公馆这三个地方，这句话很形象，也很经典，但不够准确。确切地说：新天地，是“今天带着整过容的昨天去约会明天”；田子坊是“今天带着昨天的倦容去追赶明天”；而思南公馆则是“今天保持着昨天的矜持去拥抱明天”。

如果说，新天地是时尚+商业的典范，田子坊是怀旧+商业的代表；那么，思南公馆是时尚+怀旧+文化的范例。思南公馆与新天地、田子坊相比少了几分商业氛围，多了些许文化矜持。

我们非常欣喜地看到各种具有明显海派文化印记的组织、团体纷纷入住思南公馆，例如文学会馆和作家书店、海派旗袍促进会、上海纪实卫视与思南公馆跨界合作的品牌“思南纪实空间DocuSinan”等。各种带有浓重海派色彩的文化活动不断在思南公馆举办：海派旗袍风在思南公馆刮起，“尚”海滩 ，海派文化与酷派的激情在思南公馆碰撞，具有海派特色的微旅行在思南路上徜徉，充满人文情怀，海派风味的“朗读亭”亮相思南公馆，颇具海派风情的“思南读书会”在思南公馆举办……

　　思南公馆难能可贵的是，:它既有先天命定的红色基因，还有后天生成的海派文化肌理；思南公馆不但弘扬并传承着红色基因；还留住了昔日上海的欧陆文化、海派故事，并且还不断地展示并演绎着今天鲜活的海派风情。

我们说“留住”和“展示”不是目的，目的是熔铸中西，不断创新。

　　不觉想起《红楼梦》里林黛玉咏白海棠的诗句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三分白”只是形式，“一缕魂”才是思南公馆弘扬海派文化的精髓，无论借鉴和留住什么风情，到头来，思南公馆所开放的，应该是中国今日鲜活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