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叔

香樟树

<h3>真正的文化,是根植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为别人着想的善良。<br /></h3><h3> ______梁晓声</h3><h3> </h3><h3> 听说信叔,是在今年的七月份。</h3><h3> 一次,我跟族弟吴军一块儿吃饭。席间了解到,由吴修祥、吴仙河、吴超、吴昌瑞等人组建了【恩施吴氏族谱】编纂委员会,着手整理恩施吴氏族谱,前期工作基本就绪,资料收集进展顺利。闲谈之间,吴军说:琳姐,你写写我们吴氏家族的信叔吧,一个值得我们记住和敬重的人。</h3><h3> 俗话说"黄昏人胆子大",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我一口应承下来,才发现我连信叔是谁都不知道。一筹莫展间,吴军说:我给你讲讲信叔的故事吧。</h3><h3> 吴学信,生于1936年11月23日,花坪镇人,与吴国桢同宗。一生勤勉好学,意志坚定,工作严谨,处事正直,宽厚待人,善良友爱。暮年潜心研究、整理家训、家规、家风和主持花坪吴氏族谱编纂。在吴军他们组建【恩施吴氏族谱】编纂委员会之前,信叔已经开始着手整理【花坪吴氏族谱】多年,他搜集大量资料,编写了万字前言。吴军第一次找到信叔,邀请他加入【恩施吴氏族谱】编纂委员会的时候,见到了信叔成箱压底的手稿和几十万字的史海钩沉摘抄。那个时候,信叔已经80高龄了。面对吴军的邀请,信叔提出了许多个人体会和见解,但因为身体原因心有余力不足。</h3><h3> 几十年的文化熏陶和人生经历,【花坪吴氏族谱】的编写经历,信叔赢得了吴氏族谱编委们的尊敬。吴军、吴修祥等编委当面向信叔阐述【恩施吴氏族谱】编纂的规模、计划、方案等,征求他的意见。在他们的陈述过程中,80高龄的信叔端坐在沙发上,双手重叠放置于面前的桌子上,认真倾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听完吴军他们的阐述,信叔挪动了一下坐姿,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双手交叉垂放在肚子上,室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吴军寻思着信叔会有些许的不愉快,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次新方案,几乎推翻了信叔花费多年心血,亲自编纂的花坪吴氏族谱的原始雏形,在规模、理念、范围等方面大大超出原始族谱,跳出了原来的局限性和一成不变的套路,但没想到的是,几分钟过后,信叔缓缓开口,一脸欣喜:真是后生可畏啊!随后,信叔对编纂新族谱的思路、做法给予了极大充分的肯定和认可,对恩施吴氏族谱给予了莫大的期望,而对于自己曾经付出大量心血精心准备的前期工作,只字不提。吴军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了,心里不由得肃然起敬:这要怎样的修为,才能如此虚怀若谷啊!</h3><h3> 而后的一幕,更是感动了编纂委员会所有的成员。</h3><h3>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和熙的风像一双温柔的手,抚摸人的脸颊。建始县茨泉宾馆三楼,【恩施吴氏族谱】编辑部里,阳光从窗口射进来,斜斜的落在地上。吴修祥、吴仙河等几位族谱编写者在各自的工作台前伏案工作,键盘敲击声,简短的交流声,偶尔的咳嗽声、喝水声,合奏成一首协奏曲。"咚、咚、咚",几下敲门声过后,几人抬起了头。只见80岁高龄的信叔,右手牵着他70多岁的老伴,一前一后,步履蹒跚的走进办公室。信叔身穿浅驼色夹克,他每往前挪动一步,地板上都发出"嚓嚓"的声音,额头上已冒出一层细汗。吴修祥、吴仙河两位编辑看见两位老人进来,赶紧从桌前起身,紧走两步到老人面前,搀扶两位老人坐下。这时候,只见信叔解开衣服拉链,从衣服胸口处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颤颤巍巍地打开信封,哆哆嗦嗦地从里面掏出一大摞钱,放在吴修祥的手里,说:"你们为吴氏家族的父辈、子孙们做了一件大事,一件非常有意义的大事情,我年纪大了,出不了力,这壹万元现金是我和老伴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收下。"</h3><h3> 一生生活节俭、靠着微薄的退休工资过日子的这位老人,在涉及家族事业时慷慨解囊,倾其所有支持后辈们的事业。这样的举动,对编辑部的后辈们,该是多大的信任和嘱托啊。</h3> <h1>  三哥, 永远为别人着想的善良</h1><h3>"三哥性格温和,心思细腻,是个善良、重情义的文化人"</h3><h3> _____堂弟吴学先</h3><h3><br /></h3><h3> 我被信叔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决定去采访他的亲人们,了解信叔更多的故事。</h3><h3> 我采访的第一个人,是和信叔一起长大的堂弟吴学先老人。当我接到信叔大女儿的电话,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到达指定餐厅的时候,我笑了,原来信叔的大女儿吴建玲,跟我同一个行业,我与她在工作上经常接触,她的双胞胎弟弟吴建红与吴建雄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我万万没有想到,我要写的信叔,竟是他们的父亲。小时候我们住在同一条街上,在街上曾经见过信叔几面:一个帅气、白净、儒雅、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我与信叔的距离瞬间拉近了。</h3><h3> 我坐在吴学先老人的对面,七十多岁的老人,腰板挺直,略为清瘦,耳聪目明,吐字清楚,记忆清晰。听他聊起与信叔的点点滴滴,我依稀看见漫漫岁月中,两个亲密无间的兄弟,在艰难的岁月里,相互关爱、彼此温暖的画面,每到动情处,老人家的眼眶里,噙满泪花。</h3><h3> 1956年,20岁的信叔在恩施师专读书,堂弟学先就读恩施高中,堂姐就读恩施高农。对于堂姐和堂弟,信叔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照顾他们。堂弟学习成绩好,信叔经常鼓励弟弟努力学习,把握机会,考取理想的大学。师专学校偶尔会给学生们打牙祭,每次分给学生们几块粉蒸肉。那个时候能吃着肉,该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的信叔,也正是身强力壮需要大量食物补充身体的时期,每次闻着香喷喷的肉香,哪怕口水直流,信叔也舍不得吃,总是将那几块蒸肉留着,等堂弟来了后,两兄弟盘腿对坐在铺上,把装着肉的碗放在中间,信叔就这样温和地看着堂弟吃。</h3><h3> 1958年的冬天,大雪纷飞,寒彻入骨。信叔从学校发的生活费中,攒下10元钱,准备为自己买一件棉衣过冬,当得知堂姐没有了生活费,几天都没有吃上一顿饱饭的时候,信叔毫不犹豫地将10元钱送给了堂姐,而自己则单衣瑟瑟熬过了整个寒冬。信叔毕业的那年,得知弟弟没有被套,为了给堂弟攒一套新的被套,信叔将学校发的被套收起来,继续使用洗得泛白,补丁盖补丁的旧被子,当堂弟接过堂哥送来的崭新被套时,心里对哥哥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h3><h3> "那年高考前夕,我因患溃烂性结肠炎休学在家,与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失之交臂,在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年代,生病是件奢侈的事情。一度时间里,我的身体与心情滑落到了谷底。三哥当时在花坪唐坪小学教书,每到放星期就赶回家来看我。他话不多,总是默默地坐在我的床边,有时给我压压被角,有时给我喂几口水,有时候握着我的手,温和地望着我。每次走的时候总是重复一句话:安心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h3><h3> 通过一段时间的静养,我的身体慢慢好转,我就想去唐坪看三哥。那次,他亲手给我煮了清淡、易消化的食物,自己却舍不得吃,坐在旁边看着我吃。我吃到一半的时候,三哥问我身体感觉怎样,我说还好,三哥就说,这哈不吃了,吃多了怕不消化,得等两个小时以后再吃,说完将闹钟定到两小时以后。"讲到这里,老人停顿下来,轻轻扭过头,从半开的窗户凝望着远方,思绪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h3><h3> "星期天我从唐坪返回花坪街上,要途经唐家坪百家坦卢家堡。那一段路约有十里左右,一路上悬崖峭壁,荒无人烟。那段路走起来也不太平坦,陡上陡下的,还经常有老虎、野猪出没。路本来就窄,两旁还长满了齐人深的杂草,有的地方杂草长到一起,连路都封起了,凤一吹,哗哗作响,毛骨悚然。三哥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坚持送我走过那段危险的小路,等我走上机耕路、行人较多的地方,三哥再从原路一个人返回去。那次我和三哥分手后,三哥还站在路旁拜托路上其他的行人:前面有个很瘦的十几岁的孩子是我弟弟,请你们遇到他时带他一起走,他若走不动了,也请你们停下来等等他,他生病了,身体还没有痊愈。"老人缓缓地叙述着,尽管过去了几十年,讲起当时的情景,我依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幸福的感觉。那种被惦记、被呵护、被保护的幸福感,对当时身患重病的弟弟来说,是多么宝贵的情感依赖。</h3><h3> "那年我家失火,一把火烧尽了全部家当,我穿着唯一的一件衣服,来到三哥在城里的家里。正准备洗澡的三哥见到我,很焦急地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担心吗!三哥洗完澡,准备穿外套的时候,停下了:那是一件中山装,蓝色卡其布,红色里衬,我见他把衣服折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转而换上另一件旧的夹克。我从三哥家里回来后打开包:那件蓝色的中山装放在最里层。这件衣服我一直保存着,几十年过去了,我从乡下搬到了城里,每次都舍不得扔掉,那件衣服一直跟着我到现在。"</h3><h3> "三哥是真善,他对别人好,从来不求回报,他总是默默地为你做着一切,从不声张、从不念叨。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会专程来家里探望我妈。很多人过年送礼物,都是将家里别人送的东西随便拿上一件,三哥给我妈的礼物,都是自己上街精心挑选的。这虽然是一件小事,却体现出三哥做人的修养。"</h3><h3> "在我们这个大家族里,三哥就是个裁判,是家族的主心骨,每家有了矛盾,总是由三哥出面调节,我们这个家族的人,都从心里敬佩他、信服他,只要他出面调节的矛盾,都能迎刃而解。"</h3><h3> 国有德,国必兴旺;家有德,家必立。从风雨飘摇中走过的吴氏家族,从百废待兴到儿孙满堂,家族兴旺,正是由一个个充满人性光辉的人格魅力铸成的。</h3> <h1>  一肩挑着岁月,一肩挑着亲情。 </h1><h3>"天下着小雨,外公外婆走在街上,外公稍前一步,一只手撑着大伞,一只手牵着外婆,外婆就那样被外公牵着手,一步一步往前挪。外公偶尔回头看看外婆,眼里充满着关切和怜爱。我走在后面,看见两个佝偻着腰的老人缓缓向前移动,心里温暖极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相濡以沫,什么是老来伴。"</h3><h3> ____外孙媳妇</h3><h3><br /></h3><h3> 在"小城故事"餐厅,我再次见到了信叔的孩子们,大女儿建玲和双胞胎儿子红红和雄雄。我们坐在灯光柔和的餐厅里,煮着肉的汤锅里升腾着热气,在小屋里弥漫开来,温暖又醇香。</h3><h3> 聊起爸爸妈妈的事情,建玲几次哽咽,红红和雄雄的眼框也偶尔湿润。我听着他们的故事,心里被这个家庭浓浓的情感感动着。</h3><h3> 1962年,信叔与爱妻鲁德清结婚,婚后育有四个子女。当时物资贫乏、工资低微,要维持一家老少7个人的生活(岳母),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俩夫妻每月工资除了购回必要的粮油等生活用品外,没有分文结余。信叔出生时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带着兄妹四个过着十分艰难的生活。从小经受的那些苦难,养成了信叔勤劳、坚韧的性格和勤俭持家的习性。为了让孩子们和岳母生活得好点,信叔总是不顾自己孱弱的身体,经常下矿井挑煤炭,往返建始、恩施柏杨市场购回粮油等食材,每每回到家里,累得精疲力竭,浑身散架,就只为能节约几毛钱。妻子则在家做鞋、补衣、做煤球,一切都自己动手。在艰苦的岁月中,夫妻互敬互爱、互相体贴关心,几十年从没有吵过一次嘴。</h3><h3> 信叔的母亲把孩子们拉扯大后,还没有来得及享福就去世了,这在信叔心中成了永远的遗憾。所以信叔与妻子结婚后,岳母就成了信叔心中永远的母亲。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普通人的日子过得极为拮据,在满足全家人基本生活保障后,信叔从仅有不多的开支中每月为岳母购买一斤杂糖,每天早上为岳母准备一个鸡蛋,每年为岳母做两件新衣裳。岳母晚年得了老年痴呆,信叔更是悉心照顾,从不嫌弃,他对老人的孝心曾赢得左邻右舍的真心称赞。</h3><h3> 有一次,天下着小雨,信叔下班回到家,家中不见岳母,问及孩子们,都说不知道。一向脾气温和的信叔,对孩子们大发雷霆,训斥道:"外婆年纪那么大,脑子又不清醒,她一个人在外面,天还下着雨,多么不安全。你们只知道自己玩,怎么就不知道担心外婆?不知道出去找找?"说完带着四个孩子,在附近大街小巷分头寻找,最后还是信叔将淋湿的岳母找回家,给她擦干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件事情,在孩子们幼小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h3><h3> "在我们眼里,爸爸妈妈是一对恩爱夫妻,他们关系平等、互敬互爱。爸爸是个特别细致的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们家人口多,全家七口全靠爸爸妈妈的工资维持生活,爸爸总是精打细算,勤俭持家,他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买菜、做饭、洗衣、教育儿女等等。妈妈是个直爽的人,特别敬重爸爸。家里的重活、直活路都是妈妈做",建玲慢慢回忆着,略为沙哑的声音,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里回旋着。</h3><h3> "那年,爸爸在罗家坝任大组长,代领了全乡老师的工资,下城来购买生活用品,回家后给老师们分发工资,发现少了60多元钱。当时的60元,相当于我们全家一个月全部的家当,爸爸当时很是懊恼、自责、难过,妈妈非但没有埋怨爸爸,还安慰他说:你别太难过了,谁都有失误的时候。我们全家人把裤腰带紧一紧,少吃点少用点,要不了多久,就会度过这个难关。"</h3><h3> "在长达几十年的岁月里,爸爸始终以一个男人的胸怀关爱着外婆、妈妈和我们姐弟四个,除了操持家里的大小事务,爸爸连妈妈的穿衣打扮、头发式样都亲自设计。特别到了晚年,我妈妈也患上了老年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爸爸除了丈夫的身份,还兼任她的兄长、朋友、保健医生,除了伺候妈妈吃穿,还要给妈妈洗头、洗澡,洗衣。医生说讲故事、写字能缓解妈妈的病情,爸爸就订了杂志【故事会】,每天饭后给妈妈讲故事,增强她的记忆力;督促、陪伴妈妈练习写字,提升她的动手动脑能力。有一次我回家看望他们,看见爸爸正在给妈妈剥桔子,一瓣一瓣剥好后放在盘子里,连附着在橘肉外面的一丝丝筋条都撕下来,妈妈就坐在旁边一瓣一瓣的吃。爸爸看见我疑惑的眼神,告诉我说:妈妈现在没有任何辨识能力,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照顾她既要耐心又要精心,有时候一丝一毫的牵绊,都会对她造成伤害。听了爸爸的话,我很感动,也很惭愧。"</h3><h3> "在爸爸生病前往武汉住院期间,我接替爸爸回家照顾妈妈,洗澡后给她拿换洗的衣服,我看见柜子里有很多小口袋,一袋一袋码得整整齐齐,我打开一看,里面全部是妈妈每天的换洗衣服,有内衣、内裤,还有外穿的衬衣、裤子,那是爸爸住院前为妈妈特意准备的。"</h3><h3> 建玲略带沙哑的声音,此时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声音,泪水从眼眶喷涌而出,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甜甜的味道。我的眼睛潮湿起来,为幸福的鲁妈妈,也为有情有义的信叔。我相信,信叔为鲁妈妈所做的一切,是心甘情愿,情义满满的,而鲁妈妈对信叔的信任和依赖,源于几十年的风雨同舟,和当初结发时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h3><h3> "爸爸对妈妈的爱,在我们儿女的心里,永远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在二女儿吴凤玲发给我的文章里,我读到这样的文字"几十年来,爸爸妈妈相亲相爱,相濡以沫,无论是在那些艰难困苦的岁月里,爸爸妈妈共同辛苦抚育我们姐弟四个,还是在我们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家境殷实的今天,尤其是妈妈得了老年痴呆以后,爸爸对妈妈的爱始终如一,没有一丝的嫌弃和抱怨,我们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爱情的纯粹,懂得了宽容、包容、大气、坚持的力量,体验了亲情的浓烈。他们的爱像一颗种子,在我们每个儿女心里,生根发芽,传承下去。"</h3><h3> 2017年3月8日,吴学信因病医治无效,在湖北省人民医院逝世,享年81岁。信叔走后,鲁妈妈被儿子雄雄接到家里,儿媳妇田延云也像公公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婆婆,鲁妈妈继续过着无忧无虑、幸福的晚年生活。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挚爱一生、相亲相爱、陪伴她度过无数个春秋的老伴,再也不能牵着她的手,陪伴她走过晚年生活的每一天,再也无法精心照顾她,为她打理生活中的一切了! 鲁妈妈偶尔清醒的时候,她会问孩子们:你爸爸去哪儿那?我好久没有看见他了。</h3><h3> 是的,今生今世,你们再也无法再见,来世,还做夫妻,再也没有苦难的生活,一直,幸福下去。。。。。</h3> <h1>  苦难造就人生,美德传承后人。</h1><h3>"小时候,爸爸总是早早起床,为我们备好一切:四个装满漱口水的杯子,四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四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四份小零食,四个小书包,整整齐齐的摆在小桌上。从小到大,爸爸为我们做得太多太多,今生今世,能做爸爸妈妈的孩子,是我们最大的福气。"</h3><h3> ____孩子们</h3><h3><br /></h3><h3> 我很想知道,在孩子们的成长过程中,爸爸留给他们最深刻的记忆是什么。我提出这个问题,姐弟四个异口同声地回答:家风教育,言传身教,传承美德。</h3><h3> 信叔对孩子们从小要求相当严格。尤其在传统礼仪方面。比如:餐桌上,做饭的人没有上桌子,小孩子不能动筷子;长辈没有动筷子,小孩子不能先动筷子;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随便打断,要集中注意力倾听;在别人家做客,没有经过大人的同意,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不能在大人面前跷二郎腿、吃饭不能大声说话、碗里的饭粒要扒拉干净。</h3><h3> 小时候,姐弟四个去亲戚家做客,离开时亲戚硬塞给姐弟四个一人一个桔子,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橘子是个稀罕物,姐弟四个没有经受住诱惑,一人拿了一个桔子回家。信叔知道后,让姐弟四个跪在面前,伸出拿桔子的那只手,信叔拿着戒尺,一人一板子。这件事情,在姐弟四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h3><h3> 在信叔的心里,让孩子们成为一个有教养,有知识,有人格魅力的人,是第一要务。老祖宗留下的美德,在今天几乎消失殆尽,但在信叔的心里,却是送给孩子们最好的礼物。姐弟四人长大成家有了孩子后,信叔当初教给他们的那些传统礼仪,又成了教育自己孩子的良好规范。</h3><h3> 为了锻炼孩子们独立、自理能力,信叔在孩子们五岁时开始学习做饭,父母不在家的日子里,大的照顾小的,小的帮助大的,姐弟和谐,互帮互助;不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一到放假,就会轮流担任家庭"厨师",负责全家老少的饭菜;在孩子们的成长过程中,信叔坚持不娇生不惯养,不滋长不良习性,在他们的成长道路上,始终为孩子们树立着前行的方向标。</h3><h3> 儿子红红参加过两次高考,两次都因差了几分与升学失之交臂。那一次,红红跪在信叔面前,低头听着爸爸的教诲,因为紧张、害怕、内疚,鼻血直流。也就是这一次,信叔让红红明白了:一个人活着要有目标,要努力去实现自己的目标,要专心致志做好当下每一件事情;</h3><h3> 二女儿凤玲93年调往武汉工作,工作环境与生活环境与老家相比,有天然之别,一度情绪波动较大,心情沮丧,精神萎靡。信叔知道后,以一封长信告诉女儿:在困难时期,要守住自己的信念,夫妻间要互相关心、理解、包容,要经得住生活考验,要坚强面对所有的困难;</h3><h3> 红红考取"湖北广播电视学校",同时收到的,还有建始县工商局的就业通知书,是就业还是继续读书?多一个人拿工资,可以缓解家里当时经济拮据的状态。但信叔毅然决定:让红红继续深造,他始终坚信:知识可以改变人生格局。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信叔的四个子女,都取得了中专、大专文凭。</h3><h3> 翻开学信家志,信叔这样写道:"每个人的一生,总与家庭和社会影响密切相关。有平坦,有坎坷,有幸福,也有艰辛,但只要坚贞不渝,勇于开拓,总有自己的光辉前程。"</h3><h3> 信叔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h3><h3> 1936年,信叔出生在建始县花坪镇,同年,父亲去世,兄妹四人跟着母亲艰难度日。1938年,信叔两岁时,姐姐梅姑夭折,他失去唯一的姐姐,母亲失去得力的帮手,从此一家人的生活更加艰难不易。</h3><h3> 1942年,在伯父的操办下,大哥学孝结婚,三天后,信叔一家与伯父一家分家,全家分得的全部财产:几百斤包谷,几间居住的房子。为了改变家庭贫穷的状况,大嫂和母亲在亲友的资助下,以打豆腐谋生,以豆渣养猪,不料家运不济,常发猪瘟,不仅分文未赚,连本都亏尽了,连年无猪可杀,伯父见他们可怜,常在过年时节接全家去他们家过年,母亲则在厨房帮厨,一个年过下来,母亲双腿发肿、浑身酸痛,每晚均在呻吟中入睡,其间的辛酸和窘迫,年幼的信叔一一看在眼里。</h3><h3> 年老的母亲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没有钱,没有物资,年幼的信叔营养严重不良,身体枯瘦如柴,好在有伯父经常接济,日子才一天天艰难度过。在伯父的供给下,大哥勤奋读书,从高中读到大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二哥学弟因为学习成绩优异,得到老师的资助,也考上了初中。艰难的岁月,练就了一家人坚强的性格,兄弟三个从来不乱花一分钱,咬牙坚持读书,为的是希望用知识改变一家人的命运。</h3><h3> 可是,屋漏偏遇连阴雨。1946年,大哥学孝因病无钱治疗,在大学病逝,因为无钱将尸体运回家乡,只好在同学的捐助下葬在重庆北培,至今尸骨在外,一月后,大嫂改嫁,一连串的不幸,让年老体弱的母亲更加衰老,每日以泪洗脸,一家人的生活处于飘摇之中。</h3><h3> 1947年,二哥初中毕业,无力继续深造,含泪告别学校回家,过早承担起家庭重任。1948年,信叔小学毕业,迫于家境贫困,无力继续升学,12岁的信叔,为了摆脱家境困境,助兄长一臂之力,小小年纪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学会了手工纺棉纱、辫鞭子、裹蜡纤、煮酒等杂活,矮小、纤细、瘦骨伶仃的信叔,一度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成为兄长的好帮手。</h3><h3> 1949年,二哥结婚,二嫂张林秀进门,成为体弱多病的母亲的有力帮手,婆媳互敬互爱、勤俭持家,一家人更是团结奋进、艰苦创业,在新中国成立之际,一家人的生活逐渐摆脱困境,走上正常的生活轨迹。</h3><h3> 贫穷,让年幼的信叔过早品尝了生活的艰辛,但也造就了他从小吃苦耐劳、奋发向上的品质,这些经历为他以后的人生路奠定了坚实的精神基础和前进的动力。</h3><h3> 1952年,信叔参加工作,成为一名光荣的人们教师。在工作中边学边干,逐步改变了因文化水平低而工作吃力的状态。1955年通过一年的进修,学完了初中三年的课程,考上了中级师范,后又在工作之余自修了部分大专课程,为以后的工作奠定了文化基础。从小学教师到县教育行政部门,又从教育系统调到县级领导机关,由于坚持不断学习,用新的业务知识武装自己,干一行专一行,成为所在工作中的骨干。在担任县大办公室主任期间,为建始县人大常委会的机关建设和县级人大的制度建设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并完成了建始第一部【人大制】的编纂工作。</h3><h3> 难怪孙女在习作"我的爷爷"一文中这样写道:"爷爷对我们的要求非常严格,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规范我们的行为习惯,树立我们的人生理念。爷爷说要吃苦耐劳,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虽然家庭遭遇重重困难,几度飘摇,一家人从不放弃、不抛弃,勤勤恳恳地为幸福生活努力着;爷爷说要知足感恩,所以在他的一生中,总是把得到的恩情铭记于心,并在他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爷爷说要认真负责,所以在他几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写满功勋成就;他告诉我们,一个人不仅仅之于家庭、单位,还要把自己放进社会中,承担责任。只有不忘初心,勤勤恳恳,才能创造美好的生活。爷爷是个严肃的人,他总是用他们那个红色年代的精神要求我们,教导我们,影响我们;爷爷又是个慈祥、可爱的老人,他会在我们出门的时候,偷偷塞给我们零花钱;会在我们回家的时候,备上我们喜欢吃的食物;爷爷是个爱学习的老人,他努力顺应时代潮流,掌握新技能,玩微信、上QQ,与我们玩耍嬉戏。他爱旅游,爱美食,爱生活,从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在他身上,有很多精神是值得我们晚辈学习记住的:工作中,作风正派,廉洁奉公,桃李满天下;生活中,简朴节约,无私奉献。他教给我们的那些简单朴素的道理,将一直陪伴、影响我们的整个人生。"</h3><h3> 以自己的美德和能力而获得尊敬,以自己的仁慈和友善而获得爱戴,这是信叔一生所具备的品德,这也是信叔留给孩子们宝贵的精神财富。</h3><h3> 信叔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是善良友爱、忠实诚信的一生,是坚持不懈、坚强勇敢的一生。信叔已离我们而去,但他的优秀品质,却永远留在我们心中。</h3> <h3>吴学信简历:</h3><h3>1936年11月23日,出生于花坪镇;</h3><h3>1941年---1948年,在花坪小学读书;</h3><h3>1948年----1951年,在家务工;</h3><h3>1952年2月,考取建始短期师资培训班。同年,成为一名光荣的人们教师。</h3><h3>1953年3月,在恩施专区小学教师精修学校进修一年,学完初中三年的课程,在学校任团小组长。</h3><h3>1956年9月-----1959年7月,考取恩施师范读书,选为团支部书记。</h3><h3>1959年8月------1965年10月,在建始文教局任干事。</h3><h3>1965年10月------1972年3月,在苗坪区罗家公社任大校长。</h3><h3>1972年4月-------1975年2月,在苗坪区文教站任老师。</h3><h3>1975年3月-------1979年3月,在当阳公社文教组任组长。</h3><h3>1979年4月-------1982年12月,在县教育局任教育股长。</h3><h3>1983年1月-------1996年12月,调县人大办公室工作,先后担任办公室秘书科副科长、科长,县人大办公室副主任、主任,1971年7月,建始县委明确为副县级干部,1997年1月到龄退休。</h3><h3>2017年3月8日,因病医治无效,在湖北省人民医院逝世,享年81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