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记忆

热风

<h3>  尽管此生未能正式迈入大学校门,但是,我却经历过两次难忘的高考。</h3><h3> 记得1977年10月下旬的一天,我因为插队所在的村队买农机配件而出差,顺便返家一趟。恰巧,我当民办教师的表姐来到我家,告诉我:高考恢复了,除了在校生,社会青年和下乡知青也都可报考。</h3><h3> 我听了很兴奋,因为上大学是我的梦想。下乡插队临行前,在向班主任老师告别时,他就告诉我:下乡后要注意配合政治形势,多写文章多练笔,展现自已长处,争取被"推荐"上大学。因此,从下乡起我就盼望着能得到"贫下中农推荐",从而迈入大学校门。现在好了,再不用被"推荐"了,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去考了,可以喜欢什么大学考什么大学、喜欢什么专业考什么专业了!</h3><h3> 于是,我赶忙去照相馆照了像,取了照片就返回农村,找过小队找大队,在得到大、小队的干部们同意后,就边务农,边打探来自公社的报考通知。</h3> <h3>  很快,开始报名的通知来了。我立刻骑着从农民那里借来的自行车,去公社报了名。<br /></h3><h3> 当时的规定是,高考报名与报志愿同时进行。于是我根据自己的理想,选择了三个自己喜欢的大学和专业做志愿,即:北京广播学院编釆专业、郑州大学新闻专业、武汉大学图书馆专业。我的想法很简单,能够当记者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最好,否则去图书馆工作,一辈子在书海里畅游也是很美的差事。当时负责报考工作的一名老师看到我的志愿,便夸赞道:不错,有理想,有抱负,抓紧时间努力复习吧!于是,我就顺便问他怎么复习。然而,他的回答让我傻眼了!</h3><h3> 原来我一直以为,报考什么科别就考什么课程,报考文科就只考语文。现在倒好,不仅要考语文,还要考政治、历史、地理,更要命的是还要考数学。从初二到高中,有几个老师教我上过几节数学课呀?我的心迅速从热到冷,一下子降到了冰点。顿时感觉,那些理想的志愿刹时变得那么遥远飘渺,已不再属于我。</h3><h3> 为此,我返回就读过的学校,找一直对我挺好的高中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去咨询。老师沉默片刻后,有点儿婉惜的说:你们这些孩子太亏了,上小学就赶上了文革,高中毕业时文革尚未结束,学习的文化知识太少了。不过,既然机会来了,就考考试试吧!老师给了我一些指点:因为时间仓促,放弃数学,简单复习语文,重点突击政治、历史和地理。</h3> <h3> 没有复习资料,我就到同学家邻居家,连找带借了几本教材返回农村,然后一边正常出工务农,一边悄悄复习备考。我不再张扬,有时在公开场合还扬言放弃考试。因为我害怕太张扬了,考不上大学被人笑话。 </h3><h3> 就这样,没有请一天假,没有误一天工,没有参加一天辅导班,就凭当时旺盛的精力,在夜间,在冒着浓浓黑烟的柴油灯下,无重点、无选择地死记硬背那几本教材书(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背书"),苦苦熬了二十多天,终于熬到了考试的日子。</h3> <h3> </h3><h3> 记得1977年12月7日下午,天色阴沉,寒风凛冽。我带上贴着照片的准考证,抗着被子,踩着麦田里的羊肠小路,步行来到了县高中。报到后,领了一顶草苫子,在学校熙熙攘攘的大礼堂内找到一小片空地,安排好自己的"卧铺",就跟着衣着俭仆但格外兴奋的考生们一起去认考场。</h3><h3> 夜深了,考生们大多还没睡,有的独自一人、有的数人扎堆,都在"临阵磨枪"。为了放松一下去县城露天影院看完电影回来的我,也因为睡不着,就钻进被窝里悄悄听身边的几个考生轻声猜测着明天上午的语文试题。</h3><h3> 12月8日上午,快到开考的时间了,我才缓步走进考场,对照着自己的准考证编号30283号,找到自己的座位。同桌已经入座,是一个身材不高、圆胖脸形、大大的眼睛、梳两条不长不短的辫子、模样俊俏的姑娘。她看见我的到来,便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吧。坐定后,相互寻问了姓名,来自哪里,得知她也是知青,下放郑集公社。"少年寻梦遇红颜"?但我的闪念稍纵即逝,便迅速融入考试氛围进入考生角色而专注考试了。</h3> <h3>  首场的语文考试还算顺利,虽说是语法分析文言文翻译等试题做的不好,但占比70分的作文《我的心飞向了毛主席纪念堂》我却一气呵成,且感觉良好。政治、史地试题也没感觉太难,只是自己无重点的背书式复习,致使答题没有章法:或答不到要点,或过于简单,怕不会拿到理想分数。出问题的自然是数学,试卷一到手,我就懵了,那满纸题目如同天书,翻来覆去看不懂,自然无从下笔。于是,我在呆坐了约20分钟之后,决定离场。但是为避免"交白卷"之嫌,我将很多试题答案处都写上"已知"、"求证"、"解"的字样后,就第一个交了卷。交卷时,都没敢看监考老师一眼。因为那毕竟是一张"白卷"啊!</h3><h3> 高考结束了,我心里虽充满沉重、懊悔、哀怨,但却又故作轻松的在人前展现出无所谓神态。抗起被子直奔八里堂公社的挖河工地,与我村派出的农民工一起,跳入结冰的河道,在刺骨的寒风中劳作着,闭口不再谈高考之事。我要忘记高考。</h3><h3> </h3> <h3>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本村一个去县城办事的农民,回村后就告诉我:高考发榜了,红榜就贴在县革委会门外的东墙上,上面有你的名字!</h3><h3> 真的吗?我欣喜万分,却又不敢过于表露。就提前找农民借了一辆自行车,放在寝室里,第二天天刚刚亮,就骑着自行车飞奔县城。记得那天天气晴朗,满天的朝霞映衬出村庄的轮廓,映衬着充满诗意的袅袅炊烟,好美,但却非常寒冷,冻得我上下牙直打架。</h3> <h3>   </h3><h3> 当我一口气骑行十几里,将自行车停放在县革委大门左侧的红榜前,却在公布的李老家公社考生名单里,怎么也找不到我的名字,我不甘心地找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到。更受不了的是,在极度的失望中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发现了同桌的名字。冷冻交加,加之极度的失望与心理落差,让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如泉涌夺眶而出。</h3><h3> 我不知如何离开红榜的,只记得推着自行车走了很远。快到村口时,天己半晌。我停下车,整理一下自已的狼狈像,又故作轻松的进了村。刚到寝室,老队长慎中就来了:你去哪了?你考上大学了!公社政审的刚走。我们队里可给你说了不少好话呀!</h3><h3> 我又惊又喜,这才说出自己去哪了。不过还是心存疑虑,红榜上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事后我又去看了一次,这才发现,红榜名单是竖着写的,写到我的名字时,拐到了另一页红纸的最上边。这次的粗心让我经历了一次永远难忘的悲喜剧。</h3> <h3>  政审后不久,又通知体检,结果依然不错。就等录取通知书了。许多同学、朋友、农友及村里的农民都说:你把心放肚里吧!就等着上大学吧!我也因此过了一个幸福满满的春节。</h3><h3> 记得过完元宵节,就有考生开始陆续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我也因昨天听到"谁被哪个大学录取了"、今天听到"谁收到哪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之类的信息弄得心乱神迷。而我却收不到任何信息。直等到三月下旬,送走了一批批参军的同学、朋友和农友之后,我才放下侥幸的心,不再企盼什么"录取通知书"。我决心重新振作,打起精神,复习再考!于是,怀着"我要飞翔"的梦想,再次开始了没请一天假,没误一天工,没参加一天辅导班的独立复习。</h3> <h3>  三个月后,1978年7月7一9日,我再次奔赴考场,参加了第二次高考。终以接近大学录取分数线的总分数被河南省粮食学校录取。两年学习之后,毕业分配到一家不错的工作单位。</h3> <h3>  然而,没能迈入全日制大学的校门深造,却是我心中永远的痛。</h3> <h3>  因年代久远,我当年的准考证遗失了,但为了参加高考仓促间拍摄的这张照片我还保存着。</h3> <h3>  注:部分图片取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