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回乡纪行

贝木

　　中国著名的电影艺术家冯小刚先生，祖籍湖南湘潭，他集编剧、导演与演员于一身，在国内外获得各类电影大奖70多项，并荣获法国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

冯导将喜剧精神、世俗精神及平民精神植入电影艺术，为中国的电影产业创造了独特的冯氏范式，并形成了自己的电影美学体系。

　　2017年10月中旬，湖南卫视的金鹰纪实频道得知冯小刚欲回乡省亲，决定拍摄一部纪录片。于是，几个美女编导很快就拿出了拍摄方案及脚本。

       当时我正在海口的一所高校当教授。接到邀请，我急忙找教务处调了课，10月18日连夜从海口飞回长沙。

　　接待冯小刚的行程早已安排好了，脚本也出来了。

　　翌日，与金鹰纪实频道简单对接之后，我随同他们的纪实团队赶到黄花机场。中午时分，先接到乘坐民航班机的徐帆女士。约二十分钟后，又接到乘坐专机从青岛来的冯小刚和刘震云。

　　冯小刚一行下榻湘潭县的鑫田大酒店。因湘潭市委书记正在北京参加十九大，市长公干外出，市委常委、宣传部吴部长、副市长刘永珍及湘潭县委书记傅国平与县长段伟长亲自在酒店门口迎候。

一行人相继步入酒店。

　　湘潭县，在中国的近现代史上非常著名，开国领袖毛泽东，老一辈革命家彭德怀、周小舟、彭绍辉，清末总督曾国藩、民国著名政治家杨度、著名艺术大师齐白石、著名文字学家黎锦熙等黎氏八骏，都诞生在这片土地上。

　　冯小刚的父亲冯孔修先生，就出生在湘潭县的盐埠乡涓水村。冯孔修的祖父冯泽煌，官至湖南布政司理问，从五品衔。三十多岁时就主修了《湘潭冯氏三修族谱》，闻名遐迩。

《冯氏族谱》中关于冯小刚父亲、祖父及曾祖的有关记载。

　　湖南湘潭冯氏，开派始祖为有运公，洪武年间，有运公携三子斗牛、斗祥、斗虚自江西丰城的冯家圳徙湘，遂定居于斯。

这是我为《冯氏族谱》写的一首藏头诗，每句首字为湘潭冯氏字辈派语。冯小刚曾祖父为泽字辈，祖父大字辈，孔修先生维字辈，小刚与我皆为先字辈，系有运公第二十代后裔。

　　孔修先生谱名冯维璠，字嘉善，号孔修。考入岳云中学后，废名存号，以号行名。他自幼好读书，因家道败落，无力承担高中学费。乃父大搢求助冯氏宗祠，经族中长老商议，义卖冯氏族田十八亩充学费，资助孔修先生完成学业。

孔修先生不负众望，潜心向学，从岳云中学毕业后，免试进入国立交通大学贵州分校。因参加学生运动被校方除名。后来他随地下党员来到云南播乐县中学任教。一年后再次考入西南联大文法部，专攻西方语言文学。

　　在西南联大，他积极参加抗日救亡活动，并加入了地下党。抗日战争胜利后，西南联大复员北迁，他进入北京大学西语系继续求学。

　　

1949年毕业前夕，北平和平解放在即，孔修先生被抽调到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在叶剑英、聂荣臻等直接领导下从事英语翻译工作，并参加了接收报纸、电台及外国通讯社的工作，为北京的和平解放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孔修先生工诗书，善山水，风格清拔古雅，逸韵超隽。

　　这是家乡亲人们保存的孔修先生的有关资料。

　　孔修先生的一寸证件照片。

　　小刚祖母左氏七十岁时的画像。

　　孔修先生离休后，曾在湘潭县一中教授英语，培养了一批出色的人才。此次出面接待冯小刚的湘潭市副市长刘永珍，县一中的书记齐国光，就是当年孔修先生的学生。孔修先生的弟子陪同冯导来到父亲工作过的校园，与师生们合影留念，也是一段佳话。

　　湘潭县一中请冯导写几个字。写点什么为好呢？

沉思之间，万语千言，无从下笔。

　　"寻找先父的足迹"，这是冯导此次回乡省亲的初衷。

　　陪同小刚夫妇的著名作家刘震云先生也兴致勃勃的题词，为湘潭县一中留下珍贵的墨宝。

　　县委书记傅国平为冯小刚介绍湘潭县的经济状况与人文概貌。

我在为小刚介绍湘潭的历史人文情况。

　　参观湘潭县天易经济开发区。

　　湘江，养育湖南冯氏的母亲河，孔修先生曾在这里的江畔流连忘返，诗心大发，画意丛生。

　　冯小刚夫妇与家乡的父母官合影留念。

　　冯小刚夫妇与湘潭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和副市长合影留念。

　　大家都在争先恐后与冯小刚夫妇合影，同为先字辈的我，在小刚夫妇的邀请下，欣然向前，留下了难忘的一瞬间。

三年前与新民、志安宗亲呼吁冯小刚回乡省亲，今天，终于实现了，一对流淌着有运公血脉的同宗兄弟，终于见面了。

三年前写的诗录此存照：

高楼万丈平地起，冯氏小刚京城居。

叱咤风云风樯动，可否曾忆故乡时。

涓水清流育孔修，方有金榜题名诗。

欸乃一声山水绿，翘首盼君归来迟。

　　寻祖脉，聊家常，共话家乡的发展，一顿饭边吃边聊，从七点入席，时至九点多钟始散。

　　 

张国立没能赶上与冯导同机抵达，于是他在19日来不及卸妆就连夜包机赶到湘潭，与刘震云一道，翌日陪同冯导夫妇拜祭祖墓。

在前往涓水村的车上，与张国立一聊，才知道他当年在修建枝柳铁路时，与我同在湘西怀化的工地上，那时他是国营的铁路工人，而我是被抽调到三线建设的插队知识青年。很多年以后，他出演《金婚》男主人公获奖，我为《金婚》撰写的文艺评论，获得首届中国电视剧飞天论文奖的评论二等奖，我说与他有缘。

他听后高兴的点头说，"对，有缘"。

在前往祖居的途中，我为冯小刚摆谱，介绍《冯氏族谱》的有关情况。

　　我们的车队抵达湘潭县的回龙桥，小刚的祖坟就在附近的山冲里。家乡的亲人争先恐后赶来迎候小刚夫妇，不知哪位摄影师给了我一个中景的背影镜头。

　　在通往祖墓的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拉的很长。我紧随着跟在小刚身后，步伐缓慢，神情肃穆。

　　修葺一新的祖墓，为大搢与左氏的合冢墓。汉白玉雕刻的栏杆与墓碑，按照湘潭的风俗习惯修建，显得尊贵大气，卓尔不凡。

　　小刚夫妇神情肃穆，伫立在祖父祖母的墓前。

　　祭祀仪式开始，小刚夫妇行跪拜礼。张国立、刘震云随后也联袂跪拜。

　　祭拜完毕，小刚一行来到祖居瞻仰。96年前，孔修先生就诞生在这栋简陋的土砖屋里。如今，小刚的堂兄先凯年逾七旬，居住在祖居，终生未娶。

　　半年前，我和湖南卫视金鹰纪实频道的记者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小刚的嫡亲堂兄冯先凯就激动的回顾了自己与叔叔的交往故事。

　　小刚仔细的查看了祖父母及父亲居住的房间，默默地步出祖居。

　　在冯导的堂侄冯光耀家，我们一起聊起来。徐帆热心地为我们剥橘子，真个是吃在嘴里甜在心间。

　　我向小刚夫妇及国立、震云介绍有关《冯氏族谱》的有关情况及冯氏的字辈排行，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冯小刚夫妇与堂姐冯顺英及其家人交谈，问寒问暖。由于听不懂家乡话，我便临时充作翻译。

　　捧着祖母的画像，小刚心潮澎湃。祖母左氏，为湘阴左宗棠后裔，勤俭持家，辅佐大搢，培育出孔修先生，真乃"大树家声远，凌云世泽长"。

　　小刚夫妇与故乡的嫡亲堂兄先凯和堂姐顺英及堂侄们合影留念。

　　附近的老乡们听说著名的电影艺术家冯小刚是自己的故乡人，纷纷扶老携幼，赶来看望，把一个小小的晒谷坪围得水泄不通。

　　故乡人民盛情迎接远方游子回乡省亲，彩门、鲜花、鞭炮、锣鼓，传统的仪式，淳朴的乡音，涓水两岸，赶街般的热闹非凡。

　　小刚与堂兄亲切交谈，我在一旁作翻译。那个伸出半边脸抢镜的女人，后来凭着这张照片撰文胡吹什么《我为冯小刚摆谱》，真不知她摆的哪门子谱？

　　故乡的宗亲把保存了几十年的孔修先生的诗文画作拿出来请小刚欣赏。看到父亲的遗墨，冯导感慨万千。

　　孔修先生的作品，得到张国立、刘震云的高度赞赏。

　　作为陪同小刚回乡的冯氏后裔，我告诉小刚，孔修先生在离休后，经常在家乡舞文弄墨，留下很多墨宝。我对小刚说，你也应该为家乡写点什么吧。

他沉思一会，提笔为故乡题词：“故乡”。咀嚼这寥寥二字，太多的内涵，"剪不断，理还乱"，故乡既承载着游子对家乡的向往，也饱含父老乡亲的渴盼……

　　一套十分珍贵的、由小刚曾祖父主持修撰的《湘潭冯氏四修族谱》，由我传递到小刚的手中。

　　午饭后，匆匆送走张国立，小刚利用午休空隙，漫步走到村外。

　　踱步在故乡的田埂上，这里是先辈们世代劳作的地方。

　　湘潭为湘莲主产地，所产的湘莲历代均为朝廷贡品，涓江的湘莲更是遐迩闻名。望着荷塘残败的荷叶，冯小刚拿出了手机。

　　午后，小刚一行来到父亲当年就学的“冯氏凌云学堂”，这里已经改名为“涓江小学”了。下车伊始，小刚夫妇受到师生们的热烈欢迎。

　　涓江学校的红领巾给冯导夫妇献花，第一次扑进故乡怀抱的著名艺术家，眼睛湿润了……

　　冯小刚夫妇和刘震云与涓江小学的师生座谈。并当场宣布，给学校捐款一百万元人民币，用来改善办学条件，资助贫困学生。

　　冯导还与刘震云一道，为涓江小学师生签名赠书。

　　为涓江小学题词。

　　涓江小学的师生们高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欢迎冯导夫妇。之所以选择这一首歌曲，是因为孑然一身的孔修先生离休后，经常回家乡居住，这首歌成为他最喜欢的一首歌。每天清晨或傍晚，他都会在田埂上高唱这一首歌。如果哪一天听不到这首歌曲了，那么，就是孔修先生离开家乡返回北京了。

　　我把涓江小学的师生为什么高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来欢迎他的原因告知，冯导饶有兴趣的听着，他诙谐地对我说，看来他确实传承了父亲的艺术基因。

　　狭小的涓江小学校园里挤满了前来欢迎冯导夫妇的家长们。

　　冯导兴奋地登上升国旗的台基，向故乡的父老乡亲招手致意，祝故乡人民幸福安康。

　　短短的三天时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不过非常短小的一瞬间，可是小刚却为之跋涉了五十余年。在人生甲子即将到来的前夕，小刚回乡省亲，认祖归宗，彰显了一个杰出艺术家的宽厚胸怀。不忘来时路，没有湘潭冯氏，也就没有小刚的今天。

是夜，在餐桌上，我在手机上写了一首打油诗，曰：

盐埠京畿一线牵，故园情思甲子临。

叫声爸爸忒沉重，无语哽咽祭祖陵。

涓江风云育桃李，衡岳神韵铸英魂。

滴水之恩涌泉报，冯氏不负天下人。

小刚听我吟诵完，他嘱我发到他的手机上。

小刚仔细咀嚼我的打油诗，眼角湿润了。

　　小刚的祭祖之行结束了，我匆匆作别他们夫妇，返回海口给学生补课。

未几，得知家乡在北京举办天易经济开发区项目推介会，小刚夫妇又欣然出席。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

翌年，冯小刚应邀出席在湘潭举办的“齐白石国际艺术节”再次回到故乡。

会议结束后，他专程来到韶山瞻仰毛主席故居。

并在毛泽东铜像前虔诚地敬献花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