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水头街的梦》

湾人

<h3>摄影、后期:湾人</h3><h3>文字:引自《水头街的前尘往事》 作者:潘孝平</h3><h3><br></h3> <h3>         </h3><h3>  唐人有言,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说到水头街,上了年纪的水头人抑或北港人,也许略知大体。在北港人的心目中,水头街是市井繁华的代名词。顺溪、青街、闹村的人,“到水头街出去哦”,凤卧、内塘、朝阳的人,“到水头街落去哦”;南湖、小南、鹤溪的人,“到水头街过去哦”;麻步、渔塘、詹家埠的人,“到水头街上去哦”;这是当年十里八乡的乡民走水头街的一个口头禅。</h3> <h3>(一)</h3><h3>水头街地处浙南闽北,古东瓯之地,属吴越文化范畴。因其地四面屏山,自成一统,远离纷扰,又揽山水之胜,拥鱼米之饶,土著居民稀少,历代有人口迁徙于此繁衍生息。有谱可考,唐代以来,闽南泉州、漳州人口络绎来此安家落户,宋室南迁,北方移民源源南渡,偏安一隅。在这样一个依山面水空间闭塞的独特地理环境中,在漫长的岁月里,瓯越文化、闽南文化、中原文化在这里交相侵润,融会贯通,孕育了独特的地域文化。</h3> <h3>  水头街是一条老式街肆,依隔岸溪而建,由上街、中街、后街连贯而成街市,凡两公里许。上街在水头街西头,隶属金凤村区域,上街东起凤仪桥(老街人称栏杆桥),腰经白益大,西止金鸡桥,因街头街尾的“金鸡”、“凤仪”桥名,才有金凤的村名;中街居中,东起埠头,腰经天成,西止栏杆桥。后街坐东,东起凤尾亭,腰经农械厂,西止埠头。这三条街路由青石板铺就,面宽2米余,各自坐在门槛上,可以隔街递烟点火。街房多系砖木结构,以木楼为主,出檐深远,参差错落。上宿下店或前店后房,格局基本一致。房面均用板门、板壁。褐色的木板,竖摆就成了木墙,横放便作摊铺。街道两边的层檐相对称,把原本就不宽敞的街面挤成一条空窄缝。狭长的街道,反倒衬出老街的古朴凝重。</h3> <h3>           (二)</h3><h3>  据乾隆及民国《平阳县志》载,水头古名泾口,因地处泾川(今金溪)汇入横阳江(今鳌江)之口而得名,始称于宋。南宋时,泾口有两条著名的街道,一曰“杉桥街”,其地水网交错,古有杉木桥架设,故名杉桥。后当地朱氏造石桥三条,两条为北宋治平丙午年(1066年)朱有直所建(位于原平阳二中厨房西侧的茭白河石桥、南侧的水涧桥),一条是南宋绍兴癸酉年(1153年)朱汝建所建的绍兴桥,故衫桥又名三桥。南宋年间,百年之内,三桥一地出了朱黼(1140-1215)人称永嘉先生、朱熠(1192-1269)武举状元、朱元升(?-1275)武举进士三位名人,三桥街声名远播。南宋沦亡,三桥街随之没落(旧址为现平阳二中范围内);一曰“寺前街”,东起詹家埠寿安桥,中经智觉寺,西止五板桥。其时詹家埠南浦洪波涌起,江面樯桅林立,是北港地区物资集散地。顺溪、山门、麻步、腾蛟之物流源源来聚,宁波港、温州港、鳌江埠之船舶纷至沓来,一时间,万商云集,寺前街便应运而生。宋亡元立,烽火连年,兵荒马乱,寺前街日益式微,繁华不再。</h3> <h3>  水头之名,最早见诸蔡芳的《游南雁荡山记》。蔡芳,平阳榆垟人,时任福建转运副使,明正德戊寅秋(1518年),其相邀平阳县丞马性鲁游南雁,记曰:“……潮来发棹,抵詹家埠,乘月行二三里许,至径川(径同泾),憩智觉寺。明日鸡初号,钟声方尽,遂出寺。不数里,过水头,前见数岫远露,如抽乱笋,如架笔格,如横修眉,争献奇状。”大清康乾盛世,四海晏清,水头统称水头街。这里居民密集,市声鼎沸,一派繁荣。当时水头小南塔园的黄斯统(1796~1861),货殖水头,经营有道,成为富甲一方的名流。其在水头街埠头殿周边购置店面数十间,在埠头殿脚下,驳溪坎,垒青石,筑码头,让外埠船舶可以直接驶入水头街的腹地,同时还建设埠头殿至中街的石板路面,以便于北港的乡镇,还有文成、泰顺、苍南等地的货物纷抵埠头殿下集散。</h3> <h3>  光绪丁亥年正月(1887),乡绅周海楼、周康甫主持修葺水头街道,沿上街、中街、后街铺设石板路,凡2000米余。后因航道萎缩,只有朔望大潮时,航船方可上溯到埠头殿下停泊。民国二十年(1931)乡贤陈奕树(1889~1951)倡捐集资建筑大滩货运码头,是时大滩芦荻丛生,新街一带甚是荒凉,为拓宽大滩船埠到中街闹市的必经之地,同时开辟新街街道作为外来户居家及水产市肆、山杂货行、客栈等营业处所。民国二十二年(1933),大滩码头竣工,陈奕树即在大滩码头上首植榕树,勒石铭记。船埠既成,水头街上的商旅进出贸易,物流运输,便以大滩为交通枢纽,取道詹家埠、钱仓埠,往返鳌江埠。岁月流转,随着江面的日渐萎缩,鳌江上游不能停靠船只,内江航运繁华不再,只有那一级一级的石阶,诠释着曾经的风光。1958年,水头街原来的石板路面改铺青砖路面,这是解放后的第一轮道路修整,时任镇委书记窦作新,镇长郑隆进。</h3> <h3>鼎盛时期的水头街,是北港的贸易中心。货物近通南北港,远销闽沪甬,八方商贾攘来熙往的,吴侬软语、闽南话、畲族客家话、金乡话、蛮话在一条街上流淌着。那杏黄色的酒旗迎风招展,古铜色的牌匾熠熠生辉,脚步声,吆喝声,铜钱声,风吹斗笠声,在那低矮的屋檐下交会着。</h3> <h3>一条老街,那名噪一时的商行比比皆是,上街白洪兴的白益大布店、李招湘的喜元楼打银店、翁吉文的翁源茂糖店、张承培的张源丰油坊、詹滋祥的詹公茂易经选日馆、张日涛的张顺发糕饼店、陈德发油行、德顺记油行、宋国甫的老宋肉松店,陈良山的钉称店,薛阿华的糖店,徐京修的圆木店,林开标的宽仁堂草药店,叶资川的竹篾坊;</h3> <h3>后街的池家打铁行、圆木行、竹篾行、木器社、米行、盐行;新街的林益盛南货店、陈恒泰南货店、通记鱼行、顺昌鱼行;</h3> <h3>中街陈恒元南货店、张公泰南货行、李仁和豆腐坊、白质彬的白益新布店、朱剑臣的朱济生药房、谢清乾干烟店、谢清问干烟店、陈日丰的南北货商行、温同盛南北货商行、周源丰、周阜丰、周盈丰文具颜料五金店、董宝生桐油行、徐源盛纸行、王阿邓的天成百货店、</h3> <h3>钱菽棠的济宁堂药店、黄振兴糕饼店、蔡大同糕饼店、同寿堂药房、王茂记花纱行、信大祥布店、吴合昌钉称行、陈奕树的厚泰花纱茶叶行、颜水兴茶行、陈济生药房、张继平的张源隆茶行……</h3> <h3>抖落尘世的浮华,感受时代的递嬗,这些曾经名闻遐迩的老商号,现在还好吗?</h3> <h3>(三)</h3><h3>我带着怀旧的心绪,在老街上一路走来,当年那声名远播的店字号,踪迹无觅,风光已被雨打风吹去。惟有油车巷、益大巷、张家巷、厚泰巷、天成巷、灯笼巷、全升巷、日丰巷、仁和巷、盐仓巷……这些寻常巷陌,在时光流转中,遗存了下来,印证着曾经的不寻常的流金岁月,演绎着水头街上那久远的传奇故事。繁华落尽见真淳,这每一个冷静的巷子背后,会有一个鲜活的历史表情,我想。</h3> <h3>其实,能体现水头街厚实的历史积淀的,不单单是百年老店,还有布列在街道边上的明清时期的豪宅大院——蔡厝内、仁和内、日丰内、全升内、元茂内、方厝内。尽管这些屋宇已破败不堪,可是,那布满青苔的黛瓦、翘动的檐角、斑驳的板壁、尘封的雕栏、泛紫的花窗、凹陷的石阶,无不记录着它们的沧桑。置身其间,让人依稀想见当年钟鸣鼎食人家的辉煌。</h3> <h3></h3> <h3>光阴的脚步从来不曾停息下来,悄悄地催人老去,而老街却越来越年轻了。碇埠没了,古井没了,豆腐巷没了,老街凉亭没了,大滩头的芦荻在轮回丛生,我们拿什么来衡量老水头的体温呢?凭谁问,明天或者明天的明天,我们拿什么来勾起水头人的那一缕乡愁呢?</h3> <h3></h3> <h3>一座人烟鼎盛的城镇是无法原封不动的,它不是可以封存于橱间的古董。岁月的嬗变,使水头街的纯朴古风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现代气息的熏陶:</h3> <h3></h3> <h3>新建的楼房鹤立于老式民居之间,早年的青砖路早已被水泥所覆盖,街上那式样繁多的化妆品昭示了“螺壳油”时代的终结,街上的行人已不复有那种“青箬笠,绿蓑衣”的闲情雅致……水头街,尽管历经沧桑,可每天在街上演绎着的买卖方式,依旧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h3></h3></h3> <h3></h3> <h3>作为商贾文化、民俗文化、梨园文化的风云际会之地,假如将来的哪一天,水头街湮废于历史的变迁,我想,水头街将依然会萦绕在人们的心间,成为抹不去的回忆。<h3></h3></h3> <h3></h3> <h3></h3> <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