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红红的山丁子</h3><h3><br /></h3><h3><br /></h3><h3>"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人说白鹭立雪,智者见白,只因白是天地间的纯粹与圣洁。</h3><h3>大兴安岭的五月,原野、路边、河畔到处是那一树树撩眼的漂白漂白的山丁子花,无论远眺还是近观,那一簇簇白雪般梨花状的繁华,就像仙女的衣袂晾晒在人间,如同天上的白云洒落在林中。绿的叶,白的花,紫的干,我踮起脚尖,努力地想把这一片纯白圣洁印在脑海,刻在心中。淡淡的幽香让我一次次嗤鼻而吸,空气中弥漫着清香的气息,于是天地都有了诗意,我的心情在花瓣上舞蹈,我的吟唱在春风中飘远。一阵紧风,花瓣如飞累的白蝴蝶儿纷纷飘落在地上,枝丫上、树叶间只剩下一嘟噜一嘟噜嫩绿的黄豆粒大小的青果儿。这种生于大兴安岭山区杂木丛林中的灌木叫山丁子,为蔷薇科落叶乔木,花为白色,果实近球形,红色或黄色,性凉、无毒,能润喉、生津、利痰、健脾、解酒,未成熟时味道酸涩,成熟时味道酸甜。山丁子是酿酒和调制纯绿色饮品的最佳原料,树皮可做染料。山丁子品质好,其营养成分高于苹果,特别是有机酸含量超过苹果一倍以上。山丁子树还是果树的最好的砧木,亲和性强,嫁接多种果树的枝芽都易成活;抗逆性强,尤其是抗根际病虫害;耐严寒,这是最重要的。在寒冷的北方,要想生产出地产水果,必须解决果树越冬问题,而解决这一问题的最有效途径,就是通过耐寒砧木嫁接,培育出适合当地的品种。</h3><h3>在70年代,大兴安岭这个地方,没有苹果、梨、桃等水果可吃,整个夏天,我们是以水萝卜、黄瓜、西红柿当水果的,只有到秋天我们才能吃到野葡萄、蓝莓、雅格达、稠李子、山丁子等野生水果。大兴安岭这个绿色王国赐予了大山里的人们丰富的天然水果,当然这些东西也不是谁想吃就可以随意吃到嘴里的,那要看你采摘的本事,最关键的是吃的时机和方法。</h3><h3>我在阿木尔住平房时的邻居栾姐家有两棵高大的山丁子树,春天开着漂白的花,纯白色的花瓣层次鲜明地镶嵌在淡黄色花蕊的四周,片片柔和,丝丝分明。不几天,不经意间,凭风借势地撒落了一地落英,那梨白般的滴滴眼泪,打湿了心海中的文字,令我平添了几多新忧旧愁,似可领悟黛玉葬花的无奈之情、凄凉之景;体味了先哲"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心境。</h3><h3>痴也好,愁也罢,终究难挡落花凋零。其实花落未必是哀事,果实结在落花后嘛!</h3><h3><br /></h3> <h3>红红的山丁子</h3><h3>当看到穿着暗红的裤子、翠绿上衣的树妈妈抱着一群密匝匝的孩子,享受着成长、成熟的喜悦时,就会口舌生津,真有望梅止渴之功效。在山丁子还未完全成熟时,入口既酸又涩,虽有些解渴,却不利口,尝过几个后,舌头就变成了一道锉,在口中稍一活动,舌苔就会与上牙膛子摩擦发出"嗒嗒"的响声。这时栾姐就采摘一些,洗干净后放在锅里蒸熟,装在一个个空罐头瓶里,再熬些糖水放入,就成了自制的山丁子罐头。这种罐头又酸又甜,比山楂罐头、黄太平罐头还好吃呢!过一周左右,山丁子的红脸蛋渐渐地变成了全身通红的红孩子,摘一颗入口,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便浸上舌头,令我蹙眉,牙尖咂得嗞嗞响,酸水顿时从嘴角边溢出来。可待那酸涩退尽,舌尖却回升起一种奇妙的淡淡甜味,浅浅地萦绕齿间,欲罢不能。再过不多日子,满树山丁子已从红装换紫颜,乌黑发紫的果实熟得通透,亮晶晶、光闪闪,轻轻一捏就会挤出稠稠的蜜汁儿,成了一个小小的沙饼儿。逮一粒油光锃亮的,轻轻一咬,酸汁儿似小小的喷泉,直射嗓子眼儿,嘴中蓦地充盈了口水,牙缝发出"咝儿咝儿"的呻吟,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有如绵绵的相思,吃过一次再也忘不了,北国红豆,令人相思啊!</h3><h3>用凳子、梯子把能够得着的果实采摘完了,树冠上的果实已经被霜打了几次了,霜打后的山丁子愈发的诱人,在阳光的照耀下通红透亮。我找熟人借了个升降的铝合金梯子给栾姐,由于地软,梯子的稳定性不好,我下来扶梯子,栾姐一个人在上面摘,红艳的塑料桶挂在树丫上,像个红灯笼。栾姐摘了半桶腿发酸就下来了,我急忙把我的那个小桶里的山丁子倒在她的大桶里,借回梯子得值个儿,我让她扶梯子我再上去把剩余的全摘下来,栾姐说不摘了,留点下雪后再吃,她说山丁子不怕冻,冻了有冻了的滋味,也好吃。于是我盼下雪,既想尝尝冻了的山丁子,又着急送还梯子,老天似乎在考验我的耐心,那一年雪下得特别晚,十月末才迎来了兴安岭的第一场雪。中午下班我急忙去栾姐家,只见两棵比肩而立的山丁子树,没有一片树叶,树梢上每一个枝丫的顶端,都挂着豌豆粒大小的红果,三四个一堆儿,五六个一簇的,在蓝天白雪的映衬下特别耀眼。我支上梯子,摘一个放在嘴里一抿,冰冰的,酸酸的,甜甜的,面面的,爽口极了,牙凉得神经"吱儿吱儿"地疼。栾姐还是没让摘干净,说给鸟留点过冬的食儿,院里有食儿能招鸟儿来,人都吃光了,鸟没得吃了。</h3><h3><br /></h3> <h3>是呀,那成嘟噜红色的珍珠是上苍赐予山里人的,也是为鸟类准备的冬季食品。栾姐将吃剩下的山丁子放进一个大瓶子里,放入少许白糖,密封好放进菜窖。她说待春节时兑上凉开水,就成了最天然饮料,加入少许白酒,就是上好的果酒,于是我又盼着过年。栾姐取笑我说:"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像个孩子!"真是的,我没有姐妹,大我一旬的栾姐对我就像她的亲妹妹。</h3> <h3>每次看到山丁子树就想起已经退休搬家走了的栾姐,她家院里那比肩而立的两棵山丁子树就是我和她友谊的见证。她说她卖房子时是初秋,买房子的人是个买卖人,看中了房子,更看中了那两棵树,硕果累累的,预示着财源滚滚。如今又是山丁子红透了的季节,那钉子帽儿大的红豆豆,红得可爱、红得纯粹、红得朴素、红得矜持,红得像汹涌的血,红得像思念的泪……</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