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与她

海正瓦蓝

剪短的头发，回不去的旧时光，这便是回忆。

　　一眼看不穿过去，一眼也看不尽未来。时光的不远处，总有那么几个身影，在乌黑的深夜触动着你心灵柔软的最深处。“妈妈”二字说出来很是简单，从内心发出来却是难懂的，简单却难，难中又给予你简单的启示。 总有些痛，让你痛彻心扉，却又难以忘怀，如生产。总有些笑，让你心满意足，也总是想看到，如孩子的微笑。总有些泪，让你铭记于心，却又不敢忘记，如看到产房外母亲踱步焦急的身影。这是我的母亲，永远牵挂我们的她。

从小，母亲便说我是让她最省心的那个，操心最少，省事最多。然而，却不是。我总在抱怨她对姐姐妹妹好，而对我总是一般。其实，不然，因为自卑心理在作祟，因为同时分享母爱的嫉妒在作祟。于母亲而言，于我于她俩都是同样重要。这些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不要长大了的我才彻底知晓。幸好，母亲身体健康。幸好，还有时间来回报她。幸好，我还有机会来悔悟以前与她种种的争吵，甚至惹她生气。幸好，我们都还年轻。幸好，暖阳下，还可以拥抱彼此。

母亲常说的一句话，你们没有生孩子当妈妈都体会不到当娘的难处。的确如此。在待产房痛得我想打滚的时候，我清楚记得我嘴里一直在念叨，老妈我痛死了，为啥这么痛。在人最痛的时候，记得的是自己的母亲，脑海里一直闪现老妈对我的种种……以至于后来，阿斌一直嘲笑我说痛得在一直找妈妈。待产房只能有一个家属陪同，老妈总是时不时从那个小窗户那里伸长脖子看我是不是痛得无法忍受了。窗户虽小，但我总会记得那一幕场景，母亲对我说，不要怕，还不是最痛的时候，加油。记忆中，母亲从不会说此类她觉得肉麻又不实用的话。而那天半夜，她说了几次，叮嘱我要加油。这是我的母亲，我们最坚强的后盾。

告诉母亲，我要去医院了，痛起来了。母亲和姐姐说赶紧帮她打车送她来医院。夜很深了，还下着雨，一个人从望城过来，我不放心，便安慰母亲说不会那么快，明天一早再过来也不着急。但为人母，最心疼自己的孩子，最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而我是她的孩子。司机把她送去了省妇幼，而我在市妇幼。一路上，我后面想想，母亲应该很着急。在待产室的走廊上，母亲的声音很亮，我总能听到母亲的声音，内心却也不那么害怕痛死。母亲到一处，一处便会很热闹，这是我的母亲，爱热闹的她。

臭屁出生是在下午，母亲上完班立马赶过来医院，医生抱出来臭屁时，母亲当是最激动的。我还在骑单车回去给臭屁接袜子的途中，母亲便迫不及待地给我打电话说出来了，能感受到她的激动与开心。小桃子半夜出生了，母亲的第二个小孙孙降临了，我知道她依然很激动，激动的是又一次母女平安，激动的是家里又多了一个成员。产室待了几小时，母亲便在门口徘徊了几小时，看着进出的孕妇产妇，母亲肯定是希望我赶紧出来，希望早早地见见她的孩子和小孙孙。

那一夜，我们都未眠，只有小桃子熟睡，睡得很香。母亲以前开玩笑说，如果光棍节生出来，我们就叫她/他棍棍，咋样？淘宝节没来得及，12号降临的孩子我们取名叫小桃子，母亲很喜欢这个名字，总是用家乡的方言喊她细桃子细桃子。晚上未眠，白天母亲也没有休息，一直在照顾我和孩子。这样与母亲相处的时间，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人哪，越大越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我也如此。但母亲，却一直是心直口快，敢爱敢恨。母亲有时候是个严厉的人，白天我玩手机，她把我手机藏起来，说玩多了对眼睛不好。母亲竟也是个可爱的人，这是我的母亲，真性情的她。

母亲没有我同住，但总放心不下我。一周总会来给我打扫一次卫生，一周过来炖一次汤给我喝。虽总是嫌弃我肚子小，但言语中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关心和爱护。怕我累，怕我饿。在她眼里，我始终是个孩子，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如果可以，只想一直当母亲的孩子，而母亲一直是年轻的母亲，不老而健朗。

痛过，才知为母不易。思过，方知为母艰难。第一眼看到她，那么小那么红，缺乏安全感的她，手紧紧抓着体重秤，这孩子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将来她也会长成我这么大。那时，母亲与我慢慢变老，她也会长成亭亭少女，而这应该是个极为缓慢的过程。过去的二十多年，母亲抚养我们仨，经历的虽不能全体会，但生产过程的痛感，我完全明白，痛得快无法言语了。

母亲与她，我与母亲。这样循环的感情，这样的日子还很长很长，希望一直下去。

她，出生第10天。

我们仨，那时，还很年轻。

母亲，有时候也很羞于表现自己。

不是一定时间与人，她是表现不出真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