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趣事

芷邑

<h3>  走进菜市场,虽然寒冬已至,但各种大棚蔬菜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转了一圈,发现最便宜的还是萝卜,一个个洗净码好的萝卜,摆在那里,白的净白,青的碧青,再配上嫩嫩翠翠的叶子,煞是好看 。</h3><div> 萝卜在我国民间素有“小人参”之美称,有关萝卜的谚语也有很多,如“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大夫开药方”、“吃着萝卜喝着茶,气得大夫满街爬”、“萝卜上市、医生没事”等。</div><div> 李时珍则在《本草纲目》中慷慨“奖励”了萝卜九个“可”:“可生可熟,可菹可酱,可豉可醋,可糖可腊可饭,乃蔬中之最有益者。”</div> <h3>  然而,我小的时候,最害怕吃到的东西就是它。之所以害怕,完全是拜我妈所赐。</h3><div> 关于萝卜,我妈绝对是上面那些理论的拥趸者,但她又确实是萝卜界的黑暗料理人。在我家,厨房重地一向是我妈的主战场。从小到大我家里没买过一本烹饪书,她也不太喜欢看电视烹饪节目,她做菜的本领一小部分得益于我外婆的言传身教,另外的一大部分则源于她身经百战的历练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为了让我和弟弟更好地接受萝卜的味道,我妈也是绞尽脑汁,尝试过各种办法,如生吃、蒸煮、做菜,但更多的时候用做包饺子馅料,由于萝卜太多,整个饺子馅儿都有一股苦味儿。在我青春发育的少年时代里,萝卜一直是我内心挥之不去的阴影,它们给我的味蕾留下的印象标签只有“难以下咽”。我还一直纳闷,自己明明属兔子,怎么这么不爱吃萝卜呢?</div><div> 结婚后,婆婆来了,没想到,她比我妈更爱萝卜。在整个冬季,萝卜成了家里的主食。锅里炖的,汤里熬的,都是她。盛汤的时候,我会故意把萝卜都剩下,婆婆自然也都是那些理论。对于萝卜,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div> <h3>  后来,有了女儿。在她生命的第一个冬天,遇上了可怕又顽固的支气管炎,喉咙呼啦呼啦直响,像是拉着一台老旧的风箱。婆婆就用偏方,天天给女儿熬萝卜水,用她的话说,食之能行气化痰,开胃健脾。几天后,宝贝的咳嗽明显减轻,这让我对萝卜的印象大为改观,“小人参”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br></h3><div> 前年回老家,隔壁的婶婶正忙着做饭,我进门时菜团子刚出锅,婶婶热情邀我品尝,我矜持地婉拒,说一点也不饿。她神秘地对我说:“你猜我家的菜团子是什么馅的?你绝对没吃过!”</div><div> 我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尤其热爱尝试新事物,于是果断拿起一个菜团子,咬一口,金黄的玉米面中夹裹着碧绿的青菜,完全吃不出是什么,只觉满口鲜爽,还有微微的辛香气息在口中萦绕,似乎熟悉,却又难以捕捉。</div><div> 婶婶很得意,告诉我这是用新鲜的萝卜缨晒成的干菜,热水浸泡后剁碎做馅,不但美味还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原来其貌不扬的萝卜缨不但纤维含量非常高,还具有极高的维生素和矿物质,实在是个宝贝啊!</div> <h3>  提到用萝卜做成的美食,就不能绕过我们洛阳的“牡丹燕菜”。唐朝,萝卜进贡武则天。厨师们使出万般技艺,将萝卜切成细丝,制成羹汤。女皇浅口一尝,胃口大开,龙颜大悦,此物鲜美可口,大有燕窝风味,遂赐名“假燕窝”。从此,王公大臣、皇亲国戚设宴均用萝卜为料。随着历史的变迁和历代厨师的辛勤研制创新,“假燕窝”日臻完善,其味道酸辣鲜香、别具一格,汤清口爽、营养丰富,成了洛阳传统名菜,所以又称其“洛阳燕菜”,流传至今。</h3><div> 于是,渐渐爱上了萝卜的味道,对这种食物本身,也产生了一种敬意。在土中深藏功与名,却从不骄纵跋扈,无论与任何食材搭配,都不争名夺利,守着一颗安稳耿直的心,不改本色。</div><div> 想象中,在大雪之夜,一家人围着炉子吃火锅。用煮好的牛骨高汤做汤头,加入姜片,葱段,蒜瓣,枸杞,红枣,香菜,将汤慢慢地煮着,然后将淘洗好的萝卜、蘑菇、豆腐、绿色的蔬菜摆上桌。</div><div> 房间里因为水汽而湿润,也更加的温暖。家人坐定,美酒斟满,其乐融融,这就是幸福吧。</div> 你看,这场景本身,也是自带一层温润感。这种温润感,像隔着玻璃窗上那层雾气,依稀中透出屋里其乐融融一家人温暖的身影。<div>  温润,也许是你这一生,在回忆吃过的美食或其他事情时,最美好的形容词。</div><div> 我想大抵上,每一个人对于家的想象,也不过如此。</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