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第十二只羊

曹和平

2017.10.31 曹和平作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前世和来生。

《第十二只羊》
曹和平 武莲山杨家东村有户人家，祖孙三代，老汉杨耀顺，人称老羊头，儿子杨承利，孙女杨巧玉。爷爷杨耀顺属羊，儿子杨承利属羊，孙女杨巧玉也属羊。老羊头自从有了孙女，他家被村里人戏称羊圈，一家人也被称谓一群羊。 老羊头家以前当然是养过羊的。但因为最后养的一群羊，连带出了档子事，为此老羊头从那不再养羊了。 杨耀顺家的那群羊出事儿以后不久，孙女出生，就为赶巧一家人都属羊，孙女取名巧儿，大名杨巧玉。也就是说，老羊头家所谓的羊圈里没羊，只是一群属羊的人。 杨巧玉一晃九岁，已经是三年级小学生，一个周末，巧儿放学回家，跟爷爷说，周日语文作业是写一篇作文，要求写与动物有关的故事，巧儿从小就稀罕羊，虽然自己家没养，可周围人家却是有不少养的，巧儿少不了常常过去与那些羊玩耍。 巧儿说她的作文要写羊，缠着爷爷给出主意。爷爷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那年那事儿一直都窝在他的心里，纠着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结，可能因为关涉一条人命罢。自家那群被砸死的羊，倒是没给他们家造成多么大损失，十一只新鲜死羊，找人托关系说明情况，也没怎么少卖钱，那事也未与外人外界造成什么误会或者不好的影响，但是很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杨耀顺心里面，似乎一直有个探不透底的深坑…… 这晚，杨耀顺早早睡了，恍惚中看见过来一个人，缓缓走到杨耀顺炕前，不说什么，只顾坐炕沿上，这是个看不清相貌的人，闷着头不说话，就在那对着老羊头发呆，老羊头沉不住气，问老客你找我有事啊？ 那人吭哧犹豫半天，鼓足勇气，说出了那个老羊头已经知道了半截的故事。 老羊头你不用怕，我就是那个九年多以前，在你家羊圈偷羊时，被我爹当做最后一只羊一镢头拍死的人，我现在就在你们村里面，现世是个牲口，具体什么牲口，谁家的牲口就不说了。今日化身过来，是要把我憋了多年，早就想告诉你的事儿说了，因为我做牲口这一世也快要完结，还有没有来世，或者来世去哪，来世将为何物，我都不知道。 那天夜里出事的前几天，你家羊圈里面的构造，周围地形地利，及你们家的羊数，还有夜间什么时候是空档，都由我和老爹摸明白了，动手时间就是那天下半夜的那个钟点儿。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本来没有人命的事儿，一切却已命中注定。老爹望风，我在事先瞅好的羊圈墙根挖洞，凿完口子我就钻进去，老爹手持大镢头洞口候着，我在圈里逮住一只推出一只，老爹在外边就一镢头砸死一只，并顺势将死羊甩到脚蹬三轮上，还口中喃喃念数，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我在里面只管抓，抓住就往外塞，羊不老实，越往后越难弄，开始我还数着数，最后几只我知道数糊涂了，但是外面还有老爹数着吶，等我逮住最后一只推出去，再仔细地连听带摸，确认圈里面是再也没有了，十二只羊全部抓完，就往洞口外面钻，刚开始钻，还听到老爹在外面呼哧呼哧喘大气，我脑袋出去还没等抬起来，突然间头顶感觉风声中夹带着砰的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变做了人家牲口以后，真相全都已经大白，我就是那第十二只的替死鬼，那真正的第十二只羊，早被你那天下午，卖给一伙来山上画画的老家伙们烤了。 天机不可泄露，我做牲口以后知晓了一些天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前世与来世，但是这些人都被切断了与前世的记忆，来世更是未知。前世、今世与来世的机缘，为什么被切，是个永远的迷。 只有非常少非常少的人，知道一些与自己前世有联系的事。我现也总算明白了，这种与前世记忆上的通灵，对我实在是个煎熬…… 我今日说的这些，一多半是你和别人都已经知道的，而现在要告诉你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还不知道的：你那孙女杨巧玉，是你给她续了一条命，她就是那天下午，被你早先一步卖走的那第十二只羊。 那人讲完这些，飘然而去。 老羊头大病一场。病愈以后，他忽然就改建扩充羊圈，成了大养羊户。 他的大脑记忆中出现一段空白，巧儿那篇写羊作文前后时间所发生的事儿，老羊头全都不知道了。
（根据韩新华、邢效川提供的真实故事改编）

　　2017.10.22 曹和平作 这些世人的前世、今世与来世的机缘，为什么被切，永远是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