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的日子》

老刀

<h3>在老山作战负伤三十二周年之际,谨以此文:铭记那段难忘的岁月,感谢救我生命的战友,感谢空军兄弟和医护兵!</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山”的晨曦!都是在大雾中慢慢苏醒。我们就趁着早晨的大雾,修复通往前沿的交通壕,为12.2战斗做准备。</p> <p class="ql-block">大雾突然消失,行动一下暴露了,我立刻命令撤回阵地,做好防御准备。但是,不到十分钟,越军炮弹就铺天盖地的砸来,发发都落在战壕前后爆炸,其中不少是哑弹,稍后,我们的炮火开始还击,双方炮战一直在进行着,我们蜗在猫耳洞口,不敢做任何举动。按原有的防御方案分散隐蔽,我和谭兰亭在战壕的另一侧猫耳洞里,炮战一直持续着。</p> <p class="ql-block">炮弹在空中呼啸的声音,我们听的太多了,根本就不担心这些炮弹,会落在我们这里。麻痹思想让我们忽视了,对炮弹呼啸声音的警觉。可是,这事就偏偏发生了,当最刺耳的那颗炮弹飞行声,还嗖——的在耳旁响着呢,就听到嘣、叭、嘣、叭、嘣、叭,连续三声震耳的爆炸声,三发炮弹不偏不倚的,砸在不到十米长的战壕里,随着就是一阵噼噼啪啪的爆炸,是炮弹把战壕里的几箱加重手榴弹引爆了,当时,战壕内一片狼籍,炮弹爆炸后的冲气波扑面而来,我的脸部好痛,就用手去摸擦脸时,低头看到鲜血从胸口流出,已经染红了军装,弹片击中了我的胸部,眼眉骨也被碎片划伤。</p> <h3>谭兰亭伸手把我拉进猫儿洞里,手忙脚乱的撕开急救包,为我包扎了伤口。战壕里砰砰梆梆的手榴弹炮炸声还在响着,身后的壕壁上出现了无数个弹片孔。我听到战壕里的另一端,任现密和王延富也在哭喊,此时我还清醒,就冲出了猫耳洞,叫谭兰亭赶快给他们包扎,我立刻向步兵三班跑去,请求援助。当跑到三班哨位时,因伤口出血、加上紧张,我昏到在他们的洞口前,三班长周广海立即向上级报告后,带领三班的兄弟,冒着四处飞炸的炮弹,跑到机枪班抢救我的兄弟,此时的炮弹仍在继续打着。</h3> <h3>担架队终于来了,步兵三班兄弟和担架队一起,把我们抬下了阵地,此时,越军炮弹还不断地在周围爆炸,我已处在半昏迷状态。走到50号阵地时,有发炮弹就落在我们附近爆炸,“赶紧放下担架保护老胡”,吴士强(已故)说着,就趴在了我的身上,用他的身体为我挡着飞落的弹片和泥土。他们拼命的抬着我往主峰走,大家都明白,只要越过52号高地就安全了,他们气喘嘘嘘、汗流浃背,根本不顾自己的安危,高一脚低一脚的迈着每一步。我也抬过伤员,我知道抬伤员的艰难与辛苦……</h3> <h3>天已经黑了才到小坪寨,营部军医又重新给我包扎了伤口,打了止血、止痛针后,把我抬放在卡车的后箱里,再往后送。卡车在山路上辗转颠簸,我可能在止痛针的作用下,迷迷糊糊地躺在担架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停了、有几个人把我抬下来,放在一个帐篷里,我静静的躺在那里,感觉血顺着右肩膀往下流……此时,已是午夜!</h3> <h3>南温河野战医院很简陋,手术台和病房都在一个大仓库里,手术后医生把取出的弹片给我看,还有被炮弹片打进去的衣服碎片,并且说;“这块是打在了胸骨上的,还有一块弹片很深,明天转昆明取吧!我们这里条件差做不了”弹片穿入了我的胸口,万幸没有伤到动脉和心脏,我幸运地活了下来。</h3> <h3>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手术结束下来后。在我边上的一个兄弟从手术台上就没有下来,手术进行一半时医生就停止了手术,然后护士把一套新军装给他穿好,就放在我床位相邻的床上,一个护士就守在遗体的边上,我问为什么要看着呢?护士边看着书边回答说;怕夜里有老鼠、蛇、虫、蚂蚁来咬他。那位牺牲的兄弟,就在躺在我身边啊!我也在昏昏中睡去……</h3> <h3>第二天,有位漂亮的护士给我送来了一个小的皮箱,里面有慰问品,一盒麦乳精、洗漱的毛巾口缸牙膏和一套军装,还有30元慰问金。</h3> <h3>午饭后,救护车把我送到南温河西边的小山坡上,就在路边有一块不是很大的圆形水泥坪,我躺在救护车里的担架上等待着,就听到“突、突、突、”的响声,不多会有个直升飞机在慢慢的下降,等直升飞机停稳后,医生、护士们顶着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大风,把我抬上了直升飞机。操!直升机的噪声太大了,大的让我和医生们说声“谢谢”的声音都听不见,我只能向他们摆摆手,以示感谢!在直升机里我依然躺在担架上,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嗡嗡嗡”的噪音在耳边回荡</h3> <h3>直升飞机开始降落了,螺旋桨依然“嗡嗡嗡”的响着,医生和护士把我从直升机里抬出来,用小推车把推我到了休息室说:“这里是平远街场站,要在这里转机”在场站休息室里,医生、护士围着我问这问那的,主要是想了解前线的情况。不多会来了架大的飞机,我和其他几个伤员被推进机仓,担架被固定在仓臂上。太阳偏西的时候,飞机又开始降落了,我当时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抬上了救护车,七转八拐的来到了昆明空军医院。</h3> <h3>来到昆明空军医院的第二天下午就手术了,很顺利的取出那块更要命的弹片。我每天吃喝拉撒都在病床,同病室的伤员战友也很照顾我,记得炮12师的一个连长,武汉人,他是病号,经常帮助我,给我洗头、擦身、打饭洗碗。在后来的日子里每天就是换药、打吊针。</h3> <p class="ql-block">在医生、护士精心连日的治疗下,我能下床慢慢的活动了。 有天早晨,我起床在走廊里扶着墙壁慢步。从对面走来一个护士非常惊讶的说:“哇……你好高哟!”这时我才注意到,在护士帽下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她就是毛秋江,她说“平时你躺在床上看不出来,今天才知道你是这么高大,下床走路要小心啊”从那以后她就很关心我,对我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的,每日的吊水、打针,她对我是特别的细腻和小心,每次的注射动作非常轻,生怕触痛了我,在休息的时候经常和我聊天(主要是她值夜班的时候,在护士值班室里我们围着暗红的电炉,一聊就是大半夜),我们聊的很多,多数都是嘱咐我要多看书、学习,不要乱跑,给了我很多的鼓励和安慰。她有时也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在和她的接触中也引起了其他伤员的嫉妒和不满,我是一个不懂事的大男孩,在感情方面我还不知道什么。只是感觉她对我很好,像个邻家女孩。</p> <p class="ql-block">在昆明空军医院住院的短短几十天里,她给了我很多的关怀和照顾,我很快乐。 我遇到了这个好人,本来受伤是不幸的,但同时我又是幸运的,这些对我来说终身难忘,每当我回想到这些时心里还总是暖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