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的歌

赵文

将手机扔向身后，窗外深深浅浅的树叶，用各种风霜染就，我寻找秋的痕迹，在那么多红红黄黄的变换中，它微笑着不肯出现。

额头上有凌冽的冷，又从灵魂重重划过，用感觉描述心灵的图腾。那些图腾生动美丽，用生命呼唤秋，我看见它的微笑，它微笑着不语。

奶奶的手在我乌黑的发辫上温柔出爱怜，我清楚地听到她说：真是个春天的小嫩叶，那年我九岁。奶奶说她是秋天的银杏叶，先在树上然后落地，都是金黄的美丽。从此我爱上了银杏叶，爱上了金黄，爱上了在枝头和落地的树叶

那本书里夹着银杏叶，枯黄失色，但仍然倔强着不肯碎裂，我用手轻轻碰它，只听到一声微微的叹息，它就碎了，碎成丝丝缕缕的不舍，像奶奶笑出皱纹的脸，从此只在梦里相见。

听过叶子的歌吗？春是钢琴的清脆，夏是提琴的委婉，秋是琵琶的流畅，冬是尺八的呜咽。在春夏秋冬的交响中，生命轮回着痛苦彷徨无奈绝望，生长着愉悦明达聪慧豁然。某个闲暇的午后，漫步树下，细细体会每一片树叶，那些最精致的脉络讲给你最丰富曲折的故事，懂了，就顿悟，不懂，就错过。

柳叶说家长里短，竹叶说怀才不遇，桃叶说美好憧憬，榆叶说修身养性……可到了深秋，他们全都沉默，安静进入生命的倒计时，思考着曾经的生长和以后的安详。它们洒脱淡然，不求人懂，不问生死，不留恋曾有的花团锦簇，不在意当下的萧瑟冷落。朔风不可抗拒，冬寒必须忍受，在他们被践踏的寂静中我听到到对春天不屈不挠的坚持和渴望。

恍惚中我成了一片叶子，不在乎秋的神秘，也不在乎秋的摧残，不在乎那种凌冽的刺伤也不在乎图腾的神秘复杂。我只是一片简单的叶子，从春到秋简单地享受生命到了冬天简单地接受离去。

很多人做蜘蛛，被利益缠绕得忘记生命本身，有些人做蚂蚁，忙碌一生不知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有人做焰火，在震耳欲聋的喧嚣中粉身碎骨，还有人做井蛙，一辈子在自以为是的抱怨中不懂清风明月。

树叶在高处，看尽了轮回，树叶在低处，懂得了炎凉，它们轻轻地唱给我，于是我听懂了生命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