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马牙雪山

可儿

离马牙登顶已过去将近半月时间了，内心仍不能平复，记忆如波涛般汹涌，大学时代的友谊，白雪的纯净，碎石坡的惊险，队友脸上的笑容......

第一次去马牙，那是大学二年级吧，闺蜜家在天祝县一个山梁之上，依稀记得，山下就是学校。清晨，早起散步，便能看见操场上奔跑、嬉戏的身影，心情也会跟着明朗。无聊之际，刘阿姨提议我们可以去看看雪山，一听便来了兴致，于是找车，出发，两个小时后，一行五人便来到天梯脚下。池子因身体原因，独自车内休息，其余四人便开启了寻找天池之旅。而今，影响最深的便是那开始时的欣喜若狂，那跟着藏民们爬在山坡上寻找冬春夏草的身影，那没过膝盖的厚厚积雪，那青苔之间的比天还蓝的小天池，那刘阿姨找给我的那双抬一次脚就要留在雪窝里的大号布鞋，那冻得发紫的双手，那姐妹们爬在雪上冻成冰溜的眼泪，那司机帅哥来回拖我们出雪窝的英雄气概，一晃，十一年的时光蹉跎而过。我是如此的念旧，所有的时光恍如昨日。

再一次看见马牙二字触动心弦，便是加入背包客家族之后。每每听到马牙二字，都感觉有一份遗憾，没有看到大天池的遗憾，没有登上雪山之巅的遗憾时时萦绕，于是从年初便开始心动，但始终未曾行动，纠起原因，便是心中的那份“怯”。十一年前的记忆带给我的那份怯，让我始终无法迈开腿脚去尝试。终于的终于，在天涯哥的鼓励下，我报名了马牙登顶。11月10日，21时从河西交警队门口出发，一路颠簸，凌晨三点开启了我的登顶之旅。

再一次登上天梯，心情仍如初次之狂喜，但脚下已比前次多了些许稳健，脚下的白雪，夜空中的繁星，让人多想停留欣赏嬉戏，然而自知前路漫漫，我便一刻不敢停歇，跟随大部队前行的脚步，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赶，然而，真的是菜驴，队友们的行进速度让我汗颜，马不停蹄也仍追赶不得，最终落在了最后的梯队，来到驻扎休息之地时，已双腿发软，手脚麻木。赶紧拿出压缩饼干和水杯，准备补给，打开水杯时，我竟无语，杯子里哪有热水，却是冰花，不知何时，我的水杯竟不保温，辛亏雨姐为队友们烧了开水，总算驱赶了一下寒冷饥渴。休息片刻，车夫哥一声令下“开始登顶”，众人便带着神往行动了。我感觉还没缓过劲来，便多停留了片刻，谁知竟看不见前行的众人，无路可走，一人处在那荒山野岭之间，心中开始恐慌，赶紧原路往下，终于看见还在修整的余下队友，车夫哥给我指了前行的路，我便开始行进。路越走越难，皆是碎石、尖石，深一脚浅一脚，我紧跟余甘子母女，不敢远离，深怕一脚踩空，从此抛尸荒野。越往上走，山体越陡，路也越艰辛，小时候跟兄妹们一起爬碎石坡，被放到山窝窝里下不来的情形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腿抖地更加厉害，真想爬在原地，再也不前行一步，但又恐无人来救，从此真的与父母亲友阴阳相隔，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双腿的颤抖，继续跟进余甘子母女，这一刻，比我小不了多少的余甘子的女儿给了我无穷大的力量，看出来她也已经到了极限，但仍在坚持，不想成为队友们的拖累，看看刚从学校出来的她都如此坚强，我又怎敢轻言放弃，一步，又一步，终于来到碎石坡上的山梁，以为已经到顶，正为伟大的自己欢喜，却发现又不见前行的队友，一问才知，这才是碎石坡的前奏，至此，整个身体瘫软，再无勇气前行。真的感觉时间就此停止吧，天塌下来我也再无力奔走逃命了。抱着前面的垭体，就跟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肯松手。

登天梯时就高反严重的曼舞清扬姐上来了，弓哥上来了，收队的河西领队金色浪花哥上来了，第三梯队的一拨人都上来了，大家虽然都累得不行，但登顶的决心不减，而我心脏绞痛，挣扎万千，确实无力前行了。我感觉金色浪花哥、弓哥、曼舞清扬姐一遍一遍的鼓励声就跟山风一样被吹走了，入不了我的心，真的决定放弃了，半途而废就半途而废吧，队友们笑话就笑话吧，反正我是再也不上了，突然，余甘子女儿跟她妈妈说的一句“妈妈，我一步都走不了了，但不上我觉得我会后悔一辈子”一下子惊醒了我，是呀，上去后悔这一时，不上真的可能会后悔一辈子，“路是自己选的，爬着也要走完”，这不是我之前人生的信条吗，走吧，加上弓哥和金色浪花哥“扬言”一定会把我拽上山顶，绝不会让我半途而废，弓哥掰开我的双手，拉着我，我便又一次抬动双脚，开始了艰难的爬行。

大约一个小时候后，终于登顶了，终于看见在风中摇曳多姿的那一页页经幡了，快到山顶时，我跟自己说，到了山顶，我一定要大哭一场，感谢没有命丧黄泉的自己，还要大笑一场，感谢给生命赋予新的力量的征程，结果，都未来得及对着玛尼堆虔诚地祈祷，更别说大哭或大笑。转山三圈，许下心愿，大部队就又开始下撤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一次可是深切地体会了一番。脚下即是碎石遍布，浮雪掩体，抬头便是沟壑千丈，山体嶙峋，腿又一次软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不下就只能从此成马牙雪山里的鲁滨逊，故而只能跟着大部队下撤。

绳索，铁钩......一系列辅助工具，让我不得不感叹背包客领队们的细心，更惊叹如此重的装备，领队们是如何背负着它 们带领我们登顶的，敬仰之心无以言表。在车夫哥、天涯哥、晓风明月哥、金色浪花哥的一路拖拽、一路护送下，披荆斩棘，我终于活着下了碎石坡，那一刻，多想再一次绕着玛尼堆虔诚地祈祷，祈祷，再祈祷！

在“神龟”、“猎狗”、“情人鸟”的陪伴下，有些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雪堆里休息，有些人拄着双拐步履蹒跚，我一刻不敢松弛，不敢坐下来休息，生怕跟不上队伍，将自己孤身一人置身荒山之间，更怕再也站不起来，成为大家的累赘，历时两个多小时，终于过了三道垭口，到了天梯，天色已暗，看着天梯上一路星星点点的头灯，感觉希望就在前方，队伍拉的很长，有人已呕吐不止，走走停停，行进速度越来越慢，又过了好久，披星戴月，我们终于踏上了返程的大巴，车子刚刚启动，众人便累的倒头既睡。马牙之行就此告一段落！

摸摸而今仍有些发胀的手指指肚，内心充斥的却是满满地幸福感，以及对下一次登顶的期待。羞涩地想起在碎石坡上斩钉截铁地跟金色浪花哥说的那句：“后悔死了，这辈子就此一次，再也不来了！”不知道若干年后，多次登顶之后想起那句话又会何等地羞涩！

第九期马牙登顶总结会上，车夫哥说的那句话；“没有激情，就没有徒步的开始！没有理性，徒步的路上不会走的太远！”旅途一旦开启，便从此爱上！今后的旅途中，我想我会成为一个坚强的路人，充满力量，面对困境时也能伸出我的手拉一把在后面的队友，分一杯热水与我的战友，与他们一道并肩作战！让路越走越长！

（图片均借用队友的，请队友们原谅，当时手冻的，实在没法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