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走了

雪压冬雲

文字/雪压冬云

图片/雪压冬云

　　虎妞走了。她与我相守了整整十二年。十二年呵，是农历十二生肖的一个整整轮回。

　　说来话长，那还是十二年前，工厂的下岗和生活的变故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耐和孤独，为应对和摆脱这种孤独便想养个狗狗陪伴左右。

　　虎妞就是在那个时候女儿从城里买回来的，这是一只浑身雪白略有一点卷毛毛的京巴混血雌性狗，当时她只有四个月大。

因为女儿也特别喜欢狗狗，不然也不会特意去城里为我买来虎妞。

　　通常一只幼狗离开狗妈妈到了一个新的环境都是要吵闹几天才会适应的，特别是夜里会不停地叫。

虎妞来到家中的第一天晚上，我也担心她会吵闹，把她放进了一个临时准备的不足以让她爬出来的纸壳箱里，和女儿商量好，又把纸壳箱放到女儿房间。心想：女儿是你的第一新主人，过两天就要回天津了，你要是吵就在女儿那屋吵吧。（嘻嘻）。

　　一宿过去了，睡得都很踏实。

次日晨，我推开女儿的房门，虎妞用前瓜搭在纸壳箱的顶部，脑袋探出箱外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不停地张望。

女儿告诉我，虎妞夜里一点也没吵。我用一只手就能把她抱在怀里。看到纸箱中留下了一坨便便。我随即把她抱到卫生间里，又把便便也打扫到卫生间，然后告诉她要在这里大、小便，果不其然，聪明的虎妞就学会了到这里上厕所。

　　虎妞很聪明，总是竖起耳朵，用那一对儿大眼睛卡吧卡吧地盯着主人，揣摩主人的心思。

她的眼睛特别有意思，上眼皮的里、外眼角分别都有神经，可同时或分别牵动眼皮，如果单独牵动里或外眼皮时，眼睛会呈三角型，当情绪和心思有变化时，眼睛会有不同的几何形状。

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虎妞也在学着尽快适应。她屋里屋外地找，想找一个适合于她能睡觉的地方。

家里厨房的洗菜池是双层的，上层洗菜下层涮拖布。可是由于装修质量原因总往楼下渗水，就将上层的洗菜池用软管直接插入下面的排水管里，原本用来洗涮拖布的下层就在也没有用过，这里开有见方型的洞口，里面也算宽敞，虎妞有一天发现了，就直接跳进去在里面睡了一觉。我担心里面潮湿，对虎妞说：这里不是你睡觉的地方。虎妞卡吧着眼睛听明白了，虽说有点不情愿还是乖乖地从里面走出来，而之后也再也没进去过。

　　一位叫盛华的邻居听说我养了条狗狗，就把她以前养狗买的用柳条编织的狗床送给了我们，狗床里面还铺有毡垫，虎妞也非常喜欢，后来把这张狗床放到了屋内走廊的旁边，从此虎妞几乎就天天睡在这里看家护院了。还真是，家里的厨房门是通向外阳台的，因担心夜里阳台会不会有坏人爬进来，以前晚上睡觉总是要插好门的，自从有了虎妞之后，这扇门就再也没有插过。

　　虎妞还真是把看家的好手，屋外走廊楼梯间只要是一有异常响动，她总是坚持不懈地管管闲事儿。

　　有一天我洗头，虎妞围在我身边看热闹，我担心洗头溢出地上的水弄湿虎妞脚掌，然后就会是满屋地板上虎妞的脚印。

因我洗头是习惯坐在凳子上洗的，我就把虎妞放在双腿和胸部中间去洗头。没想到，这倒成了虎妞的习惯，以后虎妞一听到洗头水烧热开关跳闸的响声先会会冲着我们“汪汪”地叫，告诉我水热了。当我坐在凳子上准备洗头时，虎妞接着就会跳到我的腿上。

也许她很享受这种相依的感觉，有时我洗头她会在我的腿上睡得很香能打上好响好响的呼噜。就这样，这种习惯一直在我与虎妞之间坚守了十二年。

　　当她正在长大发育过程中，牙会发痒，她会本能地用牙去咬一些硬的东东，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磨牙。

虎妞一开始试着去咬桌子的腿，当我们发现时立即制止她，她会知道这里不该咬，以后会记住再也不会到这里咬。

尽管如此，由于发现较晚，咬坏的桌腿一直保存到今。

　　时处少年期的虎妞也同样少不了好奇。

她就像好多孩子一样，每每当我们购物从外面大包小裹地回来，她总是迎上去，每个包包都要闻一闻看一看才肯罢休。

只要是我一修理电器、桌椅干点活什么的，她也是好奇地上来围观，尾前尾后，有时还故意叼走一个螺丝刀，让你去追着她要。

　　时处少年的虎妞也当然少不了淘气。邻居家的小鸡在外面草坪觅食，虎妞看到先是匍匐在草坪上爬行，后又一跃而起用不多远就撵上小鸡，虎妞本是玩耍，可小鸡哪里知道，吓得嘎嘎乱叫，扑扇着翅膀，可还是被虎妞按在了脚下。

这样的淘气可有些过火，我制止了她，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小鸡会吓坏的，虎妞很听话，以后在小区里看见放养的小鸡，虽也想跃跃欲试，但看着主人的眼睛，她还是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

　　时处少年的虎妞仍然也少不了顽皮。她在家中最喜欢的玩具就是皮球和毛绒熊如果你把皮球扔向远处，虎妞会一溜烟追上去，叼着皮球放在自己窝里，用前爪把球按住，不会再让别人把球抢走。

　　如果你把毛绒熊扔向远处，虎妞也会追上去一口死死叼住还甩来甩去，你要是上去抢她叼在嘴里的毛绒玩具，她会和你拔河，拔来拔去，当她拔不过你的时候会躺在地板上耍“”赖，但还是死死叼住嘴里的玩具，任凭你在地板上把她拖来拖去。

　　尽管虎妞同其她的生灵一样少不了好奇、淘气和顽皮，但她出乎寻常的听话。

随着虎妞一天天的长大，也到了发情期，每天出去的时候，身边有好多的小公狗陪伴。处于发情期的狗狗，主人是难已控制的，邻居家的一只名叫球球的小母狗，在发情期间无论主人如何管制拉都拉不住。可是虎妞身边不管有多少小公狗狗，只要主人一句话：回家吧。虎妞总是乖乖地随主人回家。

　　虎妞很懂事，会看人的脸色。

当我不开心时，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依偎在你身边，用她的前爪去扒拉你的腿，用它的身子来蹭你，用舌头温柔地舔着你的手，虎妞用舌头舔手的感觉是软软的，轻轻的，柔柔的，温暖着的，那种亲近是极为信认的，让人倍感亲切，这是来自心底的抚慰。

当我高兴时，她又放肆地在沙发上跳来跳去，她也会很开心……

当我生气时，她会机灵地钻进桌子，躲在角落里不时地偷偷用眼睛观察你的表情。

　　十二年的坚守与陪伴，虎妞一直是我精神和情感的寄托。

我的一位搞摄像的业务伙伴叫纪殿波，因工作变动到北京发展了两年，两年后他再次回到家乡回到我们的团队。一天，他来到了我的家中，虎妞原本与他很熟，这次见到他为依然一如既往扑在他身上用舌头舔着他的手。纪殿波先是怀疑接着就是感动，说：“是虎妞吗？这是虎妞吗？还认识我呢？太让我感动啦”。他还玩笑地说：“有时交狗比交人都强呵”。

　　虎妞就这样成了我家庭中一员，再也没把她当动物看待。

每当我出去旅游，不管是去凤凰山、红星湖、圣水湖还是去山庄度假，只要具备条件能带上她的我都会带着她一起出行的。

　　每次我在外面过夜睡觉时，虎妞总是坐在我的床边，整整一夜都为我站岗放哨，而只在第二天乘车时，疲惫的虎妞才会在我怀中放松地小憩一觉。

　　虎妞对陌生人总是警觉的，想是走近她几乎是不可能，她会时刻做好防范。

而我无论是掰开她的嘴，还是掏她的耳朵，她都会认可，即使感到不舒服，我说句：别动！她也会乖乖的。在她的眼里主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对她的好，是不会对她有一点点伤害的。甚至从虎妞的嘴里抢骨头，她都不会计较。

在虎妞的眼里，主人就是她的父母，虎妞的饮食和生活习惯都会随主人的改变而改变。只要是主人食用的，哪怕是平果、西瓜等水果喂给她时，她都会食用得津津有味。

　　每天早晨都是虎妞把我送出家门，直到看着我从楼的一端走远；而当日落而归时，不知是她能听出我的脚步还是会记住我下班的时间，始终是她在家门前的迎接和等待...年复一年，整整十二年的坚守从未改变从未失约，这对于一个普通的人也许都未能做到。

　　久而久之，我与她之间有一种浓浓的情结，多年来虎妞是我情感的寄托，成了我心中的牵挂，也是我在朋友面前永远讲不完的开心话题。虎妞对主人的忠诚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十二年里，虎妞也先后患过感冒、沙眼、中耳炎、螨虫感染和外伤，但在我们的关心呵护下，都得到了及时的治疗很快恢复了健康。

印象最深的是滴完眼药告诉她：闭上眼睛；给爪子涂完药告诉她：别舔，她总是听话地照办，她能听懂你的话会揣摩出你的用意。

　　今年的11月3日虎妞突然呕吐不进食，第二天我们带她到火车站站前的小动物诊所看医生，这个诊所以前也是常去的。

医生给虎妞检查过后，开药注射。两天后病情不见好转，而后又带虎妞来到了区里最大的王允海宠物医院，

　　先后拍了X光片和做了血常规等项检验，诊断为肠梗堵和雌性动物从未生育诱发的子宫卵巢肿大占位而挤压胃部造成呕吐。

　　在处置过程中当医生为虎妞灌肠后，虎妞的确便出了好多的便便，看到这也让人好心疼，如果是一个人憋成这样该有多痛苦，而虎妞就是不会说话，她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主人。

接着医生开始为虎妞输液，共三瓶药，有消炎的、增强胃肠蠕动的等。

　　在连续三天的治疗中，虎妞的身体越来越弱，精气神也越来越糟。

她一定是感到异常的口渴，到处找水喝，可医生说不能让她喝水，否则刺激胃肠使病情加重，虽然看她渴得好心疼也只能是忍痛割爱把饮水盆藏起来，可虎妞找到了卫生间里冲厕所的脏水盆，以前这样的水她是从不喝的，而现在也许是太渴了，她竟全然不顾，我发现后喊声：虎妞别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虎妞还是乖乖地听话，走出卫生间来到了以前放饮水盆的地方趴在哪里不动。真是让人纠结、痛心和心疼。

每每和虎妞的目光对视时，都能看到她的眼神里充满着对主人的信认、期待和求助，在她的心目中，主人是万能的，可她哪里知道，有时主人也是无力回天哪！

　　几天的治疗虎妞未见好转，我四处打听哪里的医生医术最高？有好心人向我介绍，说阿城的张二宠物医院的张二医生，是几代宠物医生，阿城好多专业养狗户都在他家里给狗狗医病。

接着，我又抱虎妞辗转来到这家医院，张二医生先是给虎妞做了B超，排队了子宫卵巢肿大占位而挤压胃部造成呕吐的原因，接着又进行了肝功、肾功等生化检验。

　　检验结果出来让人大吃一惊，虎妞的肝功能指标有几项都超出正常值的十五、六倍，这是严重的肝功衰竭信号，接下来就是大量补肝养肝的输液治疗。

　　9号夜里，虎妞呕吐物都是咖啡色的液体了并发生了抽搐，虎妞疼痛得不停地哀叫，此时与她对视的目光里，再没有往常的信赖而看到的是几分害怕和恐惧，也许这个时候她也知道了，垂危的生命在步步逼近。

此时，只有把她抱在怀里还要不停地走动，她才停止哀叫，不知是真的好受些还是只有在主人的怀里她才不害怕。夜里两点钟虎妞在我怀里再次抽搐且尿失禁，我不停地对她说：“妞妞别怕，我在，别怕”，但我心很痛泪水多次夺眶而出。

　　清晨，我拖人联系到了哈尔滨农业大学动物医院的李老师，并把所有的检验报告和X光片都微信传给他并通报了病情向他求助，准备去哈尔滨。李老师是一位特别善解人意大爱无疆的好人，他了解了病情，很客观地告诉我：狗狗没救了！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我心凉心痛无助无奈！

虎妞太痛苦了，痛苦得让人心疼到无法忍受，我再次向李老师求助，李老师告诉我：安乐吧。当我决定为虎妞做安乐时，我决不让她这么渴着离开世界，我把饮水盆拿过来，此时虎妞尽管有气无力还是痛快地喝下了对她而言是久违了的水。喝完水虎妞又吐了，此时她几乎头都没有了抬头的力气。

　　天亮了，我联系了张二宠物医院准备安乐，医生说：再给她一上午的时间下午再做，也许是上午医院太忙的原故。但我还是渴望能在上午这段时间里，奇迹发生虎妞会起死回生。

也许此时的虎妞什么都知道了，她心知肚明，她不忍心在冰天雪地天冷路滑时再折腾主人， 她不忍心让主人再为她多花一分钱，上午九点二十六分，她自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为她揉闭上了眼睛，她依然那么漂亮就像熟睡了的公主一样，为她穿上衣服，装进了一个箱子里，并在箱子里铺好了褥垫，又放入了狗粮和爱啃得骨头，还放上了她平时喜欢的皮球和毛绒玩具，把她淹埋在了她以前曾去玩过的一个依山傍水的松林中。

　　当我们走在返回路上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加雪，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失去了色彩，仿佛都在为虎妞哭泣、送行。

　　虎妞走了，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让人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在收拾房间时，在好多角落还发现了虎妞生前藏起来的骨头。

　　虎妞走了，家里又恢复到了十二年前的孤独寂寞，一切又都是空唠唠的……

十二年来虎妞曾带给我无尽的欢乐，而随着她的离去，这种欢乐也一去不复返了......

　　而使我感动和欣慰的是众多的网友看到《虎妞走了》之后，留下了那么多感人的话语。这里面有理解、有安慰、有同情、有热心，每一句都让人感到暖暖的。笔者借贵篇一角真诚致谢！好人一生平安！

　　转发到朋友圈后，倒真有一位也是仅有的一位在后面讥讽挖苦道：“悲哀，狗比爹强”。对这位，我只能回敬一句，本文中引入了纪殿波摄像师的一句话：“交狗比交人都强”。说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