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 <h3> 晚饭后,我自个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穿着一身碎花家居服的妈妈,不知啥时悄悄的走进客厅,手脚麻利的清理着垃圾桶,她仔细的把兜着垃圾的旧报纸从一个一个垃圾桶里取出,放在一个废纸箱里,端起来准备出门。我习惯性的说:“妈妈,你坐下来歇歇吧”。见没有回应,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恍惚了。我愣楞的看着门,希望妈妈开门归来,但终究没见着妈妈—永远也不可能见着了,我只好去往事里与妈妈会面。<br> 妈妈大半生过的是苦日子,艰难的生活,养成了她一生节俭的性格。嫁给爸爸后,妈妈养育了我们六个子女,在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孩子多,维持一家温饱就是个大问题,为了度日,<b>妈妈总是把有限的资源用到极致,物品重复利用,就是妈妈维持生计的重要手段。</b>衣服缝缝补补,老大老二腾着穿自不必说,就连生产生活中用过的麻绳布条之类的东西,妈妈也总是随手将其理顺,然后对折几道,再从中间系一个活扣,挂在墙上以便需要时再用。</h3> <h3></h3> <h1 style="text-align: right;"></h1><h3 style="text-align: left;"> 后来,妈妈年龄大了,干不了农活,就随子女进城居住。这时的生活富裕多了,不比从前,大可不必口省肚挪,紧紧巴巴。可妈妈过惯了紧日子,<b>看不得浪费,还是保持物品重复利用的习惯。</b>蛋糕盒上的彩带,各种酒的包装箱,买衣服带回的纸袋,买菜用过的塑料袋,妈妈都会细心的加以整理,分类存放在合适的地点,或放在抽屉里,或放在纸箱里,或将小件集中垒放在大件里。经过妈妈的合理安排,家中虽然有不少废旧品,但绝没有凌乱的感觉。最让我不能忘怀的是妈妈的垃圾桶。为了家人方便,妈妈在家里每个角落都放上一个,然后用垃圾袋,套在每个垃圾桶上。废纸团、瓜子皮啥的,随手一丢,确实方便。一贯干净整洁的妈妈,每天都要清理一次垃圾桶,她发现每次清理时,里面垃圾很少,换一个垃圾袋吧,她觉得太浪费,不换吧,爱干净的妈妈,又觉得不舒服,于是,她自创了一个办法:<b>把我们看过的旧报纸,铺在每一个套着垃圾袋的垃圾桶里,每次清理时,一个一个把兜着垃圾的报纸取出来,放在一个废纸箱或废纸袋里,然后再送到小区的垃圾存放点。</b>后来,就连套在垃圾桶上的垃圾袋妈妈也用回收品—买菜用过的塑料袋。不经意间,家人发现了妈妈的这个“创新”,都笑称她是环保大家,有大爱,应该去参加达沃斯论坛。不识字的妈妈当然不知道啥叫达沃斯论坛了,她依旧按照自己的方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清理着家中的垃圾桶。</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三年前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妈妈带着依依不舍和无限眷恋,永远离开了我们,从此阴阳两隔,母女相逢只能在梦中了。也许是为了纪念吧,我们老家有一种习惯,亲人走了,子女都要捡一件走的人生前用过的物品,长久保留。我想,物品都是要老化的,不可能永远保留住,<b>我决意在妈妈的往事中翻捡,找一个可以代代相传的东西,欣慰的是我找到了妈妈的垃圾桶。</b>如今,家里的每个垃圾桶,都是外面套着垃圾袋,里面铺着旧报纸,每次清理时,一个一个将兜着垃圾的旧报纸放在一个废纸箱或废纸袋里,然后再送到小区的垃圾存放点。</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三年了,每见铺着旧报纸的垃圾桶时,我就感觉妈妈没有离开,尤其是静静的一个人的夜晚,这种感觉就更强烈,多少次,在我闪烁的泪光中,妈妈静悄悄走进客厅,手脚麻利的清理着垃圾桶。幻想终归是幻想,我终究不可能再见到妈妈了。<b>相思无着时,我会遥望明月,轻声问:妈妈,天堂里的垃圾桶啥模样?</b></h3><b><h3 style="text-align: right;"><b>宿迁交通运输局—葛利华</b></h3></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