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佳成婚纱礼服(孟朝晖)

<h3>  立冬时节,逮了一个空,终于回家了。</h3><h3> 回家的小路是多么的亲切,小白杨披了金黄的衣裳在初冬的风中起劲地鼓掌,远处的那棵老柿树,则向我伸出了欢迎的臂膀,好像在说:“欢迎回家。"</h3><h3><br></h3> <h3>  秋去冬来万物休,唯有柿树挂灯笼</h3><h3> 当年生产队里分柿子抓阄,我和兰香拾到了这株柿树,两个好朋友终于要合伙干点事了,我俩欢呼雀跃。无奈这棵柿树过于高大,我们根本就摘不了,结果是我的母亲上树夹,兰香的母亲在树下夹,好不容易才摘下了柿子。</h3> <h3>  西哨门,石头墙</h3><h3> 这堵高高的石头墙虽然历经百年沧桑,却依然巍然屹立,古朴壮观,成为我们瓦庄独一无二的地标。</h3> <h3>  这个大门是石头墙的正门,叫北大门。门内是斑驳的影壁墙。当年,这可是我们瓦庄的大户人家哦。今天,历经百年的浮沉,已风光不在,就连往日在北大门口晒太阳,拉闲呱的老人们也不见踪影了。</h3> <h3>  北胡同</h3><h3> 空旷的小街,紧闭的大门,一片萧条。村里的年轻人都进城入镇,安身立命,整条街也不过住了两三户人家,而且几乎全是老人。</h3> <h3>  南胡同</h3><h3> 我的老家,我的出生地。家里的钥匙已经打不开这生锈的铁锁,只从摇摇欲坠的土墙的巨大缝隙中看到了凌乱生长的一些香椿树。当年,就在这破败的土墙内,生活着我们一家六口,不大的两小间西屋,一盘土坑占了大半,一张摇摇晃晃的抽屉桌子占了另一半,小小的木制竖条状的窗户下面是土炉子。冬天的夜晚,我们一家围在微弱的炉火旁烤食地瓜片的情景,是我一生中挥之不去的幸福场景。</h3> <h3>  南胡同正对的这个街头的墙上,原来有幅《大海航行靠舵手》的壁画,是父亲画的毛主席穿了军装挥手致意的瞬间,每天早上村里的人们就是在这里背毛主席语录,唱革命歌曲。</h3> <h3>  在这个地方,原来有一棵枯死的高大国槐,上面挂一个大大的铁铃铛,每每上工或是分粮食,队长就嘴里含了旱烟袋,叉开两腿,一手掐腰,一手抓绳,精神抖擞地敲起来。那时,大伙都穷的叮当响,却是从未有过的心齐,没有攀比,没有压力,幸福指数那是相当高啊。</h3> <h3>  这是发小老好住的胡同。如今,长长的胡同里就住了两户人家。</h3> <h3>  三十年前的老好和我</h3> <h3>  老好和我的近照</h3> <h3> 岁月不仅仅是把杀猪刀,更是一大袋的猪饲料啊。</h3><h3> 那时,我和老好被誉为瓦庄的俩潮巴。我俩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我行我素,率性而为,高兴就好。家里的大人总是点着我们的脑袋无奈地说:“这俩妮子,啥时候长大呢?"如今,倒是长大了,可这脾气却是一点没改,反而更变本加厉。并且,我俩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无它,没心没肺,活着不累,此乃美好生活的大智慧哩。</h3> <h3><font color="#010101">兰香的老家及她住过的东屋 屋前的老枣树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孤独站立在一边,它曾经见证过这里十几口人的热闹,也见证了这里人去屋空的荒凉。瞧,连自己长出来的南瓜也发黄了,却无人收摘。</font></h3> <h3>  三十年前的兰香和我</h3><h3> 兰香十八岁丧母,她比同龄的我要成熟好多,努力好多。她一直坚持不懈,兢兢业业地工作,把自己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h3> <h3>  自信,优雅,大气,这是生活回馈给兰香最好的礼物。在这世上,所有的努力学习和自我提升都将沉淀成我们的气质。</h3> <h3>  兰子和我,那年我们十八岁</h3><h3> 兰子有六个哥哥,一个弟弟。是十口之家唯一的娇娇女,却也和我们一样,每天打猪草,拾柴禾,洗衣烧火,忙个不停。兰子性格活泼,乐观向上,笑口常开,且言语诙谐,总惹我们哈哈大笑。到今天她依然未变,每天轻松自在,唱歌跳舞,生活得极好。爱笑的女人,命运总不会差哦。</h3> <h3>  在大街上晒太阳的父老乡亲</h3><h3> 看看漾溢在他们脸上的笑容,淳朴祥和,发自内心。乡村的慢生活延续了几千年,日出而起,日落而息,与地相守,以树相伴,和鸟为邻,清心寡欲,令人向往。</h3> <h3>  看见我爹了,走,家去!</h3> <h3>  家是什么?</h3><h3> 家是五间破旧的海青屋,家是一串红红的干辣椒,家是一棵茁壮的白菜花,家是一枝橙红的甜柿子,家是一枚青绿的大萝卜,家是一团阔落里燃起的烟火,家,更是父母渴盼儿女归来的望穿秋水的眼神啊。</h3><div> 因为这些点点滴滴的意像,老家,才让我们魂牵梦绕,刻骨铭心。</div><div> 前年的春天,我回家时,有感而发,写过这样的一首长短句,如下:</div><div> 故乡土,</div><div> 海青屋,</div><div> 门外杏花三两树。</div><div> 闲田几处,</div><div> 悄然动春锄。</div><div><br></div><div> 黄泥炉,</div><div> 青锡壶,</div><div> 睹物思人忆慈母。</div><div> 春秋几度?</div><div> 愿多伴父处。</div> <h3>  四十多岁时的父亲</h3> <h3>  二十岁的姐姐</h3> <h3>  十几岁的我</h3> <h3>  大弟的初中毕业照</h3> <h3>  小弟的初中毕业照</h3> <h3>  长大的我们,老去的父亲</h3><h3> 我的母亲于一九九八年阴历九月初十意外去世,令我们痛心不已,遗憾的是竟没有留下一张她的照片。母亲父母的结婚照以及母亲十八岁照的一张照片,被我夹到了一本书中,几番寻找无果,让我后悔不迭。</h3> <h3>  我想,哪一天,也会像这对先祖的照片一样,被一个爱书的人发现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善待我父亲母亲的照片。</h3> <h3>  吃罢午饭,去西山走走</h3><h3> 这条西墙后的小路,是我当年挑水的必走之路。如今村里已吃上了自来水,到井边的路早已荒芜了,野生的枸杞便趁机占领了井台。</h3><h3> 那时候,进了腊月门,全村最热闹的地方可就数这井台了。有洗衣服的,有洗海带的,有洗猪头下水的,还有给鸡鱼扒五脏的,大伙说说笑笑,扯东拉西,简直就是新闻旧事的发布现场。通常我的任务是洗海带,被出豆腐的热浆所泡发的海带,肥大而粘腻,上面沾了不少的沙子和小小的贝类,十分难洗。况且,井水刚打上来还是温的,一会儿就冰凉冰凉的,凛冽冽的西北风吹在沾了凉水的手上,像刀割一样痛,痛着痛着,慢慢地就失去了知觉,又红又肿地麻木了,唉,为了吃口酥烂美味的海带还真是不容易啊。</h3> <h3>  本村的凡耀大爷在路边夹柿子,看这八十多岁的老人,身体真是硬朗。柿子不少,却不好夹,剩下的这些,就是鸟儿们冬天的口粮了。庄稼人厚道,每年都要留些给鸟儿吃。</h3> <h3>  去西山的山路可比原来的宽阔了好多。山膀子上的这些小地当年是种地瓜的,我从西沟的那口井里,走二里多路挑水上山,爬坡上崖,一路颠簸,水洒了少半,被压得步履蹒跚,张口气喘,小心脏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来一样,却连个歇脚的地方也找不到。当时,我就咬牙切齿地发恨:一定要争气!努力!远远地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好是风风光光的金榜题名式的离开,结果却是灰头土脸的名落孙山降落到了头上,于是,只好以最传统的方式灰溜溜地把自己嫁掉了。</h3><h3> 当初,是那么迫切地渴望离开这里;而今,却是日思夜想地怀念这里。怀念无忧无虑的童年,怀念父母怀抱的承欢,怀念终将逝去的青春。</h3> <h3>  去瓦屋坝走走吧,一条素未谋面的小黄狗与我同行,不错哦。</h3> <h3>  坝堤上的这个枯树桩是被六月的洪水冲到这儿的。当年,我和小伙伴们就是在这坝堤上洗衣服的,洗好了就晒在这些石头所垒的坝堤上。洗完了,也快晒干了,趁这当口,赶紧用玻璃罐头瓶子钓会子小鱼小虾。有时候,晚上也偷偷摸摸地从这里下水洗个澡。有一天晚上,没约到伴,我一个人悄悄地下了水,刚扑腾几下,就来了一伙男的,吵吵闹闹地下来了,有一个还向我靠拢过来,一边招呼我“哥们,早来啦?"吓得我不敢吱声,也不敢动弹。那哥们察觉到了异样,就吆喝他的同伴们去对面游一个。看他们扑扑腾腾地游远了,我急忙跃出水面,穿上外衣,一溜烟似地狂奔而去,从此,再也没有在坝里洗澡。</h3> <h3>  这里的坝堤倒是经常走的。兰香,老好,兰子,等子,粮子等等,我们相伴走了无数遍。兰香爱唱歌,歌声或甜美,或淳厚,或空灵,十分好听。老好偶尔唱了一次,则是南腔北调,呕哑啁喳,笑得我们直不起腰来,简直是要人命的节奏啊。</h3> <h3>  终于约了一个伴,和同学高花去西山村转转去。</h3> <h3>  一路走来,风景优美</h3> <h3>  联合家的大门</h3> <h3>  连胜家大门</h3> <h3>  金萍家大门</h3> <h3>  西山村94岁的老人</h3> <h3>  看看,老人们笑的多甜</h3> <h3>  又见能子姑</h3><h3> 每次见到她,她总是唠叨地说起我五六岁时的光景:大夏天的中午头子,光着膀子,在西沟的小河边扣鱼摸虾,一手抓着泥鳅,一手攥着蛤蟆,大方地问她:“姑,你要泥鳅?还是要蛤蟆?"</h3><h3> 不知怎的,这次见我,她竟然没再说起。可我,好想再听一遍哦。</h3> <h3>  山脚下的人家,像不像世外桃园?</h3> <h3>  沿着这条小路,上面就是山洞。高花,准备钻山洞喽</h3> <h3>  洞中有许多的小房间,还有水源,我俩从洞中穿过,故意大声说话为自己壮胆,高花在我身后,吓得不行,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她,快到洞口时,她蹿到了我前面。</h3> <h3>  终于出洞口了,爬到树上来一张</h3> <h3>  大石头上来一张,瞧瞧咱这大长腿</h3> <h3>  三十年前的高花</h3> <h3>  今天的高花</h3><h3> 岁月好像没有给她留下多少沧桑的印迹哦。漂亮的女儿,成器的儿子,能干的丈夫是使她年轻的法宝。</h3> <h3>  晚上,睡在二十多年前我睡过的屋子里,我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家有,严父慈母,姊妹一对,兄弟一双。昔日,粗茶淡饭,少油无盐,破衣烂衫,芒鞋敝履,却甘之若饴,身温心暖。每天,拾柴捞草,推碾蹈磨,整日忙碌,难得空闲,却刻骨铭心,意犹未尽。无比幸福。</h3><h3> 什么是幸福?</h3><h3> 幸福就是:身体无病痛,心灵无烦恼。</h3> <h3>  第二天一早,我恋恋不舍地踏上了归途,心中充满着酸楚。其实,我们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父母,发小,同学,朋友,儿女,伴侣,没有一个,是可以终身依靠的,只有自我的强大和成熟才是最可靠的。时光的强大在于把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而唯一能抵挡岁月摧残的只有才华。</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