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下一个路标
——2016年问道HZ100越野挑战赛随笔
又到周五的午后时光，阳光闲散，但春意盎然。杭州市的体育场路上川流不息，车满为患，耐不住性子的我遂跳下出租车，背起行囊径自往黄龙方向徒步而去。此时，HZ100微信群内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来自全国各地的越野跑爱好者们有慕名远道而来、有结伴同行随从、还有“三朝元老”和越野大神们，来者络绎不绝，据称报名者超过700人。3月12日，杭州第十五中学，第三届问道HZ100越野挑战赛即将拉开帷幕。 道是无缘偏要问，夙愿已久情难了。早在去年夏天，问道运动推出“愈夜愈美丽、愈野愈要跑”夜跑30K越野比赛，吸引了很多越野爱好者的视线，这其中也包括了我，尽管那时的我初出茅庐、才可以完成半程马拉松的距离。于是，为了备赛我顶着夏季三十多度的温度去跑步，任凭汗水从帽子湿透到袜子，一抹身上一把盐花；我冒着大雨如注坚持去跑步，任凭身体被磨破、脚底起水泡；我还安排午夜时段独自奔跑在街头，任凭黑夜的不确定性和生物钟的间或袭扰；即便去青海旅游期间，我也起早完成了三次高原半马训练。这一切，都是为了“愈夜愈美丽、愈野愈要跑”而去。——殊不知，临开赛前一周，我突发眼疾后复诊为带状疱疹，且病毒长势凶猛，无奈之下只得宣告弃赛。7月18日凌晨，夜跑开赛，通过手机微信群的信息交流，养病在家的我彻夜失眠，眼角流出粘糊糊的液体，有点酸涩。 这，或许就是我的第一个越野跑“路标”，它只是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尽管眼前是一大堆的药瓶药罐，而我的内心已然踏上了一条越野之路。这条路，本身就是曲折坎坷、泥泞湿滑、艰难起伏、饥渴交加的“炼狱”之路，它是一次次披星戴月、不分昼夜的山林“急行军”，它还是一次次风雨兼程、冷热无关的“特训班”，它更是一次次累到麻木、痛到忘却的“鬼门关”。路标，是这一路上的“航道灯”，即便世界黑暗了，路标会在你的视线里闪烁。 “越野跑让我接触到最原始的地方，去发现生命的根本，感受生命的简单。”（弗朗茨·迪尔） 2016HZ100越野赛线路是从美女山缓慢上坡，往偏僻的杭州西山国家森林公园方向而去，慢慢远离美丽的西湖、远离喧嚣的城市、远离拥挤的人流。我参加的是50K越野赛，经过CP1后，参赛队员渐渐拉开距离，身体状态也渐渐适应越野赛道，不同于去年的赛道特点，赛组委特意减少了台阶路的比重，选择了一些土路、石坡、古道等，尤其体现在CP2至CP3的进程中，头上是密林笼罩，不慎还会被树枝划到脸颊；脚下或是枯叶铺满地、或是乱石犬牙交错、或是露出树根的泥地；空气里弥漫着树木花草的奇香异味，那种清新可以让满载的肺部如释重负。自然界的爬升与下降，可以非常明显地感知到自身心率的爆表、供氧的急切、和乳酸的加剧，然而，就是这样的原始地貌，加上蓝天、阳光的映衬，当一阵山风掠过，脑海里除了赛段的回忆和总结之外，还有很陌生又很亲切的认识，就像自然界一样，自身生命里所存在的原始的特征，冲动又坚毅、张狂又平静、幻想又务实，通过山林越野这种形式，论证了生命的简单，或从简单走向复杂、又回归简单，并从中获得成长的见证和敬畏。 让我在漫长赛程中坚持下来的，不光是体能和精神，客观上离不开路标，尤其是在体力大消耗的阶段，身体指数皆不同于平常，错觉与判断失误其实就是身体指数急剧下降所致。此刻，我会放慢脚步或稍事停留，深呼吸两口，集中意念寻找下一个路标、只是下一个路标，它是离我最近的，它能准确无误地告诉我，距离终点的长度正以一个“路标段”的距离在减少，靠近它，就是靠近终点线。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诸葛亮） CP3饱餐之后，踏入素有“万担茶乡”之称的龙坞茶叶基地，李白曾这样美誉这里的风光：“朝涉外桐坞，暂与俗人疏。村庄佳景色，画茶闲情抒。”这里盛产的龙井茶叶不仅扫遍全世界的味蕾，而且还深深打动先古人物的芳心。越野跑在茶园小径之上，蜿蜒起伏、高低错落，尽收无垠茶园美景，内心深处似乎也更加明确自己与越野的关系，无关乎金钱美色、无关乎尔虞我诈、无关乎强弱输赢，我奔跑在山水之间，画下属于自己的生命轨迹，留下简单、执着、积极的精神状态，我可以继续跑，以致更远，或受助于人、或助人为乐，哪怕只是擦肩而过，都是冥冥之中的不期而遇，也是我的“下一个路标”。 双脚在奔跑，内心在遐想。如果不是过分追求速度的话，腿部的乳酸会呈现上坡堆积、下坡释放的反复状态，我在最后10K阶段总体情况是平稳的，赛段也回到了人流较多的北高峰等景点附近。法华寺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打破山巅的宁静，却没有打乱我奔跑的节奏，依旧循路标而下，有意识地踩踏着硌脚碎石组成的游步道，股四头肌配合着膝盖关节协调运动着，难免也会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跑了一天的山路，看了一天的山景；看了一天的路标，也想了每一个的意义，贴在地面的箭头直观开朗，承载着每一位跑者的足迹，或轻或重；绑在树干的箭头忠诚坚韧，关注着每一位跑者的身影，或快或慢；插在地面的反光旗无私奉献，映射着每一位跑者的视线，或明或暗；悬在枝头的黄丝带细微周到，挥去了每一位跑者的困惑，或密或疏。有的身处台阶古道、有的身处密林竹海、有的身处村落茶园、有的身处水库河边、有的身处围栏桥隧……
“身心转恬泰、烟景弥淡泊。”（白居易）——完赛之后的夜深人静，伴我酣然入梦，冥冥之中又引领我去往“下一个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