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这是三国时期魏国曹丕《燕歌行》中的诗句,描写了秋天的天气变化。但在我的眼中,秋天虽然天气逐渐转凉,有着“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景象和惆怅,但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毛主席在《七律•到韶山》中写到“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在我的记忆中,家乡的秋天很美,大人们有了一年的收成,孩子们有了许多开心的趣事。</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地里的收获</font></h3><h3> 我的家乡在回龙铺,是水稻主产区,在我小时候都是一年早晚稻两季,一到秋天,晚稻成熟,饱满的稻穗让禾苗弯下了腰。站在田野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金黄的稻子,秋风吹过,翻起千层金色的稻浪。父亲看在眼里,总是喜在心里,每天到自家田里去看稻谷的成熟度。稻谷基本成熟的时候,父亲将家里的打谷机找出来装配好,把轴承和齿轮涂上润滑油,提前约上几位同一生产队的邻居帮忙收割稻谷,等邻居家收割的时候再去帮忙,在我家乡叫“换工”。那时候打谷机都是人工踩的,妇女负责用镰刀把禾苗割下来,一把一把有序地放好,男人负责踩打谷机,把稻谷打下来,同时负责将稻谷从田里一担担的挑回晒谷坪。上初中之前,我要么负责在家里翻晒稻谷,要么帮忙将一把把的稻谷递送给踩打谷机的人。每次打谷机需要往前移动的时候,大人们在前面拉,我就会跑到后头用力地推,还“一二三”喊口号,乐此不疲。偶尔有小青蛙、蚱蜢之类的小动物跑出来,我往往丢下手头的活去抓它们。后来,哥哥用打工挣的钱买了一台柴油机,我家打谷机装上了动力,不再需人去踩,我也逐渐长大,当成正劳动力去田里收割稻谷、抬打谷机。原来农村很多人家想生男孩,最基本的想法就是有劳动力抬打谷机,多么纯朴的动机。不过现在基本实现农业机械化,收割机作业已经普及,一个小时可以收几亩田的稻谷,而且出来的稻谷除去了杂质,干干净净的,有的收割机还带烘干功能。夜幕降临,收工回家,面对堆积成山的稻谷,一天的劳累也掩饰不住父亲丰收的喜悦,他总会扯上一个电灯,抽着自已卷的“喇叭筒”,连夜把稻谷中的禾苗杆叶进行处理。</h3> <h3> 家乡地处丘陵地带,每家除有几亩水田之外,都有大量的旱土,一般会种上红薯、凉薯、土豆之类的作物。放学路上,看看四周无人,我们几个小学生就会放下书包,跑到地里每人挖上一两个红薯或者凉薯,搓去泥土,在衣服上擦一擦,就那么啃起来。我家旱土大多种红薯,母亲将嫩的红薯叶洗净、切细、晒干,拌上盐,放到坛子里腌起来,腌好来用来开汤或者炒青椒都很好吃。晚稻收割之后,父亲就开始挖红薯了。老的红薯苗晒干、捆好、储藏,冬天拿出来切碎煮熟后喂猪。红薯挖回来后去掉泥土,一部分放进地窖储存,用作来年的薯种,一部分放在厨房的柴火堆下面,平时拿来煮或煨着吃,或者冬天用来做红薯粉。我特别喜欢吃煨红薯,晚上坐在火炉边,听父亲讲着故事,偶尔从柴火下掏几个出来煨在火堆下,煨熟后松松软软,香喷喷的,从小到大总吃不厌。 父母都是闲不住的人,虽然近两年来身体状况大不如前,水田已交给别人耕种,但菜园却仍然打理得很好。早一晌回乡下,看到菜园的白菜、萝卜、蒜苗等蔬菜绿油油的,一根杂草都没有。我和哥哥到县城工作安家已经十多年,一直吃着父母种的蔬菜,他们总说少到市场去买,自己种的没有农药和化肥,吃着放心。<br></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山里的果实</font></h3><h3> 秋天到了,家乡的山里满是果实,让从小嘴馋的我过足了瘾。家里一直烧柴,深秋时节,父母总会上山砍柴,我则提个小竹篮,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满山遍野找吃的,吃得最多的有毛栗子、野柿子、苦珠子、椆子等。毛栗子比板栗小,外壳满是刺,采摘后放在地上用脚踩着搓一搓,刺倒下去了就可以把果实剥出来,但还是经常被刺得手上到处是小孔。野柿子树一般不太高,树杆比较小,果实比现在市场上的柿子小,黄橙橙地挂在树上,刚摘的味道很涩,必须在米缸里放一段时间,等它变软了会很甜。苦珠子是株树的果实,一头圆一头尖,剥开壳生吃味道有点涩涩的,放在火中煨一下会很香。椆子是椆树的果实,外壳非常坚硬,如果用火煨会“砰”的爆裂开来,像放雷鸣炮一样,所以一般是煮熟了吃,我经常拿一根小竹签插在椆子尾部,放在桌子上当转子玩,和小伙伴们比赛看谁的转得最久。株树和椆树都非常高大,需要等刮风时果实掉到地上再去捡,或者“蹭蹭蹭”爬上树用竹杆打下来。还有些果实别的地方可能不太常见,也不知道其学名。比如有一种我们叫“牛奶粒”,树苗比较矮小,果实比黄豆稍大,呈椭圆型,一串串的,有奶白色和红色的,味道酸酸甜甜。还有一种叫“羊角木”的灌木结的果实,比胡椒粒大一点,果汁是乌色的,吃后嘴巴周围会留下一个黑色的圈圈。还有油茶花蜜,拿一根空心的草杆,插入油茶花的花蕊中,轻轻一吸,就可以尝到香甜的花蜜。<br></h3> <h3> 山里秋天的景色其实很美,青松挺拔,樟树茂盛,香枫红叶,油茶树上果实累累,偶尔还有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动物突然跑过,有一次父亲砍柴时还抓到一只山乌龟。但小时候的我只顾着找吃的,不懂得去欣赏美景。除了吃的,山里还有药材。我偶尔会采摘一些黄桅子,晒干后送到乡卫生院,可以换几个零花钱。</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童年的趣事</font></h3><h3> 深秋时节,收割完毕,广阔的田野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我最喜欢去田里挖泥鳅,拿一把锄头,提一个小桶,专找没有水却有稀泥的田间水沟,特别是那种稀泥中还有小洞的地方,一锄头挖下去,有时候可以收获几条泥鳅或者黄鳝,那是最高兴的事了。回家后父亲把泥鳅剖了,黄鳝剔刺后切断,放点生姜、蒜头、青椒煮熟,再加点紫苏,味道真的很鲜美。放学后,几个小伙伴经常把收割后的稻草铺在田里,躺在上面看着蓝天白云,聊着一些天真的话题,温暖的阳光懒懒的照在身上,十分惬意。</h3> <h3> 偶尔路过邻家桔园,看到一只只金黄的桔子,我们直吞口水。邻居挺凶的,而且他们家有条狗,我胆小,不敢去摘,但有小伙伴不怕,溜进去飞快地扯几个放进书包,在邻居的责骂和土狗的狂吠追赶中使劲奔跑,直到安全地带才把桔子拿出来分享。</h3> <h3> 到了夜晚,偶尔有附近人家办喜事放露天电影,放映场有时候就选在东家门口晒谷坪或者收割后的田里。我早早地做完作业,胡乱扒几口饭,就和小伙伴们兴冲冲的出发了。一路上还不忘在野地里摘几把苍耳子放在口袋里,那是我们捉弄女同学的致命武器,把苍耳子往女同学的长头发里一揉,半天都扯不下来。到了半夜,繁星点点,天气变冷,甚至开始打霜了,回家路上往往冻得打哆嗦。以前,收割后的稻草都会一把把的扎好,晒干后一堆堆地屯成圆仓形状,冬天用于铺床或者喂牛。有小伙伴提议,我们去扯点稻草烤火吧。于是马上行动,一堆堆火马上就生了起来。有顽皮的小伙伴觉得还不过瘾,点着稻草四处挥舞,一屯一屯的稻草都被点燃了,升起了熊熊大火。这时候往往被附近的农户发现,气急败坏地大吼着追过来,吓得我们一窝蜂撒腿往家跑,第二天基本难逃挨揍。</h3> <h3>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秋日,我懒懒的坐在老家的晒谷坪里,任阳光肆意地撒在我身上,父亲在精心打理菜园,母亲在腌制蔬菜,俩小宝在乡间小路上开心地追逐,偶尔驻足摘几朵开得正艳的野菊花,欢笑着去送给妈妈,不禁让我想起宋朝苏轼《赠刘景文》中的两句诗“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