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荻茅草的一抺青涩记忆

石头杨春树

茅草

谷荻

野菜

白谷荻

那片

地里

白茅

我们

一片

茫茫

　　茅草，对于我们这些从农村出来的孩子那是非常熟悉。闲散田里的茅草繁衍的快，上面长满了铁针一样的茅草，下面草根形成地网。遇到长满茅草的那段特别难刨，因为它们的根有的伸出土外，像一枝枝红头白身的矛剑；有的缩在泥土里盘根错节。要刨掉它们，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如果三齿或叉子不亮锃就更困难了。春天的茅草青嫩柔软，是耕牛的最爱，也是我们最喜欢的了。

　　村北洼那片腊菜岗上有一片不知生存多少年的茅草，草丛中竖着几株短粗大脑袋柳树，枊梢搭进侧面的坑塘，年少时常到茅草地里玩耍爬上柳树，吆喝踩着探进水的柳枝，再把雨滴般的水珠撒象空中，落在脸上，落进那片茅草地里。

　　儿时茅草的幼穗叫谷荻，这大概是因为茅草与谷同科，又和芦荻有相似之处吧。春天，地里的草菜刚发芽，它便带着青青的春的味道，小竹笋般破土而出。拔出一根，剥去皮，一边念道着，荻荻荻谷荻，下来麦子请你姨，放在嘴里甜嫩嫩的，满嘴的春意。谷荻长成穗，细长的茎杆，擎着白白的花絮，一丛丛一片片，真有点象芦荻扬花，远远望去，如云似雪，装点茫茫的荒野。

　　对于茅草花我倒见得比较少。因为那时候家乡的茅草还在“童年”时代就成了耕牛的食物，被人将它们拦腰斩断或者连根拔起，茅根成了药材和酒缸药引，根本等不到开花扬穗。只是偶尔的秋末冬初，在坡坎上 河道旁 树林里见到那些冬茅，开着黄色或者白色的花儿，像柳絮在旷野飞翔。这些年回家上坟时总到向塘那边走走，那里有一片茅草地，浅红的一大片，像是走进茫茫草原，走进一片地老天荒的记忆，因太晚没有与茅草花邂逅。
　　
　

　也有些城里人看着那些可爱的白花，不停地变换姿势，在茅草花丛里显摆着上眼的旗袍，那些飞着白絮的茅草花一同摄入镜头。这片茅草地离县城这么近，景色也如此美丽，千百年来它默默无闻地在这里存在，在这里自生自灭，在这里重复一年又一年的故事。
　　
　　

　　回到家里，我打开360搜索，原来我们的古人早已了解它们。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乃良物也。世人因微而忽之，惟事苦寒之剂，致伤冲和之气，乌足知此哉？”今人也有不少咏白茅的诗，其中有一首《咏白茅》后四句是这样的：“挖来玉笋犹蔗味，煎得灵根益世情。莫道人生贱似草，贵于草芥非人生”。
　

　　春天，荒茫的野地里，挖野菜的一天比一天多，去的地方也一天比一天远。星期天下午，我们五六个小伙伴到了一个离村子很远的地里，这里没有我们要挖的野菜，只见大片大片枯黄的茅草丛里，钻出了数不清的谷荻，红头绿身，满眼都是。
　　
　　

　　挖野菜时常常遇到它，于是，小伙伴们就象一群贪青的小羊，分散在草丛里，拔呀拔，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不知流传了多少年代的歌谣。拔了一把又一把，小布兜都装不下了。那年月，很少吃上水果，这一条条白嫩嫩的谷荻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享受。

　　我们拔着、吃着，一抬头，糟了，太阳快没了，这才想起野菜还没挖多少呢。急忙忙拎起提糞筐，四处寻觅。然而，河边沟沿上都干干净净，没有现在地里的草多，野菜并不是到处都有，而挖野菜的又多，况且功夫耽误得太多了，天黑的时候，筐里没满。悄悄地回家，生怕让等在村边的父亲看见。

口袋里的谷荻等父母不在场时再分给弟弟。

　　
　　

　　到了五、六月份谷荻就不见了，只见白茅吐穗星星点点的白谷荻花。一片连着一片，一直蔓延到很远的地方。半大小子们雀跃在白谷荻花丛中，忘却了奔忙的劳累，竟相拔着一根根长长的白谷花穗，然后用那也许具有艺术家天赋的小手，编制这一顶顶草帽，编制着一只只花环。头戴自制草帽，镰刀作枪，莽莽草丛，高坡低壕，来往冲杀，颇有游击战的味道；比吃饽饽吃菜（用穿的鞋子做的一种游戏），砍镰刀，撞拐， 胜者赢一只神圣的花环……我们跑啊，跳啊，唱啊，闹啊——欢乐融进了那片白谷荻花..
　　

　　父亲砌的葫芦头子（放麦糠用象是放大了的圆垃圾筒，中间有个口）顶子就是一层泥一层茅草，从远处看欧式格调。感冒了母亲用些石膏和茅草根给我们煮水喝很是管用。夏天接连下雨，晴天后去那片茅草地，在湿润的草根部，捡出蘑菇形状手指肚儿大小茅窝，母亲烙的茅窝馅合子清香可囗

人们把住所常常称做茅草寒舍，这称谓一个是低调，也可以说明茅草是最早进入人们生活中的。初中课本《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八月秋高风怒吼，卷我屋上三重茅，至今上口不忘。
　　

今天，茫茫荒野变成了肥沃的土地，美好的童年时光早已远去，那片寄托了童年欢乐的白谷荻花成了遥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