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字

葫芦王

　　周末的公交车总是“人满为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在公交车厢的尾部找了个立锥之地。

　　一个老奶奶挤到我跟前，手里紧紧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像秋天架上的葫芦一样，左摇右摆。老奶奶安慰他道：“孙子，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到家了。”

　　前面一个低头玩手机的青年男子听到了老奶奶的话，赶紧起身让座。老奶奶带着歉意说：“他都大了，没事的，您坐着吧！”说话间，那个小男孩跐溜一下，坐到空出来的座位上，像板儿一样看着老奶奶贼笑。

老奶奶假装嗔怒，用手点了一下小男孩的头，赶紧说：“也不知道谢个人，赶紧谢谢叔叔。”小男孩低着头，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叔叔。”

公交车左摇右晃，行驶在初冬的落叶里。老奶奶抱着孙子，指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广告牌，让小男孩认字。小男孩答得驴唇不对马嘴，老奶奶有些不开心，责怪他，“都上了两年幼儿园了，你都不认识几个字！”小男孩有些不服气，“俺老师没教俺！”老奶奶说：“你们老师不用普通话上课吗？”“啥叫普通话？”“你这个小捣蛋！”老奶奶笑了。

旁边一个胖小伙对老奶奶说：“这不有块牌子吗，你让他认上面的字多好。”老奶奶恍然大悟，指着牌子上的“爱”字对小男孩说：“这个字念啥？”小男孩看了半天，笑而不答。

老奶奶又指着“国”字，“这个字呢？”小男孩瞧了一会儿，咬着嘴唇，又没说话。老奶奶颇为惊讶，指着“自”字说：“这个还不认识吗？”小男孩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一脸无辜地望着老奶奶。

“那你说，这块牌子上，你认识哪个字？”“公”，小男孩脱口而出。“就认识这一个字啊！”老奶奶颇为失望。

“每天让你认字你不认，都上了两年幼儿园了，就认识这一个字。”老奶奶愤愤不平地嘀咕着。

“还有小朋友连‘公’都不认识呢？你还说我，你都伤害到我了。”小男孩委委屈屈。老奶奶目瞪口呆，“都说你妈骂你，你天天就知道玩游戏，打那个什么‘王农药’，不识字怎么行啊，会被人笑话的。”小男孩默不作声，噘着嘴望着窗外。

老奶奶意识到孙子生气了，把他搂在怀里，在他耳边低语。过了一站地，小男孩乖乖地跟老奶奶认起了字：“公平、法制、富强……”

生命如此多情，每一个值得留恋的时刻，都充满温情。识字是人生最美好的启蒙，它不但是智慧的起点，还孕育出教养，让人动容。